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小护士走进病房。
“谁在喊?病房不能大声喧哗不知道吗?”
陆远面对江来说道:“护士,你把她弄走,我不要跟她在一个病房。”
小护士说道:“对不起,怎么安排病房不是我说了算的,不过我可以帮你向上面反映一下,看看院里还有没有多余的床位,如果有,自然会帮你转移病房,如果没有,那你就只能忍忍了。”
话说得很客气,很委婉,但是陆远知道,既然江浩坤能把江来转入这间病房,那就一定摆平了医生,向上反映,转移病房什么的根本没用。
“我要出院,我要出院!”
眼见转移病房不成,他又闹着要出院。
“你的情况能否出院,得医生做决定。”小护士打量一眼左右:“你家属呢?”
“哦,我是。”林跃说道:“他是个孤儿,没有父母姐妹,我是他的大舅哥,以后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你看好他,别大喊大叫的,会影响其他病房的病人休息的。”
这时甘敬从外面走进来,应该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一脸歉意说道:“抱歉啊,他刚从美国回来,还没倒好时差,而且这种病……心情难免烦躁,唉,美国那边的医生说他闹绝食,有自杀倾向,逼不得已我们只能把他接回国内照顾。”
小护士对陆远投去一道可怜的目光,点点头:“那我待会儿输液的时候给他加点安定吧,对倒时差效果不错。”
“护士,护士,你别听他们说,我要出院……给我办理出院……”
陆远又在床上大喊大叫,只可惜这一回任凭他喊破喉咙,小护士也没回一下头。
门卡的一声关上,林跃走过去把门反锁,再回到病房前面时,陆远正用不理解的目光看着他心爱的女人。
“甘敬,你和他……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
“如果她不那样,你会乖乖地回国吗?我以前可是很疼江来的,要问为什么,以前她很听话,可惜年纪越大越任性,现在好了,她又回到原来听话的样子了,既然她那么喜欢你,当哥哥的自然要满足她的愿望了。”
“江浩坤,你……我xxx,你们这一对……一对狗男女。”
他又在骂人了,甘敬也没有摆脱被问候亲人的命运。
“知道我从美国回来后干什么去了吗?”林跃拉开放到床头柜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套用来针灸的银针,他捻起一指走到陆远面前:“大夫说中医很神奇的,推拿手法配合针灸术能够达到武侠里点穴神功的效果,不过得在人身上练习,而每个人的反应又是不一样的,不知道我这刚学的本领能不能让你变得安静一点。”
他又笑着面对甘敬:“应该不会把他扎死吧。”
“江浩坤,你这个畜生!”
陆远整张脸扭曲得不成人样,面皮下面青筋蜿蜒,不过很快就没声了,虽然眼珠还在转,嘴巴能张开,大脑可以思考,但就是口不能言,最多嘶嘶地喘息一下。
就几针下去,他失声了。
“放心吧,你不会永久失声的,过段日子就会恢复了,但是如果以后还像今天一样打扰别的病人休息,那就不要怪我再多给你扎几针了。虽说哑巴也挺好,可是那样就太没人性了,你说是吗?好哥们儿。”
陆远不能说话,但是这不代表他听不到,想不明白。
他像是要把眼睛瞪出来,赤红的皮肤下是一道道凸起的青筋,由此可见他有多么愤怒和仇恨。
“觉得这很过分是吗?可我只是在为江来复仇。”
本来甘敬觉得他这么做确实有点残忍,不过听完这句话,抛开个人情绪仔细想想又合情合理,放在正常家庭,妹妹被一个男人利用了,最后感情奔溃跳楼自杀,当哥哥的会怎么做?不该为妹妹报仇吗?
也不过是大家觉得江浩坤跟江来已经断绝关系,不理解他为什么还要蹚这趟浑水,可人家毕竟是兄妹,甭管在家里掐成什么样,也改变不了他们是一奶同胞的事实。
“江来的算了,现在该算算我们两个的账了。”林跃面无表情说道:“我好心请你参加甘敬的生日聚会,你搅了我的求婚仪式不说,事后还把我的家给砸了,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闹笑话,作为前任这么搞,现任该不该报仇雪恨?”
陆远的嘴巴张了张,只可惜没有声音发出。
“我答应你照顾她?娶她也是照顾她,你没回国前我照顾得她不够好吗?既然是前男友,就应该有自知之明,有分寸。”林跃说完这句话表情微变。
“我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你说你们从大学时就在一起,谈恋爱三四年都没碰过她对吗?今天让你饱饱眼福怎么样?”
他勐地一拉江来那边布帘,把甘敬往前一推,她撞在床头柜上,手碰倒了放在上面的杯子和果篮,橘子和香蕉落了一地。
然后便是一声惊讶的叫声。
“啊。”
“浩坤,你做什么?”
“不行,别……别在这里……”
“会……会有人闯进来。”
“你怎么可以,你放手,别……呜……”
“……”
二十分钟后,伴随高跟鞋的哒哒声,甘敬打开房门跑了出去,门缝熘进来的风越过病床,扬了扬中间的布帘。
林跃走到病床边,低头看着陆远惨无人色的脸:“知道么,在另一个世界里,你让甘敬穿着你送给她的鞋子和别人结婚,这里,在你和江来结婚前,我也送你一份能够恶心你一辈子的礼物,所以,e=mc^2,数学真是一门有趣的学科。”
他拍拍他的肩膀。
“明天彭佳禾和徐丽,还有大个儿、瘦子、史蒂文等人都会来病房参加你和江来的结婚仪式,所以,开心点儿。”
“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
他挥挥手,走了。
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
陆远看着电视机屏幕倒映出的瘫痪病人,这样的他怎么行乐?
还有所谓的他和江来的婚礼,在病房举行婚礼?意思是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过来瞻仰一下他的脸,看看他现在的惨状吗?
他又想起彭佳禾。
不只甘敬,连她都背叛了他!
江浩坤,你这个魔鬼。
他想喊,只可惜喉咙里只有磨砂一样的粗喘,连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蜂鸣声都遮蔽不住,更别说吵到走廊里的人了。
他唯一的听众是江来,但她就像一块木头般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后悔都晚了。
林跃说到做到,就在医院的病房里,给江来和陆远举行了婚礼,还把冯宇方、胖子、瘦子、大个儿、雷东、廖厂长等人都请来参加,这让陆远觉得自己跟马戏团里驯兽师用来取悦观众的猴子一样。
彭佳禾来了,甘敬也来了,还有老太太。
陆远不认为这是一场特殊的婚礼,觉得更像是一场追悼会。
他还活着,却已经死了。
……
半个月后,徐丽家。
林跃把她抱到床上,转身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冲了个热水澡,又把浴袍往身上一披,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到卧室。
啪~
打火机盖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一朵小火苗点燃烟卷。
吸~
呼~
林跃吸了一口,微微偏身,往放在床头柜的烟灰缸点了点,看着灰尽簌簌落下。
嘤咛……
旁边的徐丽终于缓过一丝气力,翻了个身,用手搂住他的腰。
“你今天是怎么了?差点折腾死我。”
“有么?”
林跃拍拍她放在身上的手,没有跟她说实话,因为还有几天就到2016年了,主线任务做的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归现实了,既然如此,那肯定要多疼爱疼爱她咯。
就像之前说的那般,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
“甘敬昨天来找我了。”徐丽撑起身体,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吧,我跟她……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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