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成为肉文女主的女儿后(nph)》 转生的快乐你想象不到1 花嫣番外1哺乳期(h) 转生的快乐你想象不到2 转生的快乐你想象不到3 花园是做这种事情的地方吗1(2500+,花嫣h, 花园是做这种事情的地方吗2(2500+,花嫣h) 出发!目标是打爆全校1 出发!目标是打爆全校2 出发!目标是打爆全校3 新家的第一晚 这居然是主角光环啊1 出发!目标是打爆全校4 出发!目标是打爆全校5 出发!目标是打爆全校6 这居然是主角光环啊2 身份+1:医务室固定访客 番外1:后怕 新生驾驶员 驾驶员受罚 女宝妈出手 便宜叔叔出手失败 命运的齿轮 笨蛋美人的糟糕处境 心思像首歌 小少爷的第一次反抗 花花日记 《霸道学妹轻点爱》 一心二用的日常 柳贵妃回宫1 柳贵妃回宫2 柳贵妃回宫3(h) 良久,紧贴在一起的唇瓣才堪堪分离。 她一抬眼,撞进那一汪金色的眼眸。 柳安培版弯着腰,手臂支在她头顶上的墙壁,轻轻笑了下。仅仅喘息片刻,他的唇又落在她脸侧,舔舐着一小块皮肤。 濡湿的水痕伴随着让人肌肤战栗的呼气向下蔓延,花嫣搂住他的脖子,衣领早就不知不觉地敞开了,他的视线向下探寻,自动被那处浑圆吸引。 “嫣嫣,我好想你······” 他腾出一只手解扣子,将上身的军装脱下。平整干净的军服被他毫不在意地丢在地板上,露出贴身的白衬衫。同样尺码的衬衫在薛流光身上可能空得可以晃动,在他身上却绷紧得连腹肌和人鱼线都遮不住,轻薄的布料隐约透着底下深色的的皮肤。 看着自己的男人在面前脱下衬衫的那一刻,花嫣半睁着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了。 得益于联邦卓越的医疗科技,即使多次因受伤在生死线上徘徊,他光洁的浅咖色皮肤上没有留下一条疤痕,仍然是熟悉的样子。在饱满又有弹性的起伏山丘上,两粒巧克力色的乳头格外显眼。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轻轻覆盖其上,用指缝夹着小巧的乳头。 然后没有忍住,搓了搓,又捏了捏。 “唔嗯!”柳安培猝不及防,贴在她脸侧的唇间溢出一声低哼,拦在腰后的手臂向下移动,隔着衣物轻轻地捏了下。 他不忍心欺负她,她倒是好,下手都没个轻重了。 花嫣闭着眼睛任由他亲吻,手顺着皮肤延展的方向随意抚摸着,向下划过块块分明的腹肌,自然地伸向裤子的边沿。 在即将脱下外裤时,花嫣的手顿了一顿。 “帮我脱掉。”柳安培没有阻拦,反而又向前走了一小步,双手贴在她的后腰处,掐去了两人之间最后的空间。 抽去皮带的军裤瞬间落地,他一把抱起身前半眯着眼睛瞅的女人,假装没有看到她偷瞄的眼神:“别闭着眼睛了,看着我。” 花嫣这才大大方方地睁开眼,笑着打量他。 分开十年,这具身体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连胯下都还是一样的雄伟挺立。 当两人并排躺在床上时,她端详着他的五官,恍惚间以为时光倒流。 面前的男子弯着唇笑,同样直视着她的眼睛。岁月和战火似乎都没有在他宛如天神的冷峻容颜上留下什么痕迹,唯有眼神中带着珍重。他熠熠发光的眼睛如入口的蜂蜜糖水一般,将她的整颗心脏都甜得酥软。 “过来,要抱抱——”她向着他张开手臂,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隔着,大腿与大腿交迭,手臂绕过脊背,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时,大腿前的灼热物体突然像是等不住一样,戳了她一下。 花嫣疑惑看去,柳安培的脸颊有着不正常的红色。他偏着头,有些羞色:“可以进来吗?” “可以啊。”她也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他的手只是浅浅抚摸了下腿根的小块布料,藏在内裤下方的小穴就忍不住一抖,吐出透明的水液。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带着薄茧的指尖拨开内裤的边沿,拆去了她身上最后的遮挡。 将她的腿架在臂弯上,肉茎前端卡入花穴的这一刻,他有些许的生疏,怔住。 柳安培的胸膛剧烈起伏,克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声。他低下头,一口咬上她的耳垂,同时腰肢前倾,胸口压下,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似乎要将她拆了皮连骨头一起吃下去。 一声一声的喘息萦绕耳侧,花嫣的手臂软成一团流云,懒散地搭在他的肩上。 稍微缓和一瞬,伏在身上的男子很快找回了节奏,一下又一下向内挺进着。 粗大的肉茎稳稳前进,以不可阻挡的气势碾过每一道沟壑和褶皱,又急又快地顶撞着她的敏感处。 不同于另外四人对待她总是小心翼翼的态度,柳安培没有经历过她生产的时刻,没有他们对繁衍的担忧,如同一个初尝情爱的小男孩一般激进凶狠,每一次抽出都退至离滑出还有微末距离的地方,插入又是那么深,直抵她敏感的软肉,让花嫣难得感受到蚀骨的疯狂之爱。 但是他同时又极致温柔,叼着锁骨的牙齿都没有用力,只是搭在她的脖颈下方,凭借着唇舌的巧劲把她的命关处含在舌间舔弄。 她全身的骨骼似乎都像是被人细细拆下,从里到外地品尝,每一丝甜意都被压出骨髓,被人舔舐吸吮。 花嫣眼里不由得流出生理性泪水,口中的呻吟破碎: “嗯呃······太快了,太快了······唔!” 感受着层层绞紧的穴肉,他的身体又向下沉了一寸,整个人完完全全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他轻轻咬着牙,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忍耐着不要发出过于色情的声音。 汗水从他的脸侧滑下,顺着脖颈的线条径直向下,流淌在铜色的肌肤上,性感得无可附加。 花嫣被眼前人的举动牢牢吸引着,跟随他的动作起伏摇晃,长发有几丝从身后飘至胸前,被男人连着那点殷红乳头一起含入口中。 视觉和触觉的双重刺激,调动起了她全身的敏感细胞。她早已将多年未见的些微生分抛之脑后,满脸晕红,沉溺于柳安培带来的层出不穷的新鲜感受。 久别重逢,燎原的心火足以胜过一切。 过了一会,只见棕色肌肤的健壮男人将她抱起,翻过身半躺着,仗着体力无穷,以腰臀几乎悬空的高难度姿势接着操弄。 而坐在他身上的美人足背弓起,脚趾蜷缩着,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趴伏着呜咽。男人向上顶腰的同时按下她的肩,自己则是抬着头亲吻她。 花嫣的呻吟尽数被堵在喉咙里,体内堆积的欲望如涨潮上浮,连扶着他肩胛的手指都开始用力。 “啊哈······嫣嫣,嫣嫣······我好爱你······” 柳安培的脸庞早已浸满愉色,神色是从未在外人面前露出过的温柔。即使感觉到穴内的强烈挤压,他也细心照顾着情欲绝顶的花嫣,轻柔地擦去爱人眼角的泪水。 等怀里的人身体逐渐放松后,他又调整了下姿势,向着一旁的控制按钮飞去一道精神力。 窗帘的开关接收指令后,自动向上收拢,露出一扇不大不小的窗户。 流沙星常年黄沙漫天,这一晚却是撞上好运,不止风停沙落,连那两颗淡蓝色的月亮都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人们眼中。 “今天晚上,是个好天气啊······” 他望了眼天,脸上浮现几分好奇,抱着花嫣向床下走去。即使他的手臂稳当可靠,抱着她的时候一分都不会晃动,但是每走一步,肉棒就会在穴内深入一分,搅出咕唧的水声。 走到窗户旁边,柳安培拖着她的腰让她站在地毯上,面朝着窗外,自己则是半弯着身子从后方回到了温暖的深处。 “你看,今天居然有月亮!”花嫣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圆滚滚的月亮,有些惊奇。 这还是她第二次看到流沙星的晴天,而且上次也不是在天黑以后。 这两颗一直没缘分相见的卫星,今天终于见面了。 就像她与他之间,等待并没有消磨爱意,反而将其如酒一般封存至今。平时不觉得,一旦开启,便沁入心脾,牢牢霸占身体的每个角落。 “是啊。”柳安培也知道这有多么难得,特意控制了力道,让她看得更清楚。 身后的男人动作不急不缓,扶着她以免滑落,每一下都进得极深,人鱼线紧紧贴在她的臀部上方。 花嫣半眯着眼睛,粘糊糊的身子贴在窗台边沿上,以金属的冷意驱赶热度,脸上露出惬意的神色。 揉捏着她绵软的臀,柳安培尤不满足,将她的腿往斜上方抬起,用力分开臀瓣。囊袋重重地拍打着她的身体,迭加收缩的穴肉受到刺激,呜咽着吐出淫水,一滴滴顺着腿侧往下流。 “呜啊······滴到地毯上了······”花嫣勉强转头看他,正想撒娇让他抱自己去床上,省的用力,迎面又得到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吻。 强硬且无法拒绝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勾着她的舌头吸吮纠缠,牙齿轻咬着软肉,像无法满足的饕餮一般竭力咽下每一滴唾液。 唇齿纠缠之间,两人的呼吸节奏愈发加重。 花嫣的肺活量比较差,先一步败下阵来,手臂推着他的胸膛,又拧了一把胸肌。 柳安培被这一下刺激得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连挺进的力道都没有拿捏,柱头一下卡在阴道底端。他按捺不住的低哼,一股接着一股的精液喷薄而出,冲刷着颤抖不止的穴肉。 他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借着余力又抽插数次,才无奈说道:“真是······败给你了。” 花嫣瞳孔放大,神情恍惚,没有回话,双腿已经无力站稳,软在他的怀中。 柳安培将她横腰抱起,缓步走向侧面的浴室。 又一次高潮后的花嫣累得几乎立刻就能睡着,她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团温暖的水液包围起来。 一双手从背后沿着脊柱向下移动,缓慢而带有节奏地按压着她的几处穴位。 接着,她果真睡着了。 —————————— 最近精神愈发恍惚,做饭把手烫到了没法敲键盘·····更新频率不定,先发上来,过几天会微调 薛家添新人 薛家族宅所在行星外围。 一架形状流畅的银色星舰在卫星上缓缓降落,舱门自动对接驻地入口,两处颜色不同的金属通道严丝合缝地并拢。 当通道内的氧气含量上升至正常浓度后,椭圆形的门扉缓缓打开,从内走出一位气质斐然的男子。 前来迎接的侍从看着这张以往只出现在视频里的精致面容,略有些结巴地应声:“······二少爷好!” 薛流光眼神中带着不耐,挥手免去侍从鞠躬行礼,直接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我的印记不能直接穿过防护罩?” 为了防止出现恐怖自杀袭击之类的恶性事件一口气剿灭薛家大多数的有生力量,所有非本家人士来访都需要在卫星上先降落,经过安检后再由工作人员安排统一的飞船送至地面。 但是,薛流光作为家族这一代排行第二,上一任家主的亲儿子,以往从来都是直接凭借自己的身份徽记直接通过行星外围的防护罩降落的,这次却被拦截在外,只能通过卫星站中转。 薛家的族星被层层迭迭的基地环绕,保护得严严实实。如果没有得到准许强闯防御网,他的星舰将会在一秒之内,被至少十二门卫星激光炮轰成宇宙中最不起眼的烟尘。 外派至卫星上的侍从对于地面上的事都不怎么关心,又怎么知道主家出了什么麻烦事。看着少爷明显愤怒的脸色,没时间让她多加思考,绞尽脑汁地找理由圆过去:“可能是小少爷最近闹得比较厉害,大人担心他或许会离家出走那一套,就把防御系统的等级提高了······” 薛流光的眉毛拧在一起,心知对方也不知道什么消息,打断她的话:“现在就安排飞船送我下去。” 侍从垂首听令,一道道命令传下去。 薛流光在空荡荡的休息区倒了一杯咖啡,眼睛盯着上方飘逸的烟雾出神。 还没等咖啡凉到足够入口的温度,一艘流光溢彩的飞船便准备好出发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航行,薛流光从飞船栈道上缓缓走下地面,抬头便看见了一队等待着他的仆人,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身全黑燕尾服的管家太太比记忆中的样貌老去许多,只是嘴角扬起的样子依旧让人心中温暖。 “少爷,您回来了。” 薛流光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十多年没有回家了。 星际时代的人们普遍长寿,他虽然知道顾姨身体康健,还是没忍住扶了一把对方的手臂,脸上的笑容真切:“劳烦您带我去看一眼侄子吧。” 薛启的禁闭地点是在他自己的卧室,位于老宅的最底端。薛流光大步流星地向着记忆里的卧室走去,搅动着原本寂静无声的空气。 静静跟随着他的侍从在靠近大门的那一刻,一齐推开了面前的两扇大门。 高而宽敞的卧室里,从天花板上垂下一片一片棕色的长绢,遮住了所有家具。当薛流光伸手拨开最靠前的一片,才意识到这其实是暗金色的金属细丝在灰色的丝绸上织出繁复连绵的图案,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淡却锋利的光芒。 再往里走,灯光越发稀薄,从他的身后照下,在地面上留下模糊的影子。穿过数十层迭的帷幔后,薛流光终于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自己那抱着腿坐着的侄子。 “别来烦我!” 明明听见来人的步伐与别人不同,薛启没有抬头,忿忿不平地喊到。 薛流光注意到自己脚前散落着被推得七扭八歪的桌椅和靠垫,没有任何瓷器或者玻璃制品。 长天星和流沙星相隔数万光年,哪怕用的是最新的迷你星舰,薛流光也花了接近四个月才回到家。 也就是说,薛启被关禁闭,已经超过半年。即使是为了重罚以绝后患,薛流光依旧为姐姐的毫不留情而心惊。 男子在缩成一团的侄子面前蹲下身,声音尽可能地放到最轻:“不是别人,是舅舅啊。” 薛启一下子抬起头,看清面前人后一秒都没有犹豫,扑到了他的怀里:“舅舅!你终于来救我了!” 薛流光听着怀里孩子带着抽泣的嗓音,手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薛家的孩子,每一个都是世界最珍贵的宝物。我们薛家的长辈努力那么多代,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子孙去参军,把时间浪费在枯燥的军营里的。” 