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凉回到客栈的时候,掌柜的正在关门,门关到一半的时候,步凉快步如风,到了门前。掌柜的见到她回来了,便把门打开,后退在了门旁,让步凉进来。
客栈里面只有二楼还点着几盏灯,一楼无灯,因而显得尤为的昏暗。
柜台上还有一个烛台,掌柜把烛台从柜台上拿了起来,递给了步凉。
白色的蜡烛正一点点地被烛心的红色火焰吞噬掉,滚烫的烛泪滴露下来,映衬着他的面孔更加的瘦削而疲惫。
步凉接过了烛台,道了谢,步伐缓慢地上楼。
掌柜关上了厚重的店门,在黑暗里走向了一楼的房间中,悄然无声,。
步凉背靠着房间的门,脸上有几滴冰冷而厚重的汗落了下来。这个宝蓝镇给她的感觉起初还不错,但是现在似乎变得愈发糟糕了。
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喘了口气,浑身乏力地倒在了床上。
在深巷中见到的那个“乞丐”,根据后来的那个人的称呼,应该就是明莲教的哪个坛主。刚刚走的过于匆忙,巷子里光线又过于昏暗,现如今才想起来那声音,似乎是芥子的。不过步凉也不能确定,毕竟天底下声音相似的人,真的数不胜数。
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有些糟糕了,宝蓝教现在表面还算是平静,暗中已经是鱼龙混杂。教主的势力算是第一波,那个劳什子乞丐坛主是第二波,官府朝廷算是第三波,暗部的话,目前就是她一个,也算不上是第四波。
不过从十分迷信和尊崇明莲教的地方过来,步凉其实还不是很习惯宝蓝镇的有些戒备甚至是惧怕明莲教的情况。
对于这个地区的掌控力薄弱,从乞丐坛主那里也不难猜出,那么奇葩的人,怎么可能会好好配合工作。如果把之前见到的那个酒池肉林的坛主与之相比,步凉觉得还是乞丐坛主不错,起码给教里省下银两了。
想得太多,就容易睡不好,步凉做了一夜的梦。
第二日起身时,虽不记得梦的内容了,却本能地觉得不是好梦,真是糟糕的感受。
顶着两个黑眼圈,退了客栈的房间。她不想在同一个客栈久住,容易暴露行踪和身份。
步凉又买了两斤到底酱牛肉,打包带走。
老板娘把包着酱牛肉的油纸包递给步凉时,丰腴的身子擦了上去,覆在了步凉耳边,莫名其妙地说了句颇为玄妙的话,“目之所及,未必真实。”转瞬之间,又言笑晏晏地转身去忙了。
步凉的瞳孔收缩,身体也僵硬了几分。
像老板娘这样精明的女人,为何对她说这句话,步凉着实不明白,说是提醒也好,说是警告也罢,总归不是个好消息。老板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例如她的身份,例如她来这里的目的。
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步凉无法追问,即便是追问了,老板娘也不一定回答。
杀意顿生,看了看手中的油纸包,想了想酱牛肉的好味道,杀意又转瞬间消散了。步凉自我安慰道,做出这样美味的酱牛肉的人,肯定是好人。而且老板娘可是个大美人,要是动粗,步凉都觉得自己不是人。
就像是来时那般,步凉牵着她的小棕马离开了客栈。
这两日在这家小小的客栈,步凉基本看清了目前宝蓝镇的形势。昨日遇到的乞丐坛主说的神迹,当真是令步凉毛骨悚然,若是当真像他所说的那样,神迹就是掳走一户人家的小孩,还杀了人家满门,那明莲教的浑水,可真是够浑的了。
自从加入了暗部,步凉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了,随便到哪里,遇到的都不是正常人,不是天才就是变态奇葩。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看京城的那些人那些年,步凉早就审美疲劳了,现在看到一些美人,例如慕灵,例如教主,例如独孤信,例如老板娘,步凉就觉得自己的慈爱之心,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对这些人是分外的宽容和关怀。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要是日后遇到了长得太好看的敌人,她不忍心下手了,那该当如何?
孰料,这个担忧,后来,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