薛启从舅舅的怀里抬起头,眼角挂着要掉不掉的珍珠,狠狠地擦了一把脸:“为什么花胜竹能去我不能去!” 薛流光看着和自己长相有着四五分相似的亲侄,表情愈发温柔,笑得完美无缺。 他是远离权力中心、一心从商了,但从小受到的政治素养还在。 傻孩子,花胜竹参军,还能继承常曦的事业,而你参军,除了惹来军方上层猜忌什么也得不到。 他嘴上并不是这么说的:“花胜竹是因为这是她所热爱的事业才去的,我看你可是从小都不喜欢战争相关的游戏,连历史课也是讲到战争就发困的啊?” 其实道理薛启模糊地知道,但是他真正纠结的是另一件事:“······母亲她是不是,不想管我了?” 薛流光心里一叹。 叁岁看到老,早在薛启还未认识花胜竹之前,他的姐姐便从他身上看到了多年以后的现在。 为确保薛家大权不会因为仅有的独苗靠不住而落到其余人手中,她多方考虑,在新一代的年轻人中挑选了自己新的丈夫,并且在去年成功怀孕。 假如二胎仍然不能肩负起家族重任,那么她只能在旁枝的新生儿里挑选一个最优秀的过继到自己名下。 “别想太多,姐姐她只是想给你找个伴,怕你孤单。”薛流光没有过多解释,也没问他是什么时候想通的,只是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跟我一起去见见她吧。” “这几天就是预产期,想来她看到你会开心的。” 薛启没有多想,“嗯”了一声,用袖子擦去眼泪,拉着舅舅的衣摆向外走。 薛遥月待产 薛流光带着侄子熟门熟路地走到书房门口,正准备敲门进入。 “进来吧。” 听着泠冽的熟悉嗓音,他没有犹豫,伸手推开厚重的门扉。 在紫檀木纯手工打造的书桌后方,黑发及肩的女子正歪着靠在高背椅上,一手托着下颚,抬眸向他看来。 今日薛遥月没有穿正装,可能是为了和有段时间没见的弟弟絮话,只穿了件宽松的丝绸衬衣,肩上搭着一件没有丝毫杂质的艳红狐皮大衣。 “妈妈!” 关禁闭期间几乎没怎么看到母上的薛启小朋友瞬间恢复元气,如同投怀的乳燕,跑得堪堪撞到薛遥月身上的时候才停下,两只又圆又大的眼睛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只留存淡淡的红色,一脸萌气满满的样子:“妈妈!我知道错了!我愿意回长天星读中学!” “一回来不先看我,先把这小子接出来了?” 她就像是没听见儿子说话似的,眼神停留在弟弟身上,明明是毫无重量的眼神,薛流光愣是凭空生出一脊背的汗。 他瞥了一眼小侄男求助的眼神,赶忙摆摆手:“这不是怕姐姐你郁气积攒,对身体不好嘛······小启以前是被我们宠得没什么分寸,以后他再长大一点自然就明白道理了!” 薛启也学着跟了句:“就是说!我现在还小啊,过几年就会变聪明了!” 薛遥月没有摇头也没点头,只伸手揽着他的肩膀,摸着男孩柔软的头顶。 感受停留在发丝的温暖,这样小的动作,也足以让没怎么感受过母亲关怀的薛启心头颤动,眼神孺慕:他不禁在心里反省自己之前的举动太过不讲道理,故意和母亲对着干,让母亲失望。 他将头贴在她的侧腰,静静地听着薛遥月肚子里缓慢又有劲的心跳,好奇问道:“会是妹妹还是弟弟呢?” “你觉得呢?”薛遥月低垂着眼,捏着儿子的手按在腹部上方。 感受着手下微微鼓起的一团,薛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妹妹在踢我了!她喜欢我!” “你要是听话乖乖去上学,不仅妹妹喜欢你,我也一样。” 母子俩短暂地相处一会后,薛遥月对着光脑吩咐家庭教师来接薛启去补课。 看着书房门重新关上,她对着在书桌对面坐下的薛流光摇摇头:“你十岁的时候虽然也不聪明,但是好歹没有这么傻。” 要不是自己看着出生的,她真觉得是被调包了。 薛流光刚到嘴边的求情之言立刻被他吞下。 他从小看到这个姐姐就怂,自动收敛乱七八糟的心思,转移话题道:“话说我的小姐夫呢?怎么没看到他人?”上次在长天星的时候,他还看到过对方呢,不愧是继承了南宫家上一代的良好基因,小姐夫长相美如观音,一笑一颦都透着善良单纯,还有着极好的教养,在他姐姐的一众小男朋友里格外显眼。 薛遥月笑得更深了些,没有说话。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高耸的肚子,微笑着的脸庞明明是充满母性的和善,不带一丝阴翳,却让他看着有些心悸。 两姐弟话题跳跃,转而讨论起几个家族内部的情报新闻,内容包括且不限于戴家的纨绔突然爆发实力震惊众人、秦家的少主消失一年带着孩子归来等等。 薛流光并未提及自己在流沙星的生活,也没有一句话提到花嫣。 过了几个小时,薛遥月突然感觉光脑开始疯狂震动。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下腹部也隐隐作痛起来。 薛遥月缓缓从椅子上站起,将手臂伸向不知何时走到一边的顾姨:“预产期到了,扶我去待产室。” 薛流光立刻跟上,扶着她的另一边手臂向书房外走去。 在书房门口,停着一辆看起来古旧的交通工具,通体深棕色,光从外表看和旧纪元的马车十分相似,但内部装饰得十分现代,明显是一辆最新款的跑车。 当三人进入车厢以后,薛流光看着顾姨帮姐姐固定上安全带后,两手按在流光溢彩的一片操纵面板上,接着耳边响起引擎发动的声音。 “马车”逐渐加速,最后速度堪比飞梭,两侧的房间都模糊成一片含糊的光影。薛流光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姨操作丝毫不乱,连几个急转都没有减速,愣是用十分钟完成了走路三小时的路程,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姐姐你是多相信顾姨的技术,才敢让她在全是楼梯和拐弯的走廊里开车啊? “马车”在产房后门停稳,薛流光下车的脚步微晃,有眼力的侍从连忙上前搀扶。 薛遥月解开安全带,步伐较慢但十分稳健地从他身边走过,只留下一句嬉笑声:“没想到这你都能晕车啊?” 薛流光手捂着胸口,安抚几乎快要蹦出来的心跳:谁能猜到你会在老旧的大宅走廊里让顾姨开改装飞车?速度比他当年玩高空飙车都快!要知道那些楼梯最老的都快有千年历史了!这要是让崇尚古风的地下先祖知道,估计能把她们原地气活! 要不是他知道顾姨以前是初代机甲驾驶员之一,艺高人胆大,他真担心下场会是车毁人伤。 缓了口气,薛流光穿过房门,才看到姐姐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凝聚成一片,大概是痛得厉害;都疼得满头是汗了,薛遥月还有心思转头看他,声音轻松:“继续说啊,我还想听你后面对那家伙做了什么呢?” 薛流光这下那还有接着话题往下聊的心思,他满心的担忧都写在脸上:“虽然是第二次,姐姐向来注意锻炼,身体健康,但是这毕竟是场持久战,要不要喝点参汤啊······” 服侍在一旁的几位侍从听到他的焦虑,开口宽慰道:“没事的,少爷别自己吓自己,家主的身体条件太优越了,完全没必要吃那么多补品;而且这次连预产期都准得一分不差,定然十分顺利!” 薛流光仍然有些不放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姐姐一挥手赶去了待产室正门接待外宾:“去吧,帮我好好招待她们。” 薛明的降生 rousewo.com 从宽阔得能够开车的大门走出,薛流光已经能隐约听见不远处的人声鼎沸。 穿过不长的一段走廊,就是迎接新生儿举办的盛大宴会。 一走进大门,便有眼尖的家伙注意到他的到来,满面笑容地向他走来。 面对不熟悉的亲戚,薛流光脸上只剩下平静到极点的冷漠。他原来并不知道姐姐的预产期就是今天,穿着十分随意休闲,胸口打了一个不对称的紫色领带,。 面对家主生产的大事,整颗星球的防御等级提升到二级,仅次于全面战争时期,其余豪门大族自然不会上门讨嫌,所以卫星中转基地才会那么空旷。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rnpa8.com 越庞大的家族,拥有冗余的大量外部亲眷,越容易被来自内部的力量击破。为了防患于未然,薛遥月不得不抽出注意力分给这群没用的米虫。 虽然母亲逝世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姐姐,权力过渡平稳,而且薛遥月手段高明,软硬皆施,将众人收拾得心服口服,公司内外都没出什么乱子;但是连薛家内部的很多人看着薛遥月和薛流光这对姐弟,都觉得她们在成年以后交往甚少,更不必说在外界看来几乎算是断绝来往。 阔别多年重回祖宅的二少爷在他们眼中,自然得被看成是趁着姐姐生产无心管家之时回来夺权的心机男人。 这些眼馋祖星土地和公司股权的家伙们为了不在争斗中浪费资源、渔翁得利,今天必然会按下心思,等待姐弟相争这一出大戏落幕以后再出手。 已经与各位来访者闲聊好一会的薛林海看见从内间走出的薛流光,几句话摆脱了黏在她旁边不放的一对远亲,不紧不慢地朝着他走过来。 “许久不见,二少爷还是这么俊美。家主一切顺利吗?” 薛林海是他二姨的孩子,算起来他应该称一声表妹,目前担任宏宇公司的公关部总经理,向来长袖善舞,和薛家几个派别的关系都维持的不错,这几年表现得也很好,非常得姐姐赏识,有望继续晋升。 薛流光看着面前短发及肩的正装女子,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里头太热了,呆着无聊,出来看看你们。今天来的人真多,连藤萝星那一家都有空过来啊?” 后半句转弯得突兀,薛林海跟着他的眼神转头看去,正好看见几位穿着亮丽的男女朝着她们两个的方向走来,对上薛流光的眼神后,反应极快地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看着薛流光将话题转移到藤萝星来的薛家分家一行人,她没有计较,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她们似乎想要重启家族学堂,庆祝家主生产这样的事,连小男儿都一块带来了。” 薛流光听着她这么讲,目光下移,果然在为首的夫妇背后看到了一个藏藏掖掖的小男孩。 “也正常,藤萝星那地方确实比不上长天星。”薛流光没有搭理分家之人,只顾着和表妹说话,“我觉得家族学校没有什么重开的必要,她们想把孩子送来也行,就当给薛启作伴,一起扔回长天星上学去。” 薛林海笑眯眯地点点头,接下去说的话却挺扎人:“想得是挺好,二少爷,你这是想用质子拿捏她们?” 她在心里想,二少爷年轻时候不太着调,过了这么多年倒是心肠狠了不少。 要是他收下这一脉分家的小孩扣在长天星,和重开族学可完全是两回事。 若是后者,那么孩子的家人们可以顺理成章地在祖星长住,刺探隐秘,还不好意思驱赶;如果是前者,这一行为像极了仗势欺人,用家族名义压着孩子和她的家人分离,等于是把“我不信任你们”这句话写在脸上,定会影响薛家在外的风评。 薛流光自知这个问题解释不清,索性装傻充愣,桃花眼瞪得圆圆的:“什么侄子?他和我哪有这么近的血缘关系?” 薛林海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神情:“我的好表哥,知道你不会反对姐姐,倒也不必说的如此明显···” 她暗暗腹诽:连质子都听不懂,装得未免太过了吧? 薛林海及时地转换称呼从二少爷到表哥,一下显得亲切不少。 薛流光瞬间明白前面那一段只是因为多年不见对他的试探,心下烦闷又不好表露,只好抿着唇无奈摇头,不经意地打量了一圈,发现人群已经向自己聚拢而来。 每到这种时候,他都特别想念花嫣。 只有呆在她身边,才能避开大家族的勾心斗角,像普通人那样过自己的生活。 薛流光在心里轻叹,表情却是严肃至极,眉头紧皱,口中吐出与前言完全不相干的内容:“谁和你多嘴的?” 他的声音一下拔高,吸引了在场众人的视线;不仅如此,他还快步走到位于大厅中央的香槟塔一旁,伸手从中间位置取出一杯,对着唇饮下。 玻璃杯垒成的高塔因为失去一角支撑骤然倒地,有不少站在附近的人都被砸到了一点。 薛流光耳边充斥着连绵一片的玻璃破碎声,伴着人们忽高忽低的惊叫,酒杯碎片散落周围,被头顶的吊灯一照,折射出五颜六色的眩光,如同一场虚幻而动荡的人间交响乐。 迎新宴现场乱作一团,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薛流光。 感受着这些似乎要将他烫出一个洞的灼热视线,他有些不习惯,背后冒出点点汗水。 薛流光捏着喝光的酒杯,外厉内荏地高声说道:“薛家添新丁,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为了那么点事和家、长姐吵架呢?” 急切下肚的酒水飞快消化,他的脸上瞬间涌上血色,好像真是在为自己辩驳,十分符合他在这帮亲戚眼里的形象:一个只会吃喝玩乐却放不下权力的没有城府的二世祖。 话音刚落,偌大的厅堂瞬间又沸腾起来。 旁观者们看着他气得发红仍美丽绝伦的面庞,有求于他的人赶紧凑上来哄他:“哎哟我们的大少爷啊,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血浓于水,什么事能让你们吵起来啊?” “是啊少爷,多半是哪个不省心的烂人在背后编排的话,那些都是抹黑!是污蔑!” 薛流光眼神里充斥着未散的愤怒,嘴唇嚅动了几下,脸上的红晕突然泛白,看起来完全是一副余怒未消、却担心姐姐责罚破坏酒会的样子。 薛林海的神色不动如山,似乎并没有因少爷的指责而受到影响;但是有心人发现,她捏在酒杯上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足以证明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镇定。 二管家带着一群仆人将场地收拾打扫干净,在一旁打圆场:“二少爷消消气,家主从小宠您,不会因此生气的。” 表兄妹俩人演技出色,愣是将好好的一场宴会搅得七零八落,将别人震得不敢上前搭话。 薛流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恢复一开始的神态,招呼众人说道,“大家继续——” 他的声音被里间惊喜的声音打断:“恭贺小姐降生!” 围在他身边的众人不论心里想什么,此刻均举起酒杯,欢呼着新生命的到来。 在众人的喧闹声中,薛遥月坐在一架代步车上,慢悠悠地出现在厅堂内。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小车前方的摇篮里。 “这是薛明。”薛遥月摸摸婴儿的脑袋,“让我们一起欢迎她的到来!” 家主刚生产完就敢出现在人前,薛家族人纷纷鼓掌:“恭喜家主!” “祝贺小姐!” 人声鼎沸之间,薛遥月不知从哪里找到自己的大儿子,将薛启往前推了推,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去吧,都是自家人,放松点。” 薛启脸上的兴奋劲还没过,笑着说好,很快就和几个同龄人玩到一块去。 战争再起 花胜竹确认妈妈并不会让几个男人之间的纷争脱离掌控,便将此事抛置脑后。 在柳安培休假回来以后的第四周,她收到了张少校出任务离开的通知;与此同时,常曦的另一名副手林菱也没有一点消息,也不知道遁去了哪里。 与教官们消失这件大事相比,薛启多了个妹妹这样的小事她连多问一句的兴趣都没了,只是随意地恭喜了薛流光叔叔和薛启两人。 心里有事,花胜竹脚下按照往日的习惯,依旧走向了熟悉的小路。 因为教官们离开前没有给她留下什么指示的话语,她做完基础训练后,面对着空荡荡的操场,突然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应该做的。 环视一圈,花胜竹几下跳跃便爬上操场角落的一处高塔,用精神力链接腕上光脑,翻阅着前些日子的运动记录。 女孩没有抬头触近在咫尺的虚假天空,低着头思索着接下来几天的锻炼计划。 她记性很好,每天上课的内容不需要怎么复习就印在脑子里,加上坚持锻炼,除了耐力以外基本没有什么短板。 老实说,自从五岁以后,花胜竹从堆迭的课程资料中短暂抽身的时间越来越少,她不再回忆上辈子的生活,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留给了当下。 在花胜竹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在更早之前,她曾经想当一名军人。不是因为有什么维护世界和平的崇高梦想,而是因为想成为那些短视频出现的玩枪的军装大姐姐。 但是因为家庭和身体原因,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条职业道路,按部就班完成四年大学生活,进入一家还凑合过的公司,成为一名普通白领。 在工作时间以外的少许空闲,她的日常娱乐方式和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有时会打游戏,逛街,也会看小说。谈过几次恋爱,一直没有结婚,直到她穿越以前,都是一个人生活,所以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因为上辈子缺乏军政知识,她对军队的了解,全部来自于这一年多以来接收的教育。感谢银河军校虽然不完备但是很有用的教学方式,让她在短短一年以内了解大量星际常识和精神力的运用法则,将各种机甲的差别和发展过程都熟记于心,连军规校纪都能倒背如流。 而这一回,从常曦与两位属下一起消失的连锁反应来看,有不小的可能,这次事件很严重。 虽然很不希望,但是有极大可能,是一次威胁到联邦稳定的大事。 腕间光脑轻微震动,花胜竹点开新消息通知,在光脑上方弹出一个半透明的仅她可见的聊天窗口: 章禹哲:「学妹,我入选特训队了!」 花胜竹真心实意地表达了自己的祝福:「祝贺你!这算不算达成了一个阶段性目标?」 章禹哲:「只是后勤部啦······但是能和碎星舰队一起出动我已经很开心了!」 花胜竹一愣:碎星舰队居然出战了? 碎星舰队作为常曦的绝对主力,师母在过往的战绩中只会在最紧要的时候动用,这次联邦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意念一动:「目的地是哪?」 章禹哲:「我不确定,定位看起来很远···我现在就来找你!」 回忆着原着剧情,花胜竹有些懊恼自己只勉强记了个大概,以至于分不清最后战争停止的原因;到了全书结尾篇章,只光顾着看花嫣怀孕皆大欢喜的情感线收尾,完全不记得是否有提到负隅顽抗的叛军或者是联邦内部新的危机。 脑中思绪万千,花胜竹不知不觉上半身悬空,手臂交叉,只依靠勾着的小腿支撑身体。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动着耳侧的发梢,精干的身躯一半挂在这钛合金建成的三米高攀爬架外侧,看上去如同随时要跌落一般。 她的身影在地面的同学眼中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细节,遥远而高悬。 正如她给这些同学心里留下的印象一样。 仅入学一年,这些同一届的孩子们最多不超过十四岁,心理承受能力有限,面对如此高强度的学习任务,每个人的心里都没底。 除了极少数放纵自流的,大多数同学也都卯足了劲地勤学苦练,以得到更好的成绩。因此即使接近睡眠时间,操场依旧有不少学生在坚持锻炼。 然而,接近一半的淘汰率,可不是说着玩的。 大考进行到一半,孩子们的成绩已然分出了谁走谁留的区间。 每学期结束后的考试项目是判定学生去留的机会。如果没有通过考核,但是又希望能在军校里继续学习,其实孩子们也可以选择留级。不过一个学生最多只能留级两次,不然哪怕她的亲人是军方将领,也得老老实实地卷铺盖走人。 那些没有达标却又无法继续留级的孩子得知自己被迫离校的时候,哭着喊着求着教官手下留情,眼泪汪汪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是十四五岁的少年;然而教官的手掌不大,但是却能奇特地接住孩子飘忽的乱闹挣扎,一只手一个便将剩下所有学生都变成了被吓坏的鹌鹑,等待着不知何时会落在背后的大手。 看着原本坐在身旁的同龄人在看似平平无奇的中年教官手里渐渐走远,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的同学们却震惊地发现: 有一个短发女孩安静地出现在走廊的那一头。 尺寸统一的校服在她的身上似乎大出半码,显得身形瘦小,几乎像是未满十岁;但她一脸悠闲地从那些淘汰者身边经过,完全没有被这些孩子的哭闹声影响,平静冷漠的样子给她们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虽然刚刚入学的时候花胜竹曾经凭借着自己不算差的社交能力认识许多同学,但是后来她受罚打扫卫生,加上雷打不动的早晚锻炼,每日刚一下课她便从教室里消失去赶下一场,不少同学连她的面容都不认识。 不过在第一学年结束的考试成绩单上,花胜竹以绝对的优势拿下年级第一,无声无息建立起了领导地位。 不过现在她还不知道这一切。 新的开始 估摸着章禹哲差不多到了,花胜竹双臂下压,两腿在铁架上跳跃四下轻巧落地,如同一只动作敏捷的云豹。 章禹哲从不远处快步走来。 往日总是一身白色医护服的人今天在她面前头一次穿上了深蓝色的校服和军靴,衣襟上的纽扣反射着细微的银光。除此之外,花胜竹也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等到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近,她看到对方身后背着的是一个和身形不成比例的巨大背包,显然已到了他离开的时候。 “学妹,我来了。”章禹哲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低着头轻轻地蹭着她的侧脸。 “现在就要走了吗?”花胜竹把额头靠在他的下颚处,轻轻地问道。 “是啊,任务下来得很急···”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章禹哲脸上是满满的不舍,无比眷恋着她的拥抱,秀气的眉眼都有些失落地弯垂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至少别再一身伤地跑去校医院······” 想到这次远行起码好几个月都见不到她,少男的手不自觉地又抓紧了些她的衣摆,一点都不想松开。 学妹平时太拼命了,他很难放得下心。 “医院的那间休息室你随便用,用我的密码进去,里面有备用的药品和处理用具,都是你常用的那几种,省得你每次躺完修复仓还走那么远的路回宿舍;还有我的积分,全都转给你了,反正随队的时候也用不到。如果有同学又找你麻烦,去我那边的宿舍找高年级的校理事会,里头有我认识的人,她们会帮你的。” “我会的。”花胜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璀璨如星的目光中满满都是她的身影,“你也要小心。要是你消失太久都不回来,说不定我就把你给忘了哦~” 章禹哲嘴角微微一弯,自知刚才有些啰嗦,不好意思地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等我回来给你讲前线的事。” 目送着人影在视线中渐渐消失,花胜竹转头就向学校的另一个角落奔去。 在课堂上了解联邦历史以后,花胜竹对军校校规中明明白白写着不会损害未成年学生的生命安全的相关条例有了更深的理解。 星际时代,人们对生育下一代并没有太多欲望,即使在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十年和平时期,执政官和她的内阁出台了种种条例鼓励生育,以恢复人口,但是效果不佳。 正因每一个士兵都来之不易,所以学校的训练和竞争才如此严厉残酷,文化课和体训课安排得满满的,就是为了尽量降低她们真正面对战场时的伤亡率。 根据军规,章禹哲这样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的医疗兵,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首发舰队上!现在又不是常曦她们当年从军的危急时刻,这场战争更不是普通的、不会死人的军备演习! 十六岁的章禹哲居然被要求上前线这一事件,让花胜竹意识到,其实教官们不一定会像联邦要求地那样关照未成年的学生。 说不定,有一天她也会在一个自己想不到的时刻踏上战场。 想到这里,花胜竹突然发觉,自己并没有那么害怕争斗,害怕可能出现的伤痛和炮火。 战争不可能没有伤亡,但是想到一直以来教导她的师母和诸多教官到时候也会在她身边,她就一点都不担心了。 在这里生活了十二年,对她来说,联邦早已不是简单的小说世界,而是触手可及的真实。她的家人、朋友和生活环境都在这里。是花嫣和师母的关怀,支持着她学习,变强。自身的强大,能给她带来足够的安全感,才能更好地保护周围的人。 “害,想那么多也没用,师母出手,又怎么会有意外呢。” 她是百分百相信常曦和花嫣之间的情谊的。既然母亲什么都没和她说,那看来这回不是什么大事。 — 另一边,花嫣家中。 柳安培注视着面前身高才到自己胸口的男孩,一语不发地坐在椅子上。 顶着叔叔巨大的压力,少男没有退后,反而更上前一步,大声喊道:“叔叔!请您教授我机甲操纵!” 柳安培神色完全没有他在花嫣面前那么温和,一双冷眼剑眉带着十数年从军的杀意,似乎有无形的气势从四面八方而来,压在柳杏瘦削的肩膀上,将他的额头尽数淋湿。 过了好一会,柳安培才轻声说出一句话:“这句叔叔,我可受不起。” 还没等柳杏解释什么,一阵无比强劲的精神力飓风在两人之间不足一米的距离骤然爆发,将他裹狭其中,“哐当”一声,丢出门外。 柳杏好不容易将自己从沙地中刨出,带着和之前一样坚毅的神情,连身上的沙子都不顾,又一次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除非叔叔把我打死,不然我不会放弃的!” 此刻,柳杏的心里没有自己和花胜竹那小小的矛盾,也没有从学校一路摸索过来的辛苦,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继承对方的能力,即使这意味着背起整个柳家犯过的错误,他也愿意! 旧的敌人 po18c v.c om 张昀,少尉职阶,常曦身边跟随时间最久的下属之一,暂时替林菱来教了几天花胜竹的代教官。 奉命来看孩子的时候,其实她心里是有些不爽的。 和其她许多军官一样,她也不理解为什么那么英明神武的常曦上将,要选择花胜竹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她和林菱经常一起工作出任务,所以这回对方因这孩子受罚,她主动提出接替林菱全部工作,就是想来亲眼看看花胜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然而,仅仅两天,她的观感就有所转变。 每天早晚各一次锻炼,能这么坚持一年下来,连一丝怨怼情绪都没有的孩子,放在她当年十五岁参军的时候也没见过几个。 更让她吃惊的是,花胜竹作为一个生长在和平时代的孩子,并未亲眼见过战火纷飞的场景,却有着如此坚定的备战意志,即使是放在十年以前,这也是出众的天赋。 要不是她除了锻炼的时候对自己狠,休息时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谎报年龄入学的。 现在,张昀虽然依旧不支持上将的决定,但也不会反对。 因为她的硬实力确实让人没地方挑刺。 即使放到三年级军校生里,花胜竹的能力都可以稳进前五十。要知道,毕业生前五十名可都是几位将领抢着要的人才。 只不过现在她才一年级,没有什么实战训练,还没见过血······年纪又实在小了一些,进不了特训队,这次出战不能带上她,有些可惜。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8d k. co m 当年,她和她的战友们都是通过前辈的紧急培训后入伍的,因为物资紧缺,连一台辅助训练的脑机都拿不到,纯靠退下来的伤残前辈依靠经验指导。半年的适应期完全无法帮助战士们从前线活下来。师部的伤亡率居高不下。 至今她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战役没有上百也有数十,和她同营生活过的战友到现在,只剩下她和林菱两个人。 张昀乘坐校园内的摆渡车回到地下空间的另一侧,正要回到办公室去,光脑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这是集合通知的消息。 她步伐没有停顿,转身走向位于走廊最外侧的电梯,在输入一道语音口令并通过虹膜验证后,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 “验证通过!” 随着语音播报,她面前这道和墙壁融为一体的电梯门缓慢打开。 张昀踏入电梯,按下最上面的楼层按钮“1”。 银色的金属门缓缓合上,倒映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她的长相没有什么特点,硬要找出什么,只能是多年瞄准铸就的一双任凭风吹雨打也不会磨损的坚定眼眸。 电梯迅速向上,门开以后,到达了一个狭小的房间,差不多和一个厕所一样大。 这个房间不像银河军校内部那么干净整洁,墙壁的各个角落都有黄沙刮过的痕迹,地面上滚动着成片的沙粒。 张昀抬手在颈侧一按,军服领口处迅速延伸出一个蓝色兜帽和面罩,将她的头颅尽数包裹,只留下眼睛及周围的一小圈皮肤;随着她的动作,军靴口处和袖口自动收紧。 接着她踏出电梯,在房门附近的墙壁上拉出一个暗柜,动作熟练地从里面摸出一副特制眼镜按在鼻梁上,眼镜的边框与面罩无缝扣好,然后再将两把激光枪塞在腰后。 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黄沙如倾倒的黄色河流,一瞬间将她和整个房间全部淹没。 这般骇人的天灾情景,便是流沙星每天重复的日常。 张昀早已习惯了此处的极端天气,她在风中移动的身形十分稳当,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在沙地之中,根据光脑收到的信息向着停机坪走去。 因为天光被厚实的沙尘阻挡,视线里都是灰黄色的飞沙,她甚至无法在地上找到自己的影子,耳中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似乎在踏上这片奇异沙漠之时,她已经被动失去了存在的实体。 可是寻常人会因为这等迷失感而怀疑自己,但张昀不会。 她无比相信着自己记忆的路线,也坚信自己不会迟到。 走了数分钟,她见到一艘正停在此处的大半都隐藏在黄沙之中的战舰,隐约能从舰身上看到凸起的“碎星”二字。 她微微加快步伐,登入战舰。 通过两道带着扫描光线的感应门,她一眼就看到了位于人群中心的常曦,后者正拿着一迭文件,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 直到看见常曦,张昀冷漠的神情才有了变化,眼里一下出现了光:“长官!” 常曦没有看她,继续和身边站着的那人说话。 过了一会,她结束对话,转身向军舰的最高位置走去。 张昀赶忙跟上她的步伐,汇报着近几日的工作情况。她的日常工作内容负责的主要是收集与整合情报,经手的信息多如繁星,。 “长官,执政官阁下发函质问柳安培后,私下通过掌握在南宫家的一条通讯路径同步传输了一份信息,综合分析,柳安培插手流沙星和调任回中央星区的可能性上升······” 常曦神情如古井无波,静静听完,然后将手里的文件交到她手中。 这是一份罕见的纸质文件,略带米黄色的纸页周围阳刻一圈红色防伪纹路,等级相当高。张昀小心翼翼地将它摊平,细细阅读。 刚看到第一句,她的瞳孔就不由自主地睁大了。 “警告:截止至4207年7月28日,新区编号P0149与P150、P151均已失守!驻军第三军【森罗军团】第十六师、第十七师和编号为RA13、DES49等空间基地均已失联!” “杨上尉、吴中尉确认已死亡,超过五十位战士被捕······” “根据计算,敌军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派出了超过五十艘军舰,叛军此次倾巢而出,请上将尽快动身,前往平叛!” 这竟然是一份新区失守的前线战报!竟然有接近半个星区都陷入战火! 销声匿迹数年的叛军居然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时机卷土重来! 联邦维持了十二年的平静,就此打破! 张昀撇开原本的杂念,边看战报边在心里思考战局。 既然上将火速集合全军,还带上了特训队,加上她手中已知的信息,她大概猜到了领头上司的想法: 她的计划必然是用最新研发的跃迁技术,闪电出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看完急报,张昀抬头环视一圈,在主舰操纵室上看到了许多熟面孔。 多日不见的林菱就站在人群尾端,和她遥遥相望,神色严肃。 “准备好了吧。”明明是问句,常曦的语气却那么沉稳笃定,像是已经等待许久。 “当然,长官!”众人异口同声说,每个人的眼里都没有害怕,只有沸腾的怒火和战意。 常曦走上战舰内的指挥台,站在所有人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振声说:“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十分钟内出发!这次我们将让叛军有来无回!” 随着各条指示有条不紊地下发,引擎迅速启动,一阵熟悉的嗡鸣声响起,战舰的墙面上泛起浅蓝色的纹路。 巨大的战舰缓缓腾空,而在每一架战舰最前端的突起处,有一个六边形的迁跃门徐徐展开,从远处望去,如同一排大小不一的精神力巨盾,连黄沙都遮挡不住它们的光芒。 而在最庞大的主舰中,站在指挥台上的中年女人正面迎着迁越门,背后的藏青色披风迎风扬起,她的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胜券在握。 确认一切准备就绪后,常曦高声喊道:“三,二,一,准备迁跃!” 随着迁跃通道已经稳定到可以使舰队穿过的程度,远处的黑色围墙上泛起一层肉眼看不出的淡淡的金光。十艘军舰腾空发出的轰鸣声能传到千里之外,这道围墙除了防范各种特殊声波的探查和帮助稳定跃迁通道以外,也是防止外人窥视的隔离带。 不知道有多少研究员此刻正在实验室里观测着跃迁技术的首次大规模应用,记录着第一次大规模跃迁的数据。 黄沙席卷而来,在战舰周围疯狂飞舞,如同风在为联邦最强的指挥官送行。 过了许久,连片的沙粒终于落回地面,融入沙丘,而战舰群早已不见踪影。 青春期少年的嫉妒心 花胜竹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让她上课的同班同学来回答这个问题,她们的评价是优秀的伙伴;如果让柳安培和刃回答,他们会说这是天生的军人苗子,身体素质好到不可思议的小怪物;如果让薛流光和谢铭钏回答,他们会攒着劲夸,说不愧是全家人的小祖宗,就是厉害;如果让谢琪森回答,以他向来寡言的性子,他大概只会用微笑表达自己的满意。 如果让花嫣回答,不说也知道,她的语言里一定堆积着各种不要钱的夸奖。对一个曾经漂泊无定的人而言,女儿就是她的自豪和骄傲。 如果问柳杏,他会沉默不语,良久以后,才吐出一个词: 让人心生嫉妒的对手。 三年级结束的时候,花胜竹已经成为全年级公认的第一名。不论是各科理论考试还是武术擂台,抑或是机甲操作和实践,她都力压全年级同学,名字永远挂在第一的位置上。 有一次柳杏从教官办公室门口经过的时候,碰巧听到了里头的声音:“上将就是上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慧眼识良驹?” 她的声音马上又被另一道不熟悉的洪亮女声打断:“什么良驹,那叫慧眼识珠!你这是把读的那几年书都还给老师了吗?再说了,她刚来的时候比同一届的学生们都小一岁,又那么矮,谁能想到她居然可以蝉联第一名啊!” “我才不管花胜竹是又打了谁的孩子,她都有本事把那一堆中央来的刺头压服,连困难等级的小队探索模式都能带着一个累赘杀穿敌方阵地,我就喜欢她!” “别说你喜欢,要不是不敢,我都想和上将抢人了······” 柳杏垂着眼睛,无声远离了那扇没关好的门,如同没有停留过一般。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走远后,办公室里的两个教官立刻停下了唠嗑,对视的眼神中,满满都是不怀好意。 “用柳安培的侄子对付常曦的准继承人,倒是正正好好,谁输都不亏。” 常曦这位在军中一言九鼎的上将担任校长以来,在银河军校和其他几所军校之间划下了明显的边界,也让教官们十分自觉地提高了对学生的要求。 早在二年级入学考试上的失败并未给柳杏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反而激发出他的斗志。特别是当叔叔休假回归十一星区以后,他便将有限的休息时间全部用于跟随对方学习。 因为叔叔和那个姓花的女人的感情关系,他免不了与花胜竹碰面。 女孩的五官随着时间推移逐渐长开,眼睛总是亮亮的,短发依旧是一团不好好打理的杂草,即使只是遥远的看见,也能辨认来人的身份。 她并不像柳杏以为得那么成熟,反而很习惯撒娇,常常黏在母亲身边和她说话,母女一坐下就能在客厅里呆很久。 流沙星上的房子不比家中原本的豪宅,算上地下室总共也才三层,他在地下室跟叔叔训练结束后,出来总会看到她。 但是柳杏并没有意识到,每次只是远远地看到她,他都会提前回避到一旁,躲在墙后的阴影里,以至于他在花家呆了两年,都没有和花胜竹打过一次招呼。 原本对他只是随便教教的叔叔在见识过他的机甲操作水平后露出了鼓励的表情,一改原本的敷衍,拿出了十万分的热情带着他进行早晚锻炼,似乎是要将他前半生所学尽数传授给他。 而柳杏更是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搏斗术,然后再被打得全身青紫,手脚发软。 原本这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在花胜竹四年级的入学仪式上正大光明挑战她,以洗清自己失败的耻辱,但他没想到,这个关键的时刻因为她的跳级被迫提前—— 在那节共同参与的机甲实战教学课堂上,教官直接带着她走进教室,并当即随机抽选一名同学和花胜竹切磋。 此时,柳杏刚刚结束当天的体能锻炼,匆匆洗完澡赶到教室,不过他着装整洁,只有几根头发还在滴水。 他边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滴落的水珠,突然听见远处有人说了句:“老师来了!” 周围的同学们迅速列队站好,柳杏依旧不紧不慢,直到将发丝完全吸干才缓步走到队首位置站好。 少男面容乍一看是无害的文静秀气,额前留了两缕长度一致的刘海,剩余头发在脑后半扎着马尾,露出精雕细琢的下颌线。 本来是没有杀伤力的相貌,却因为那双掩饰不住透出锐利光芒的狭长眼眸意外显得叛逆。 他向着教官进门的方向看去,却先注意到了跟在对方身后的人影。 两年过去,她身高窜了一大截,曾经纤瘦的手臂如今已有一层结实的肌肉包裹,加上皮肤又深了不少,简直与之前在长天星的那个如同小公主一般的女孩判若两人,黑色的短发堪堪超遮着耳尖,头顶的发梢有些翘起有些塌下,像某种草茎编成的窝,却洋溢着旺盛的生命力。 但是不会有人在意她乱七八糟的头发,因为那双明亮的褐色眼睛里荡漾着温暖的情绪,不论和谁对视,都是一样的平和稳定。 即使是与他对上视线,她的神情也没有变化。 她没有注意到他。 柳杏几乎用尽身上全部的力气控制着自己的面部神经,不至于当堂丢脸。 旁边的同学突然感受到一丝凉意,转头看去,柳杏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神态,高傲地看着不远处的女孩,在老师发话之前主动向前一步,高声说道: “报告教官,我想担任陪练!” 武周是这些人中最不觉得惊讶的,在眼神交汇的一刻,对着她露出一个咧着牙的大笑。 她就住在花胜竹隔壁,几乎每日都会见面。随着时间过去,她眼看着女孩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如同一颗被打磨而发亮的金刚石。 花胜竹也看到了这位邻居,眼睛微弯作为回应。 但是她的笑容未达眼底,如果花嫣看得到她现在的表情,自然会明白她心里有事。 距离上次收到章禹哲的消息,已经过去四个月了。 最初两人还能隔天视频通话几分钟,后来每次发消息和收到回复之间的间隔越来越长,好几个星期都没有声音也是常态,难得见一次,章禹哲在视频里的容颜也愈发憔悴。 而一年以前,他甚至只发语音,都不愿意打开摄像头了。 她在母亲那里得不到什么新消息,花胜竹现在所有关于前线战况的新闻全部来自章禹哲,借此推断,师母的状况可能也不好。 教官当然不会顾及学生的心情是好是坏,她满意地看了两人的精神状态,说道:“既然柳杏主动,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 此时 花胜竹14岁 第二次交锋 随着教官命令声响起,原本站立着演讲台的教室前半部分地面上裂开一道缝隙,地板翻折旋转,原地出现两台蛋型仪器,是两台最新一代的机甲模拟操纵器。 柳杏和花胜竹站到同一个平面上,他再次打量了身旁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按下心中些许燥意,垂下眼睛进入操纵台。 花胜竹抬腿跨入,在仪器中坐好。 金属前盖在她面前缓缓合上,随着她的精神力成功与操纵台链接,周身的漆黑中缓缓亮起一圈一圈的蓝色荧光。 系统启动的同时,她眼前出现一行小字:【1850457号学员,请选择你的机甲:】 花胜竹扫了一眼屏幕左上角,这个位置上有一个暗淡的倒计时,很容易被人忽略。 留给她们俩的时间只有30秒。 在机甲选择界面上方,显示着她目前的各项属性。 【精神力等级:S 机甲操作等级:A+ 积分:265 排名:1000+(前10%)】 她眼神快速掠过一排机甲模型,第一个便找到了C091。 绿色的机甲模型旁边,浮现出她的驾驶数据: 【C091: 使用次数:3264次 胜率:83.5% 系统评价:专注的爆发力是你的优点,但耐力上的缺点总是能吸引敌人的目光】 这是她最喜欢的型号,蓄能速度快,发射冷却短,机身总共有数百个发射枪口,缺点和优点都很明显:适合重火力压制,但是移动和躲避能力较弱。 她的眼神又移向了另一边编号为C086的米黄色机甲: 【C086: 使用次数:2390次 胜率:79.4% 系统评价:毫无短板的数值给人安全感,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也一样没有短板】 这是常曦最常用的款式,效能均衡,没有明显的短板,堪称机甲中的六边形战士,但是不太合适她的操作习惯。 其实从使用系统的次数上来看,花胜竹能稳坐年级第一的原因还是很明显的。 在银河军校这群小怪物里,花胜竹超过75%的总胜率,虽然还比不上特训队的数据,但也可以进全校前10%。 在这套机甲训练系统中,有超过二十种型号的机甲和数以百计的智能训练场地,囊括了联邦所有机甲种类和绝大部分可能出现的真实交战情景,每一次人机训练都相当于和经验丰富的前辈对打,胜率过半的人已经是普通机甲师中的佼佼者。 当然,她的成绩对得起她每天泡在这个系统里的时长。在过去的三年之间,结束晚上的锻炼以后,她只要还有一丝体力,都会拖着酸痛的身体再进一次操纵台,一直练习到绷不住精神才停止。 若非如此,教师组也不会通过她的跳级申请,她可是银河军校建校以来第一个提前入学还跳级的学生。 不了解她的人可能会以为这不过是天才儿童的傲气,但是花胜竹自己清楚,选择跳级也是不得已。 两年之前爆发的叛乱并没有因为常曦当机立断迎战的果决而迅速结束。 叛军就像是藏匿在无垠星海中的害虫一般,我方军舰才露了一个头就四散而逃,让人摸不着去向;但是她们逃跑又很有章法,像是在开战最开始就计划好了化整为零,利用附近的混乱行星带来避免和碎星舰队正面交战,还总是在人预料不到的时候来一出回马枪。 为了尽快平息战争,联邦集合了志愿军和自愿提前入伍的军校学生,因此现在银河军校里五年级以上的学生只有原来数量的一半,其余的都被征入了前线特训队。 虽说有前辈们体谅,她们负责的都是较为轻松的任务,但是战场上意外太多,两年以来,仍然有十五位学生死在叛军手里。 每次回家,花胜竹都能从母亲的脸上,看出难以掩饰的凝重;刃作为曾经的3S级机甲师,早就提交了申请回归前线,此刻已经上了发往前线的星舰。 学校里更是每天都能听到学生们传来的新消息,教官和老师们也铆足了劲地在课上课下分析战况,复盘每一次遭遇战。 只要花胜竹能在三年级结束保持自己的水平,同时在四年级生的军事策略和机甲操纵这两门核心课程考试上拿到A,满足学校要求,就可以申请加入特训队,奔赴前线了。 包括今天,她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能用来复习。 想到前线焦灼的战事,想着光脑里没看完的《机甲模块网络》教辅书,又想到上次那位临时陪她练习机甲的教官对她的建议,花胜竹斟酌几秒,还是放弃了自己最喜欢的C091,选择了较为均衡的后者。 如果教官们都觉得一昧凶狠往前冲的打法不合适,她应该换一个思路。 总是和那些模拟人对战也没什么意思,就拿柳杏试试她至今为止的锻炼成果吧! 这款最新的操纵台比她之前使用的款式多了许多操作选项,还能自动连接光脑,录入她过往训练记录中的操作参数,跳过麻烦的设置流程。 “设置加载完成——” “环境搭建完成——” “三,二,一,载入机甲!” 花胜竹将手放在操作面板上,连绵的浅黄色光晕自她手心的位置向四周发散,她的眼前逐渐出现一片黄色的空白土地。 此刻她摒弃杂念,就像是亲自驾驶着战场上的机甲那般投入,熟练地操作机甲转头环视,检查周身环境。 这时,有一个小点出现在远处的山坡上。 那个绿色的小点在视野中极速放大,正是柳杏操作的一台她最熟悉的C091! “这家伙怎么反而选了这个······”花胜竹在心里吐槽一句。 教官打开实时投屏,在教室中央的圆桌上为教室里其余的同学讲解两位学生的实战情况:“随机到的这张地图并不复杂,正好可以看看新同学的操作水平。” 屏幕上,由花胜竹操作的米黄色的机甲肩膀一震,手臂上张开两门激光炮口,虹光一闪,两道激光对着逼近的对手扫射而去! 看着她的操作,教官微微摇头:“先发制人这一手,对C091确实好用,但是对柳杏······难说。” 在交战的开始,柳杏看着她选择的出战机甲,心思转得极快。 他本来就是极其聪颖的人,受益于家庭背景,从小熟读各类战术策略,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他便确定下了这次的作战方针。 “消耗,直到拉近距离,用近身战结束!” 他需要一场快而坚定的胜利,摆脱之前失败的阴影! 抛下刚才的一点不喜,柳杏的眼里只剩下对面的机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 在激光炮发射的一瞬间,他几乎立刻判断出了最佳的躲避方式,向着原本落脚点的左前方翻滚而去。 激光擦着机甲的边沿穿透了空中飞舞的沙尘,制造出一小块空白区域,就像是在模糊的玻璃上穿了一个洞。 柳杏来不及回头看,直觉到下一发攻击接连而至,忙向最不可能被攻击的方位移动。 只要能突破她的火力压制拉近距离,胜负在手! 闪过这一炮之后,柳杏的走位变得格外飘逸,让花胜竹难以猜测他的行动路径,接下来的几发试探都被他巧妙地躲开了,只擦破了些绿色涂装,露出机甲原本的浅灰色。 花胜竹神情凝重,肩膀处的炮口抬起,又是三发炮弹从不同的角度向着对方而去。 同学们看着由柳杏操作的机甲在地面上转身腾挪,一会往右一会后退,机甲前臂上的激光炮好几次弹出却又被迫收回,但是不知道是运气特别好还是别的原因,他这一套不算连贯、甚至有些难看的动作居然躲开了花胜竹的所有攻击! 教官:“看来他也不想绕圈子,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两千米!” 虽然白白耗费了四分之一的能量,但是此时安坐于机甲内的花胜竹并没有什么气馁的样子。 为了防止学生彼此拖延正面交锋,将战斗无限期拉长,在这个模式下,机甲的能量条最多只能保证运行一小时,而且缺乏大多数常规弹药。 启动机甲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如果极致追求输出,一管能量满打满算只能射出八发完整的蓄力版激光炮。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五百米。 她定神屏息,精神力沿着通路蔓延开来,对接上机甲的每一处关口。 虽然这种方式对人有着极大的消耗,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将动作与意识之间的延迟降低至近乎没有。 米色机甲右脚后退,全身的动力引擎都因为她的加大输出而发出嗡鸣声。 柳杏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在此时做出了和她一样的选择。 绿色机甲表面泛着隐约的紫光,让他的速度更上层楼,像一条游走的竹叶青,快得让人难以捕捉他的身影。 教官点评:“用精神力操纵着每一处关节的行动而不是选择自适应模式,这对机甲师的精神来说也是不小的消耗,就看他能不能让对方消耗更大了······” 这张地图地形简单,几乎不存在偷袭埋伏的可能,而能量条最多只能支撑三十分钟,要是按照现在柳杏的走位方式来计算,他最多也只能坚持十分钟。 但是花胜竹更危险,因为她一直没有停下骚扰的激光炮,能量条下降速度更快,此时只有一半不到了。 ———————————————— 这本大概字数在二十万左右,前提是我认真按照大纲写···临近毕业了,接下来更新应该还会一样不稳定,不好意思(滑跪) 米色的花飘扬在草地上 柳杏感觉眼眶内隐隐作痛,过于干涩的眼窝自发分泌出泪水,缓解他的疲劳。 C091的防御能力太过一般,在花胜竹无时无刻的骚扰流弹攻击下,他不敢闭眼,他不得不一直将精神力绷的极紧,才能躲开对方刁钻的进攻角度。 在随时可能战败的压力下,柳杏的心中反而涌上沸腾的战意,这种新鲜的感觉是他之前所有对手都不能带给他的,让他一直触碰操作面板而飞速移动的手指都隐隐发热。 前些日子叔叔在离开流沙星之前,对他说的话还萦绕在耳侧: “柳杏,我现在相信你是我们家下一代中最有能力的人,姐姐的眼光还是很好。” “一次输赢决定不了什么,那孩子只是仗着天赋与常曦的偏爱才当上的继承者!” 最后上星舰的一刻,叔叔结实的手掌在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想想你的家人,相信你自己!” 柳杏嘴唇抿紧,机械腿处发射出三发飞弹,被她及时躲开。 接着他俯冲向前跃进,又是结结实实地一击对碰。 米黄色机甲手中的激光剑略有不敌,向后敏捷地退出两步,闪避了柳杏的追击。 柳杏看着对面动作灵活到屡次跳出他准备好的圈套,阻断他的连环攻势的C086机甲,不自觉地咬紧牙关,呼吸更加急促。 他的脑中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闪过旁人对他说的那些话,想起那些总是拿他和花胜竹比较的难听言论。 柳家的压力和叔叔的期望压在他的肩膀上,虽然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男,但是心智和同龄人相比已经成熟许多,并不会被这些繁杂的思绪干扰心神,反而化压力为动力,似乎从身体里生出新的力量。 他脚下步伐加速,原本速度稍慢一些的091机甲正面撞进没来得及避开的086机甲怀里,对着她的肚腹位置集火,激光弹和拳头先后落在了她的身上。 “嘶!”花胜竹眼前一花,面前的屏幕上亮起几盏红灯警告,屏障在躯体中央破开的疼痛反应到精神力链接上,几滴汗水从她的脸庞滑下。 她来不及擦汗,手臂肌肉绷得死紧,瞬息之间,机甲先格挡住对方的重拳,紧接着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后滑步,左手炮口收回,右臂激光剑架在身前,作好接招的准备。 柳杏乘胜追击,第一时间掌心对准她逃离的方位蓄力,两发经过充能的光炮立马跟上。 距离太近无法躲开,花胜竹咬着牙支撑防护盾硬吃,能量反震的力道让她有些晕眩。 在接下来的十秒间,两具不同型号的机甲碰撞了数十次。 花胜竹心知对方的武器强度更高,输出上限惊人,不敢再用机甲本体硬接,激光炮和长刀交替招架,武器碰撞之间,噼里啪啦溅射出大量的火花,眼中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光影,两人几乎都是仅凭借着声音战斗。 终于让她找到一个空档,花胜竹以一发右手发出的流弹作掩护,迅速向着侧方移动,企图拉开距离。 但是柳杏好似一条咬住不放的蛇,几乎没有思考便立即转向,目不暇接的攻击让花胜竹左支右绌,明显落入下风。 花胜竹在机甲操作上一直有个毛病:因为从小母亲的纵容,她生长得无拘无束自由散漫,她早已没了上辈子节约的习惯,总是会不计后果地肆意使用精神力,并不会刻意控制输出的幅度。 然而在意识传递中起着重要作用的精神力接驳系统需要驾驶员精细控制,所以她的操作就像将河流灌入狭窄的山谷,时常卡壳。 第一次驾驶林菱那台机甲的时候,她突然对机甲失去控制,就是因为这个问题。 虽然有一些细节上的操作不对,但她十几岁的精神和肉体却强大得不可思议,以至于连总教官都认可她的能力,允许她提前选修了高一级的课程。上一年的期末考试中,她的精神力测试水平已经达到了A+,不出意外明年的这个时候她定能跨过S级的门槛。 当柳杏加大火力,同时开启粒子炮与所有直面着她的火箭筒时,花胜竹的直觉先于她的思考动作起来,无形无质的精神力像是一张延伸到极致的巨网,每一处节点都链接着机甲的一个关节,使她能够控制着整台机甲在高速奔跑中违反物理规律地急停0.2秒,接着迅速转弯,手臂张开,险之又险地与数发炮弹擦肩而过。 她感觉自己短暂地失去了一瞬间的听力,只看到身边爆炸的火光。 “轰隆”一声巨响,沙地上被炮弹激起成片沙尘,一瞬间花胜竹面前的大屏上只剩下一大片厚重的黄色。 不属于自己的引擎轰鸣声在耳边响起,她心头一紧:不好! 虽然在一年级入学时赢了对方一次,但是花胜竹对这一架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在常曦出战以后,她的日常教学由几个教官轮流监督,虽然还有谢铭钏等人开小灶,但是柳杏也得到了柳安培中将的一对一辅导,而她毕竟比对方少上了四年级的大部分课程······ 上次回家的时候,花胜竹还看见柳杏在院子的角落里面做蹲起,一边扛着超过百斤的负重一边面壁思过的样子,感觉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对。 在柳安培的严格教育(痛殴)下,男孩的身体飞快地蜕变着,哪怕穿着校服,也盖不住他健壮的身躯,就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会被柳叔叔罚站,看着还怪可怜的。 不过今天近距离打量了,感觉他情绪还算正常,应该没有被柳安培教育得太狠。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内容,但是花胜竹手上操作丝毫不乱,米黄色机甲双腿引擎轰鸣,不逃反进,一头冲进面前飞扬的黄沙之中。 “虽然自己的视野也被影响,但是柳杏成功预判了花胜竹的行为!看看她们俩接下来会怎么做吧!”教官看着屏幕上险些相撞的两台机甲,炯炯目光盯紧两人动作。 在两人同时被黄沙彻底致盲这一刻,脚下沙丘因为爆炸发生了些微难以注意的变形,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比花胜竹预测中的更近了。 但是柳杏敏锐地意识到了,这是个机会! 他咬紧牙关,顺着花胜竹扑来的势头,将全身的精神都集中在了臂膀上的主武器和背后的动力引擎上。 上百道精神力细丝沿着传感器瞬间传到链锯上,让每一个锯齿都泛着青光。 就在花胜竹差一点攻击到他的这一刻,翠绿的机甲高高跃起,机甲手臂前端刹那间延展出一柄泛着青紫色的长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花胜竹头顶落下! 看着显示屏上骤然放大的米色机甲,柳杏身体前倾,全身肌肉紧绷,手指在操作台上挥舞都带着残影,脸上露出一个毫无保留的冷笑。 那双一直微微眯着的眼睛此刻完全睁开,日炎流金的眼眸里流转着激昂的战意: “不管怎么想,你这种顺风顺水的天才···还真是让人讨厌啊!”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耀眼的紫色划破原本昏沉的黄色,闯进她的视线内! 花胜竹下意识凝聚的光盾只阻拦了它0.1秒,眼看着电光愈发接近,她抬起机甲双臂支撑在头顶,继续撑起新的护罩,试图阻拦一瞬。 刺耳的摩擦声震动着整个操作台,而头顶上的锯齿已狠狠穿透臂甲,砍在炮筒上! 花胜竹咬着牙,忍受着脑中剧烈的疼痛,突然断开了对左臂的精神力链接,而这部分回流的精神力更是不带一丝犹豫地击碎了整块连接机械臂与躯干的关节! 不仅如此,她的右手并没有放松,仍然以格挡的姿势握在左臂上。 她将左臂向上一抛,如同将这只断臂当成长刀使,以结实的激光炮为支架,在这一秒卡住了柳杏的锯齿! “足够了!” 注视着近在咫尺仿佛即将劈在脸上的狰狞链锯,明知这一炮无法完成蓄力发射,她还是将剩下的能量条近乎全部灌入激光炮中。 当链锯的火星迸溅于裸露的炮筒上,红光乍亮,一时间两人的屏幕上只剩下爆炸的火光。 一阵巨响后,烟尘四散,柳杏眼前一黑,只觉得头晕目眩,大脑像是被人重击一般,怎么都连接不上机甲了。 看着面前弹出的红色结束语,“链接断开”这四个字将他内心的挫败催发到极致,柳杏没有第一时间脱出模拟舱,转而连上了花胜竹的通讯频道:“激光炮自爆这么不稳定,你怎么敢赌的!” 只是一半都不到的能源,她就不怕蓄力失败反而把她自己炸没,或者是没炸准他吗! “嘿嘿,打你一个爆发型机甲,硬扛才是最笨的打法吧。” 花胜竹坐在模拟舱里,笑嘻嘻地说着只有她和柳杏能听到的话:“还得感谢你,要是你选了别的机甲我还不敢这么打呢。” C091爆发性高,输出强大,防御上的短板就在最明显的胸口位置。 因此被激光炮瞄准炸开的时候,才会连电路连接线都飞出来,造成的伤害直接让柳杏失去继续行动的能力。 柳杏看着面前恢复未启动状态的淡蓝色光幕,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眼睑垂下,对收到的答案不太满意。 可能性和感觉,是战场上最不能依靠的东西,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么说的:只有冰冷的数据和成千上万次的练习,才能让他的身体和机甲契合,才能成为最强的机甲师。 一时,他的情绪复杂到极点:······怎么能有这么乱来的人啊! ———————————— 这两章战斗榨干了我的精神······接下来写隔壁那本缓一缓······ 势不可当的少年气 遗憾的是,胜利的喜悦在花胜竹心里没能保留多久。 一离开模拟舱,她和柳杏就看见教官正在教室内慢速回放两人打斗的画面,讲解着两人犯了多少错误。 “这里,C086为什么又试图避战?”看见两人出来,教官转头便将这个问题砸在了花胜竹脸上,声如洪钟。 “额,我那是看见他肩膀上的火光,以为他要发射粒子炮就提前躲了······”花胜竹下意识回答。 柳杏平静的表情突然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 “错了!”教官手掌重重地拍了几下桌面,“就这么点距离,他开火除非是想自爆一波跟你一块死!哪怕他真的要开火,近身搏斗中你也只能接着!不要妄想躲开!” 花胜竹刚结束战斗时就有不详的预感,现在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在教官面前挨批。 “···这里不可以用激光炮搭在大剑上!正面攻击中机甲的主武器是比远程火力更重要的部分,不能被废掉!” 教官额角青筋暴起,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还有这里!你是属兔子的吗,看见炮光就想逃?” “视野受阻的操作你是一点都没记住吗?这里第一步应该开启热感视线和雷达,而不是两眼一抹黑地往前冲!白白浪废能量!” 柳杏在一旁勉力忍着笑,却没想到下一秒自己也被点了: “柳杏你也是!你一开始的节奏呢?怎么一下就被她牵着鼻子跑了?” “······” 虽然战斗时长不到二十分钟,但是教官的讲解过程足足有大半节课。 等到教官差不多把两人交战过程中各自的问题点评一遍后,花胜竹已经被骂得面无表情,从心到身全部麻木得像是刚出土的僵尸一样平静。 接近这堂课末尾,教官的神情突然认真起来,话锋一转:“在战场上,面对不安全的环境,我们能相信的东西并不多,只有手中的武器,驾驶的机甲,和身边的几个战友。” “可能别的教官们会和你们说,不要相信你们的直觉,它或许能救你一两次,但是没办法帮你一辈子;但是我的想法和她们不同。” “以前在纳达斯山脉的时候,那时受到强烈的地磁暴影响,所有设备紊乱故障,仪表盘上的指针抖个不停,别说任务了以至于连平安回归都成了挑战。” “当时只能隔着舷窗观察,那玻璃脏得要命,又正好是极夜时间,一连看了好多天外头的雷暴雨和龙卷风我们都没找到规律。最后我们实在没有办法,瞎猫碰死耗子,每天抽签一个人,由这个人来决定今天能不能出门。” “第一天就抽到了我。” “联邦存在这么多年,我们的足迹弥漫在星际之间,科技发展到现在,依旧存在着那么多的谜团。那天我打开舰门,带着一整个团平安回归。” “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想,就是抛了个骰子。当骰子摇晃时,我的身体自己就有了想法。要相信你的直觉,就像相信你的武器、你的战友一样,但是不要过于依赖它。” 教官缓慢走到站在教室最前面的花胜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所以如果面临着生死关头,跟随你的身体,相信你的肌肉和潜意识。” 她一边说,一边走回最前方的讲台旁,拿起她进教室时摘下的帽子,抖了抖,扣回头上。 深蓝色的帽檐下,教官收敛了笑意,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同样也是相信你们的老师们,因为银河军校是联邦最好的军校,所以你们学到的东西,一定是最正确的。” “下课。” 花胜竹看着教官走出门外的背影,心想:最后的那两句话,有点帅啊。 轻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教官之前递交的回归申请得到批复了,结束这节课,她下周就会重返前线。”柳杏走到她身边,微微俯视着她的脸庞。 他看起来似乎没有受到失败的影响,表情平淡,只有耀金色的双眼暗沉,带着肃穆。 “怪不得。”花胜竹这下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讲这一番话,顿生敬重。 少男见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教室,似乎他留下来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花胜竹没心思管他,瞄了眼时间,立刻从座位上弹射而起,火速冲向下节课的上课地点。 任务重时间紧,她可是要在这一个月补完整个四年级的课程的! 当她一路电光火石地跑到地表之上时,正好赶上单兵作战课的开始。 穿戴好防风的全密封装备后,花胜竹跟上学生队伍的最末端,顶着毫不停歇的狂风,开始了今天的第二节课。 很不巧的是,她第一天上这节课就碰上教官准备的随堂测验。 漫天黄沙飞舞,几排低矮的房屋将场地划分成不同的区块,供四年级以上的班级使用,其中最高的不超过叁层楼。在电梯一侧有一辆高大的军用四轮车,教官坐在车中,卡着时间点将地图和目标发送到每个学生的光脑里。 “路线是无辅助徒手翻越面前的泥山,再负重匍匐穿越饲养了无数毒蝎蜘蛛的曲折小路,然后在山顶取到武器补给,早到者先得!任务目标是由一支十人小队保护着的药品,要求是起码带着十盒完好的试剂样品回到起点,且能在下课前回来。” 毕竟是测验,难度高一点很合理吧。 教官默默端起水壶,翘着腿凝视着面前整整齐齐四排监控屏幕。 跟随同学奔跑的花胜竹瞳孔一震:什么离谱的安排!今天晚上不会又要在医务室过夜了吧······ 想到这轮测验在总成绩中的占比,少年收起吐槽的心思,面罩之下的面容十分认真,戴着防护手套的双手已经不加思考地附在山脚为数不多的岩石上。 久经锻炼的十指上布满厚茧,偏偏并未减少任何灵活性,她的四肢如同具有各自的思想一般,自动找到泥山上哪怕不足半掌之大的着力点,并完全没有停顿地附着而上。 即使刚结束一节机甲操纵课,花胜竹比大多数人都强盛的精神力像是一张巨网,朝着上方的未知区域笼罩而去。在每次移动之前的短短一刻,她迅速挑选出最快的下一处落脚点。 流沙星的天气一贯糟糕,迎面的狂风刮过耳畔,轻易地吹散松散的山岩,每时每刻改变着这座山的形貌。 花胜竹脑海里什么心思也没有,一根筋地盯着上方的沙泥,任由滚落的石子落在身上。 灵活的四肢和超强的韧性让她如同一只成精的豹猫,任何够得着的地点都能成为她短暂的停靠地。 那几位出发比她早、原本在她前方的爬行的几位学哥学姐只觉一道陌生的身影擦肩而过,却连惊讶都不敢表露在身体上,生怕在泥泞湿滑的山体表面失手摔落。 已经将精神力的功能拓展到集雷达和辅助远程瞄准为一身的程度,只不过是匍匐穿越虫子堆这样的任务,对从小就没怕过虫的人来说真不算太难。 意料之中,花胜竹第一个到达了山顶。 穿过一小片枯木林,高大的钢铁工厂的残骸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花胜竹的面前,锈迹斑斑的外表和各种诡异的响声昭示着它的年代久远。 教官这是把一个废弃仓库随便改改就拿来用了吧······她一边观察四周有无机关,一边小心翼翼地躲过天花板上掉下来的蜘蛛,从破了洞的墙面钻入,绕着工厂中央的位置谨慎前行。 和巨大的仓库相比,场地边缘藏着的几十把枪支怎么看怎么磕碜,估计是留给晚来的人的。 过了十分钟,确认偌大的厂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花胜竹迅速冲到武器堆里,挑选出四把冲锋枪与一把大狙,外加叁发火箭炮与塞满腰包的弹药储备,一丝不舍犹豫都没有,转身离开山顶。 根据她的推测,那支小队的位置应该不会偏离主要路线太远,说不定很有可能就在工厂附近。 毕竟对面有十个人,为了成绩突出,她必然不能等待后方的其余同学来上一出联合,只能单打独斗。 思考着如何破解的花胜竹一面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眼看着枯树越来越稀疏,一个持续闪烁着的玩意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定睛一看,那是一个无线的充电摄像头。 “有办法了!”花胜竹眼睛一亮,叁两下便爬上去摘下了这玩意,熟门熟路地拆开它的外壳,将其中一个接口对上自己的光脑。 山下监测着整场测试流程的教官很快就注意到这一不寻常的视角。 看着镜头里一卡一卡的黑色画面,她并不为损失一个监控感到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才花了一个小时就到这里了,这小子速度不慢嘛。” 生命的重量 花胜竹拆下这个摄像头,自然是有她的想法。 因为上课前教官没有额外说明,她默认本次测验能够使用随身携带的工具,而螺丝刀和镊子等玩意向来被她随身携带,掏出就是一顿改造。 虽然机甲维修并不是她擅长的科目,只拿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平均分,但是这些设备有关的基础知识她还是学得很认真的,并且将各类常用设备的构造都保存在光脑中,到了用的时候还能照着样子改。 花胜竹对着手里的机械设备捣鼓一阵,利用有限的材料,还真就地将摄像头改造成一台遥控无人机。 虽然比正常的无人机大了好几倍,功能更是少一大半,但——能飞就行。 隐约听见人声,想来后面的同学也快到工厂搜装备,花胜竹又把自己往工厂角落缩了缩,操纵着小无人机慢悠悠地飞起来,绕着自身所在的山顶位置盘旋缠绕,寻找目标队伍的踪迹。 感谢这座山的地形大多都是泥沼枯树,没有办法给双方提供太多的遮掩,更没有一点大型动物生存的痕迹,地上干净得只剩下泥巴和虫子。 透过枝桠间的空隙,她很快便找到了对面的藏身之处。 少年眼神烁烁,毫不在意地弹掉身上落着的蜘蛛,矫健的身姿从地上一跃而起,大步跑向地图上无人机停住的位置。 此时已接近日落,少年眼睛亮得发光,在阴暗的天穹下尤为显眼,已然胜券在握。 进入目标所在的千米范围时,花胜竹就地寻找一处掩体趴下,无声却利落地架起长狙。 虽然为了限制学生,这款狙击枪是射程短且笨重的淘汰款,但是她雷达般的精神力配合着无人机扩大视野辅助瞄准却完美地弥补了这一点。 花胜竹半眯着左眼,结合无人机和瞄准镜中的视野,挨个对准那群不明显的灰黑身影,扣动扳机。 枪响打破了沉默的山林。 一名队员闷哼一声,周围的人立即试图寻找掩体。 “立即散开!寻找狙击点!” 又是一声几乎没有空隙的枪响。 花胜竹毫不犹豫地连发数击,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枪管滚烫。 数枪过后,她并未确认自己的准确率,随手将射光墨水弹的大狙丢在原地,加速俯冲下山,一路跑进小队中心。 靠近以后,花胜竹迎来的便是小队脸上的讪笑。 这支小队每个人身上都出现了明显的红色墨水,十个人无一遗漏,表明她们已被击败,不能继续攻击。 当看到来人只有花胜竹一个人的时候,她们的表情更是转为惊奇。 “学妹乃真猛士!”为首的学长身量极高,比花胜竹起码高了一个半头,被校服包裹得严严实实也能看出臂膀隆起的肌肉线条,一看就知道是个近身战高手。 “我们几个还没呆多久,你就杀到了!”她的大掌重重落在花胜竹肩膀上,拍得咚咚响:“加油!快去吧!我们也要迎接下一批人了!” 花胜竹忍着肩膀上的酸痛感点点头,没忘从对方的行囊里摸出叁盒实验试剂样品塞进背包。 不过临走前她还是有些好奇,跑出几步仍转头问道:“像你们这样的小队,应该还有叁四组吧?” 如果全都靠这一组人拦截,那么学生就地联合可不就能轻松搞定任务了? 学姐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握拳的手,又指了指耳麦。这是她们彼此联络的方式。 花胜竹又一次被学校的手笔震撼:居然有十组一百人!这比整个班的学生都多! 这么多人参与,还布置场地的演习都只是一次随堂测验,真不敢想象学期末大考会是什么样的大场面。 当她回到出发点时,天色已经接近全黑。操场上没有灯,她仅靠着夜视能力走回原地。 机械音播报着她的成绩:“第一名,花胜竹,用时两小时整!” 原路返回虽然需要保护玻璃器皿的完整,不能像来的时候那样肆意爬行,但是花胜竹并没有忘记带上改装完的无人机。 一颗足球那么大的无人机正合适装点什么。 她把拿到的考试道具用战术背心装好,系在无人机上,回程的速度不降反增,这才领先其他人一大截。 花胜竹摘去军帽,露出被汗水浸湿的一头乱发,笑得嚣张:“这都拿不到满分就说不过去了!对吧,教官!” 机械播报声音暂停,坐在监管车里的教官隔着车窗看了眼已经全身是汗的少女,打趣般说到:“别嘴硬了,快去医务室吧,后面还有得你受呢。” 花胜竹脸上的笑容一停,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疼痛和酸麻源源不断地从四肢蔓延开来,瞬间遍布全身。 “那我先回去咯!教官再见!” 花胜竹对着监控摆摆手,顺着手臂摸了下几近无力的肌肉,明白自己急需扶着墙进入电梯,回到地下区域。 学校的医务室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灯火通明,只是前台少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就当花胜竹安静地躺在疗养仓中闭眼休息时,手腕上安静许久的光脑突然震动起来。 她抬眉看向半空,一道光幕“唰”得展开,出现在镜头里的是许久没有消息的章禹哲。 此刻他看起来灰头土脸,一双原本温和圆润的眼睛布满血丝,还多了分见过生死的悲悯和坚定,神情凝重。 “终于有空了!学妹你先听我说,不要来这里!” 在嘈杂的背景音下,他哽咽的声音差点被花胜竹听漏:“一个月前,我们发现一种传染性极强的新病毒,通过空气传播,已经有多人感染失去作战能力,我和其他的医务人员每天都忙不过来,还要应付对方的袭击,已经有很多同学因为没来得及躲避空袭去世了······” 少男一口气说完,咳咳几声:“我们现在还在研究治疗方案······一师和二师因为机甲报废的人太多,近距离接触叛军的人数最多,已经全员失去战斗能力,虽然战线持续推进,但是伤亡数据越来越高了······” 因为信号太差,画面中章禹哲的紧张神色时不时卡顿:“你不要现在就加入特训队,起码等形势缓和一点再来!” “去忙了,不说了——” 随着少男的脸从屏幕上消失,花胜竹原本泛起的睡意荡然无存。 她皱着眉头,迅速拨通谢琪森的通讯。 在刚才短暂的视频通话中,她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全程都在听章禹哲说话。 从他的形容推断,十之八九是叛军不择手段使用了生化武器,没有带足医护人员的军中士兵们遭受重大打击。 这种要紧的军情报告,谢琪森一定也收到了。 等待片刻后,光幕中出现了一张冷峻的面容,正是已经返回长天星处理公务的谢琪森。 虽然他年纪比花嫣大上几岁,但是保养得体,卸任执政官以后更是深居浅出,光是从容色上看就知道他过得不错,深邃如海的这双眼眸周围并未出现任何皱纹。 花胜竹跳过寒暄,直切重点:“叔叔,以你的眼光来看,师母她们的情况如何?” 面对这样宽泛的问题,谢琪森慎重地给出自己的解释:“为了救回前线的大量病人,上个月的增兵中除去一批医生和药品以外,还有金乌舰队的叁个满编机甲师,并且是柳安培带队,不用担心武器储备,他是最适合整编森罗军团残部的人选,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花胜竹面色凝重:“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师母一去就快两年,进展奇慢,总觉得不大对劲。” 谢琪森:“第一星区那些人也是这么评价的,你又不是那群只会隔空指指点点的家伙,怎么也有这样的想法?” 花胜竹尴尬一笑,知道这是受上辈子对闪电战等着名战役的理解影响,误解了星际时代的战争。 这次反扑叛军蓄谋已久,光看驻扎在此地的森罗军团现在只剩不到一半的活人,其余不是被害就是叛军派出的卧底,就能看出为何碎星舰队收效不明显。 “这么说,我参加特训队这件事,现在和母亲讲,合适吗?” 谢琪森话语一顿,认真地想了想:“六成可能,她会生气。”面对自己这辈子唯一爱重的女人,曾手握大权的男人也有不确定的时候。 花胜竹瘪了嘴:“行,我知道了,你保重。” 接着她又拨通了另外几人的联系方式。怎么说都是陪伴花嫣多年的男友们,各个心思缜密,总比她更摸得清楚母亲的情绪一些。 不是怕母亲反对,只是这么危险的事,她又不希望花嫣被她蒙在鼓里,也不想她没日没夜地担忧自己的安全。 思前想后,她还是发了一条动态,先试探一下母亲的反应。 工作和生活的平衡 若能从高空俯视流沙星,军校与军事基地毗邻,两者融合得不分彼此,霸占着接近叁分之一的地表面积。 而到了地下,几乎整个星球的地壳之下,都是军部的地盘。 联邦第七实验室位于军校整体地图的中心位置偏下,划分为A到N十四个区域。此时D区306的门口紧闭,写着“源动力”的门牌下方,亮着“请勿打扰”的红灯。 整齐穿着防护服的花嫣双手覆盖在面前的不规则金属制品上,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花嫣的精神力有着温吞缓慢的特性,不像旁人的那么活跃,平和的精神力空间此刻微微震颤,一丝丝自手心涌出,均匀覆盖试验品表面,形成肉眼可见的微光。 这光束像是不太稳定的电流,时而断开,时而变亮,又像是从灰烬中重新燃起的火焰,从微弱一点点变得茁壮。 她精细地操控着,使火焰保持在一种持续但不猛烈的状态。 跳动的红色火焰倒影在她澄澈的眼中,如同她一点点长出的野心。 持续输入了五分钟后,它的光芒终于趋于稳定。 余光扫了眼实时监测数据的变化,花嫣眉头紧了紧,擦去太阳穴附近的汗。 这是她们仅有的一份实验样品了,要是还不行,只能和上将汇报项目失败,实验计划延期。 战时星际交通管理严格,虽然她们小组已经用叁倍于市场价的价格购入了下一批原材料,但是什么时候能到货还是个未知数。 这两年花嫣长进许多,曾经用心学过的知识捡起来还算容易,而这里的实验环境和别的地方不同,没有什么下属领导之分,也没有那些阻碍人自由发挥的规章制度,同事关系简单,是比那几所着名大学更适合人潜心研究的隐居之地。 过去宅家养孩子的十几年似乎没有在花嫣身上留下痕迹,因为她是最后一个加入本项目的人,一直抱着虚心学习的心态参与实验;之前一直进展缓慢的与精神力储存相关的科研项目在她的加入以后,她们的实验进度向前推进的速度如同自行车换飞机。 除了她以外,本小组还有两位精神力属性特殊的人才,一位是上了年纪的退伍军人,因为辐射和伤痛导致精神力变异,像是冰封的大海,完全没办法放出体外; 另一位就是她的前同事,卡洛琳,精神力难以凝实,但是扩散范围特别广,像是缠绵的雾,非常隐蔽,能在人不注意的时候扼杀性命。 无声的实验室里,突然响起机械女声的播报:“实验成功,祝贺你们。” 一直攥着手站在一旁的同组人员同时呼出一口气。 “太好了!” “接下来就是实景测试。”花嫣拿起这块奇形怪状的配件,将它放在等候已久的机械臂上。 她表情淡淡的,一双美眸亮若星辰,目送着机械臂将这块价值连城的金属安装进一台裸露的光脑里,后者则佩戴于人工智能操控的仿真机械人上。 “实机测试开始——” 二十分钟后。 看着屏幕上从未有过的平缓上升的直线,众人紧张地按下退回按钮。 当看着完好无损的测试光脑退出实验舱,卡洛琳她们兴奋的叫喊声简直掀破屋顶:“我们成功了!!” 哪怕是一直以来已经被五花八门的失败方式锻炼出一颗大心脏的花嫣,在看到绿色的提示字样时,都有些回不过神。 历时两年零一个月叁天,她们的实验进度终于迈进了一大步。 花嫣注视着面前独此一个的精神力存储装置,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自豪与激动充实着内心,本就精致妩媚的脸庞气势逼人。 “既然这个储存器连我们叁位的精神力都能存放,适用范围一定很广,等申请通过可以直接和生产线沟通加入现存的设计流程,给每一台机甲都加上精神力储存条,这一定能帮上前线的忙······”不远处的卡洛琳已经想到好几个产品方案的灵感,正对着实验日志滔滔不绝。 至于专利申请和产品编号等文字事务,会由辅助人工智能完成申请报告的书写,换句话说,她们组的工作到这里告一段落。要是一切顺利,接下来将会是长达两个月的假期。 花嫣看着实验室里的众人,一言未发,只是温柔地笑着,思绪跟着同事口中提到的生产方公司飘远。 这两年她在实验室里工作并不全是闭门研究,她也见识过科研所对外的态度。 作为联邦第七研究所,一直支撑着偌大的银河军校的全部能源供应,资金来源充裕得可怕,更有一套自己的行事规则,哪怕是面对首都圈来的角色都没有丝毫软化。 算算时间,也到合作商竞标的节点了。上次生产单是被南宫家抢到手的,当时竞价的场面可谓喧哗,不知道这回又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来。 花嫣心里一叹,思绪从工作上的事抽离。 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到宝贝女儿了。 上次她说要和更高一级的学生们一起参加期末试炼,算算时间,应该考完了吧? 这时,她的光脑发出一声不起眼的通知音效。 她抬起左腕,看见花胜竹正好在此刻发了一条动态:“出发!目标是星辰大海!” 配图是她站在一台机甲正下方的背影照片。 花嫣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真切的喜悦,在通讯界面输入一行字: 「宝贝,今天可以回家吗?我的实验阶段性成功了,可以放假了。」 很快她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晚上就回来!」 明明都在同一个星球,却硬生生被工作等事隔绝以至于无法碰面,大概整个联邦都少有这么难以言喻的事。 想到谢琪森说的跳级一事,花嫣纠结成一团乱麻的心绪不住地难受。 因为战局僵持不下,这两年联邦内部的动荡一点也不小,薛流光说过他姐姐忙得没有带孩子的时间,转手把两个小崽子丢给他带,没法回来看她;而谢家兄弟在听闻志愿军招募后以退役的身份重返军队,跟着柳安培带的金乌舰队一同离开,并向军部捐赠大批物资;只有刃不放心她,在流沙星停留至今。 看着男人一个个离开,花嫣有时也会怀念以往热闹的家,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现如今她成日呆在实验室里,并不觉得孤单。 可是女儿和男朋友完全不一样。 她看着孩子从小小一团不会讲话的模样一点点长大,从来没有离开她多远,虽然她长得很快,上次见面时身高已经和花嫣差不多,毕竟只有十四岁,离成年都还有好几年啊。 可是这是孩子自己选择的,即使前路危险重重,做母亲的也不能阻拦孩子想成长的步伐。 生活不易,妈咪叹气(h) 花嫣脱下防护服,爬上回家的车时,叹了口气。 花嫣看着车窗外呼呼乱吹的黄沙,叹了口气。 花嫣点开光脑,翻看着以前的照片,目光久久地停在画面中小女孩的脸上,叹了口气。 当回到家中,看着刃的脸,想起他当年参军的年纪其实和胜竹也差不多,她又叹了口气。 “嫣嫣?”男人为她脱去外套时察觉到她的精神不振,抱着她放在腿上,凤眼中带着疑惑与担忧。 “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花嫣安抚地顺着他长长的银发,强忍着将下意识的叹气声咽回肚子里。 她一个人烦恼就够了,刃本来就不聪明,再想这些事情脑子根本不够用。这人的心思太单纯,一点陈年旧伤都能让他痛苦许久,曾经又是隐名埋姓的卧底,总是比其他几人缺乏安全感,才让花嫣如此放不下心。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男人的头发,说起自己工作上的进展:“今天终于是过了最后一关,可以好好放个长假休息,等后续的安排确定之前可以好好在家里呆会······你呢?这几天在家无聊吗?” 刃摇了摇头,眼神清澈:“早上练武,下午做饭,晚上想你,并不会无聊。” 靠在他肩膀上的花嫣被这人的可爱发言逗笑,抚过他手臂上完全没有缩水的肌肉,若有所思。 不然······让他跟着花胜竹一起去吧。 花嫣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灵光感到一丝愧疚和震惊:他是为了自己才留下的,甘愿停在流沙星这么偏远落后的地方,而她却想把人打发出去——像对待一个好用的下属一样! 只不过这样确实能解决问题,为女儿增加一层保护,自己也能更专注地工作,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她把玩头发的手一顿,捏着刃的脸亲了他一口。 男人短暂得愣了一下,水色的眼睛眨了眨,迅速反应过来,按着花嫣的后脑回敬了一个深且长的湿吻。 当两人的嘴唇分离时,花嫣的呼吸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两颊绯红,眼中弥漫着水光。 她望向墙壁上的钟。 好多天没做了,还有些想念。 “给你两个小时,啊不,一个半小时。”女儿回来之前,她得留时间准备晚饭。 刃一手搂着她的肩,另一手穿过膝弯,抱着女人走上楼梯,笑声清脆悦耳: “遵循您的指令。” 卧室里没有开灯,淡淡的黄色透过窗帘的缝隙,只有刃这样久经训练的人才能毫无阻碍地看清屋内的一切,将她放置在大床一角。 花嫣顺着他的力道躺倒,听着窸窸窣窣地一阵声响。抬眼一看,他极快地将自己剥个精光,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在暗室内隐约可见完美的轮廓。 当他半跪在地上拉下花嫣的裤腰时,刃幽深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中间的位置,轻声咽了下口水:“闻到了······嫣嫣的味道······” 他低头,高挺的鼻梁抵上凹陷处,舌尖绕着穴口打圈。 花嫣看不太清他的动作,隐约捕捉到一抹银色靠近腿根,有如淡色的月华。 紧接着是潮湿的软肉贴上了她的腿心,舌尖熟练地卷上藏在肉缝中的那一粒小点,细心舔舐着,感受她最敏感的部分逐渐立起,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他明显更习惯呆在黑暗中,如同动物回到了熟悉的巢穴,有一部分只有花嫣感知得到的伪装似乎从他的身上剥下,露出猛兽的内里,动作大胆不少,完全没有一丝腼腆的意思。 听见她哼了一声,他像是更加兴奋起来,两根手指沾了些新鲜的水液,从穴口挤入,一下下按压着肉壁。 花嫣的大腿被他架在肩上,剩下的那只手牢牢握着她的腰,方便他的舌头动作。 “唔嗯······再快一点······” 呻吟尾音逐渐高昂,感觉肩膀上的大腿微微颤抖,刃顺从于她的欲望,向内探入更深,手指和舌同时用力。 触摸着指尖迅速丰沛涨潮的水液,他放慢舔弄的速度,唇瓣竭力分开,将整个花穴都包在唇间,喝下每一滴溢出的淫水。 喘着气撑起上半身的花嫣面带微笑地看着从地上爬起身的伴侣,一把抓住随着动作晃动的长发:“给我口就这么开心吗?” 刃已经习惯了她喜欢折腾自己头发这回事,略微担心了下脱发问题,依着她的抓握将头靠向她的方向,下颚抬高了去蹭她从敞开衣服中露出的胸,近得花嫣都能看清他眼里闪烁的光:“可以进来吗?” “你说呢?”花嫣的唇瓣在他的脖颈侧一吻,身子向后倒去,将人一同拽着陷入被中。 他的准备工作细致到了每一个角落,连阳具进入的时候都缓慢而小心,许久才进入一半。 花嫣被他这磨蹭的动作勾得心火激荡,发出“哼”的一声,不耐地将腿扣在他的后腰上,白玉一般的脚勾着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把。 “唔!”刃没料到她主动加快了进程,闷哼一声,握在她腰间的两只手都收紧了力道。 最敏感的前端狠狠往里进,又因为爱人的动作嵌入窄道,被全方位照顾的感受几乎让他濒临失守,好歹是靠着多年以来的习惯忍住。 “嫣嫣,你真是······” 刃又气又好笑地看着黑暗中近在咫尺的脸庞,试图平缓呼吸,咬着牙倾身吻她。 因为刚刚吃过她的穴,他没去亲吻她的唇,只敢用牙咬着领子往边上扯,露出绵软的一片白,接着含住起伏的软肉,吸吮,啄吻,斑斑点点的吻痕绕着乳晕蔓延,连成一片,如同一朵绽放于胸口的粉玫瑰。 当他的舌尖游走过那一道微微凸起的疤痕处时,亲吻得愈发小心。 感受到男人的温柔,花嫣的神情也像雨水笼罩下的花朵,绽放出蓬勃的生命力,放松地躺在被子中间享受他的动作,眯着眼睛颤动着发出呻吟:“嗯,再快一点——” 听到这句“抱怨”,刃只好偏过头,堵住她的嘴,模模糊糊地说道:“平时一般都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么点时间,还能怎么样啊······” 虽然他含糊地抱怨,但是声音中听不出一点怨气,嘴角都是扬起的形状,更是加快了挺腰出入的动作。 —— 接近晚餐时间,花胜竹踩着点到家,进门就看到花嫣和刃并排坐在沙发里,笑得十分开心,脸上还带着微醺般的红色。 可惜,她一想到等会要说的事情,就有些心惊胆战,压根没看出来母亲貌似开心的神态中带着如释重负。 见母亲差不多吃了一些,不至于等会被她气得没胃口,花胜竹搁下筷子,深吸一口气。 “妈妈,我成功加入特训队了。” “虽然是和叛军对战的地方,但那里是联邦的十三星区,柳叔叔之前呆了那么多年,我相信他有能力打赢的。再说了我可是要继承师母衣钵的人,更应该以身作则,反正我的精神力水平早就达标了,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在花胜竹说了一大段理由以后,她从母亲口中得到了不能再简短的回复。 “我知道,还有几天出发?到时候来送送你。” “啊?”她有些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妈妈的侧脸,“您怎么比我还平静啊?” 她原本准备的一大段解释和撒娇居然没用上! 花嫣明明白天还心里纠结挣扎,可是到了女儿面前,却像是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之后可能带来的风险,筷子上夹着的那一块肉都没有颤抖分毫:“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妈妈!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花胜竹眼睛发亮,斜着身子靠过去狠狠亲了花嫣一口。 花嫣被她的力气撞得身子一歪,勉强忍住后面的话,不想打击孩子的积极性。 事态进展到现在这个情况,常曦和她的碎星舰队都没能讨到什么好处,已经隐隐约约有几分演变为绞肉机的形势了。 甚至让人不得不怀疑,战争事态是否会和多年之前一样,扩大到全联邦。 转头看了眼饭桌对面一脸笑靥如花、完全不知道她心里想了些什么的俊俏男人,她按下心底的隐隐失落,想: 把孩子放在常曦眼皮底下,再加上前第一暗杀者随行,安全感大大增加;就算真遇到十死无生的惨剧,她也敢和死神抢人。 离开倒计时 花胜竹真的没想到,母亲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她还记得原着剧情里,花嫣最厌恶的就是战争。只要枪声响起,受苦的总是普通人。不论是叛军还是联邦政府统治下的人们,在她眼中都是一样的,并不因为每个人不同的身份和权势财富而有所不同。 而这场历时已久的战争是源自什么,却在时光磨损后成为了至今都无人了解的灰暗地带。 混乱的战争年代中,她的生活看似花团锦簇,富足又充满趣味,有五位男人如珠似宝得宠着她,还有一个活泼的女儿,可实际上她行走在一条吊在半空的玻璃栈道上,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深渊。 花嫣在这个世界的处境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 她的男朋友们有的仗着巨大的阶级差距试图独占她、圈养她,有的贪图她的温暖却又利用她,长大的女孩跌跌撞撞地在冰冷的宇宙里一步一步成长到如今的模样,她的善良虽然不止一次害她命悬一线,但是花嫣并没有改变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即使战力差距悬殊,花嫣也曾在得知刃手下亡魂不可计数的那一刻,怒骂他的冷血,也会让以劫掠他人为爱好的谢铭钏写检讨书,禁止他再开着星舰大晚上骚扰民众。 更有一次,她勇敢地在联邦议事大会堂当着无数人的目光,抢过谢琪森面前的话筒,不顾仪态地怒骂那群尸位素餐的腐朽之人,只为了常曦的出战能不被后方制约。 她在许多事情上都做得无可挑剔,成功把这么一群各有千秋的男子凝聚在身边,促成原着最后的大团圆结局,将心比心,换成上辈子二十几岁刚从大学毕业的花胜竹,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得有她一半好。 在接近原着结尾,当得知自己怀孕时,花嫣表面上惊喜万分,却在无人看守的深夜,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当时居住的地方,也是薛流光名下位于联邦中心蓝星的一处豪宅。 花胜竹当年看这一段剧情的时候不太明白,为什么那时候的母亲明明等到了机会离开这团漩涡,却只是沉默徘徊于单人飞船旁;等第二日清晨,她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走回人群中间。 在自由唾手可得的瞬间,她在想什么呢?是希望,还是忧虑? 后来,花胜竹慢慢意识到,可能是花嫣也在害怕。 即使她经历了那么多惊险的时刻,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做母亲。 到了今天,作为以前从没有离开过花嫣身边的女儿,今天终于发现母亲这些年的变化。 她不再害怕充斥着血与火的战场,虽然她眉眼间仍藏着担忧,但仍然尊重了女儿的选择。 —— 十二小时前。 地下校园的感应灯还未完全点亮,操场一角已经有学生早起训练。 交手的两人速度极快,啪啪啪啪一阵响声过后,重迭在一起两道人影匆匆分开,喘气声由轻变重。 花胜竹感觉自己额头上的发带已经被汗水浸湿,抬头瞅了一眼,对面的盛慕面容沉静,状态看起来十分良好,心里纳闷:刚刚一下没打准吗?怎么这家伙的表情都不带变的? 她飞快扫视地面,迅速确认对方所在位置的正前方有一处坑洞正在缓慢复原,正是来自于她刚才那一拳的冲击。 花胜竹拍了拍手背的灰,握紧拳头又冲了上去,在即将靠近的瞬间化拳为掌,朝着他露出空门的侧面拍去。 正好,她还没打尽兴呢! 这几年训练下来,少女对自己出手造成的伤害非常有把握,能打重绝不打轻,反正只要还能走或爬到医务室躺疗养仓就就不算重伤。 自从教官们大量回归前线以后,原本常曦定下的早晚学习在花胜竹非自愿的情况下转为完完全全的自由活动时间。 只是盛慕不知道她是不是对教官们不同风格操练和摔打上瘾,哪怕无人监督,她也喜欢利用这段难得的空闲时间抓同学对练。 由于她动不动约同学干架或者上机甲模拟器,笔试成绩年年第一,两年下来,仍然在校的学生里几乎没有没听过她名字的人。 不过在这么多较量过的同学中,她最习惯的陪练还是盛慕。自从第一次约架以后她就发现,这个沉默寡言的男生不仅长相万里挑一,还有着与外表完全不匹配的坚韧,只要她不喊停就能一直抗下去,更难得的是从不会无故爽约,是最完美的陪练对象。 “为什么突然跳级?”在对战结束后,身上都带着伤的两人互相搀扶着对方走去医务室的路上,没有先兆,盛慕问出这个问题。 花胜竹用像讨论晚上吃什么一样的平静语气回答道:“我要进特训队。” 盛慕沉默了几秒,十分罕见地连着开口说话道:“我也去。” 花胜竹有点不解:今天他的话怎么变多了?往常可是一个字都很难从他嘴里听见的啊。 她看了看少男近在咫尺的脸庞,十五岁的年纪已然长开不少,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肤色极具视觉冲击,能让第一眼看到他的人晃神。只是原本完美如玉的侧脸在练习中被她的拳头擦过的区域是一片不自然的红,让人分不清他的情绪。 “不行的。”她摇了摇头,“你成绩没我好,不能跳级。” 盛慕沉默了。 他向来不善言辞,此刻一时也想不出能说什么。 十分残酷的事实就是,虽然盛慕在机甲操控和近身搏斗上天赋卓绝,常常能和花胜竹打成平手,但是不知道这孩子小时候是在怎样鬼一般的环境里长大的,在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接触网络、义务教育覆盖全联邦的星际时代,居然有他这样看不懂一点战术课教程的文盲! 严重偏科的盛慕即使申请跳级,也会被总教官打回来。 果然,过了好一会,他才重新开口说道:“教官不让我跳级。” 花胜竹再次转头,神色带上几分惊奇:“不错啊,还以为你不会去问呢!” 这家伙平时可是能沉默就沉默,除了吃饭绝不张嘴,今天这是怎么,居然主动和教官说话了? 盛慕面无表情,嘴角的弧度都没有改变:“她同意了。” 花胜竹在门口站住了脚:“?” 怎么回事? 这她要对教官有意见了,她去问的时候,教官说的就是只有五年级以上的学生才能参加特训队,怎么换成盛慕就一切顺利? 少男微微停顿,接着说道:“这是我上周的体检报告。” 盛慕站在校医院门口,晃眼的白光从他身后照来,让她几乎看不清他的神情,那双依旧冷艳的红眸璀璨如黑夜中的红宝石。 “下午小测,我和你一起组队。” 花胜竹扫了眼他发送的报告内容:精神力水平到A,速度和耐力都超过了80分,力量稍弱,虽然没有她的六维数据平衡,但是也能算是第一梯队。 她犹豫一下,从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里看到了认真二字,并没有拒绝。 其实她有很多事没有告诉任何人,连每天都和她见面、吃饭、在一块训练的盛慕都不知道。 比如每次对练结束以后,她都会找时间在模拟器训练的时候和对方再通过机甲格斗的方式比一次,并且隐去自己的名字,假装是随机匹配到的对手,以陌生人的视角和重复的对局思路重新审视白天的进攻思路,并从中找到新的问题。 被教官们赞叹的精神力天赋和那么多的努力,加在一起,居然还会时不时输给这个一根筋的家伙······顺利通过那一堆跳级考试的新鲜劲都没过去呢,这家伙进步得速度,也没比她慢多少啊。 想到积分记录中迅速变化的排名,花胜竹走进医院的脚步分外萧瑟。 她躺在疗养仓里,意识一动,睁眼便继续看起了保存的课件。跳级不上课是真的,但是错过的内容也要看完,万一其中就有能用得上的呢? 原著番外2:无奈(谢铭钏篇) “······这姑娘老大是打算怎么办?” “问的什么傻问题!你看老大那样,是放得下的吗?” “可是这都飞出好远了,给人送回去也来不及啊······” “这我也不知道啊,咱们还是先打探一下老大的口风,以防万一,先改口叫嫂子吧!” 男人完全没有听到背后两个手下嘀嘀咕咕的议论,此刻他正端着饭盒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犹豫着该不该敲门。 向来不染尘埃的晶亮眼眸难得被一件事困住,暗淡得如同生锈的铜镜。 虽然是横行无忌的星盗首领,但是谢铭钏的人生信条中,有二类人他绝对不碰:一是穷人家的小孩,二是世家的女眷。前者抓了也没什么油水,后者不仅收益不如世家的男人,还极容易牵扯出一串麻烦。 他也没想过,不过是一个单身独行的姑娘,居然是薛流光那小子的未婚妻,明明这姑娘也没在世家贵族的订婚名单上啊。 谢铭钏委屈,他只是看对方一个人走在街上,手里还拿着一大盒显眼的避孕贴,显然不是视贞洁为重的小女孩,才下手掳人的······ 而凑近了看,这姑娘长得宛若天仙下凡,他那时正欲火烧身,没怎么思考就讲人拽上飞车。 他也没有硬来,是对方在听到他的要求以后什么反应也没有,被带着飞上天表情都不带变化的,他还以为女人默认同意,怎么现在却变了态度? 谢铭钏简单粗暴的思维里,罕见地出现了打架以外的解决办法: 前天没收光脑的时候她哭得那么伤心,是不是应该还给她? 隔着厚重的舱门,他什么也听不到,却不敢进去看人到底如何。 作为悬赏金高达三座矿脉的谢铭钏努力动用自己所剩不多的脑细胞思考问题: 她不会还在哭吧?没声音,她是不是饿到哭不出来了? 但是如果这时候把光脑还给她,岂不是暴露他自己的行踪? 可是不给的话,又要怎么让她开心一点呢? 谢铭钏想了几分钟,解决问题的方法没找到,都要把自己想睡着了。 他轻轻叹了一声,额头前倾,“咚”得一声敲在金属门版上。 然而他的举动却将自己认真负责的星舰辅助智能“阿尔卡纳”唤醒,这个人工智能检测到他在卧室门口已经逗留许久,于是贴心地为他打开了门;谢铭钏眼前的阻碍突然消失,来不及慌张,他突然看到了角落里蜷缩着的那团阴影。 花嫣蹲在卧室的角落里,杂乱的黑色头发垂在眼前,身上披着不合适的衣服。 偌大的船长卧室里,她只占了这么点的角落,如同一只瘦弱无力的流浪猫,无措地蜷缩着等待命运的判决。 谢铭钏当即什么想法都不剩,刚才考虑的那些事飞快从他脑中淡去,只剩下对眼前人的怜惜。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 “吃饭吗?有新鲜的红烧鱼和蔬菜。” 见少女毫无反应,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那双向来璀璨夺目的异色瞳此刻暗淡无光。 花嫣身子弯曲,双手抱腿,将头埋在怀里。黑色的长发垂落到浅蓝色的地毯上,一动也不动。 以前她对星盗的认识非常浅薄,都是从各个网页上的通缉令以及骇人听闻的新闻画面中得来的,那烧杀抢掠的做事风格让她发自内心地感到害怕。 在这件事真正发生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这样的重犯产生交集。 她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脸,常年在新闻频道滚动出现,有着历史上第二高悬赏金的星盗,更是在第一天就和对方发生了那样的事······ 而她竟然就这般毫不反抗地接受了! 花嫣一想到这件事可能引发的后续影响,手指不由得颤抖起来,死死按住自己的头。 恐慌和无助像是滔天的江水自四面八方涌来,把独自飘荡在海面上的小船沉入暗无天日的海底。 可惜大脑不受控制,当他带着熟悉的气息走到她身后时,她又不自觉地一遍一遍地回忆那场荒唐。 即使谢铭钏已经尽力展现自己无害的一面,他身上自带的攻击性还是很强,激起了她逃避的情绪。 “如果实在不想吃饭的话,水果要吃吗?”面对封闭自己的小姑娘,谢铭钏束手无策地站在床边。 为了找到一个角度观察她的表情,他的姿势逐渐放低,最后接近跪坐在地板上。 看她还是不愿意说话,眼睛红肿,谢铭钏自作主张地让“阿尔卡纳”从星舰后厨运来了新收的货,圆润饱满的红色果子躺在机器人举着的盘中,还带着新鲜的水珠。 花嫣等了好久,他都不走,维持着这个姿势静静地蹲在地上,才意识到如果她不答应吃饭,他就不会离开;她只好强制着脱离刚才的情绪,将表情娴熟地调整为温柔的假笑,说道: “谢谢你,我现在就吃。” 她正要从地上站起来,然而双腿蹲了太久已经发麻,一下子没撑住。 花嫣踉跄了下,正伸手去抓扶什么,被反应敏捷的男人腾空抱起。 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直接贴在了他胸口上,高于自身的体温一瞬间近得让人难以忽视,花嫣尽力维持着微笑:“······谢先生,我自己会吃饭。” 谢铭钏看着她标准到弧度都完美的笑容,完全没有识别出这只是她用于保护自己的面具,脑海中压抑不住地惊叫起来:好可爱好软好香好想亲一口,反应都慢了一拍—— “啊啊,好。”谢铭钏僵直了手臂,让自己尽量什么都不碰到,几步走到他平常坐的书桌后面。 怀里的少女柔软得如同一朵棉花团,轻盈得不可思议。这样的亲密接触瞬间引发了他对性事的回忆,谢铭钏一下就回想起来,他当时是如何抱着少女,一边走一边操弄的。 裤裆里安分不下来的玩意瞬间就起立了。 他也很委屈啊,这么多年一直对女人敬而远之,却哪知道在阴沟里翻船,被那丧心病狂的人投掷的烟雾弹正中头顶;别的手下虽然也闻到了,但是都是泡个冷水澡就解决的剂量;只有他,怎么也无法纾解,箭在弦上,只能就地抓人。 谢铭钏赶紧甩了甩头,将那些带着颜色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再怎么直肠子的人都知道,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事的时候! 他将花嫣轻柔地放在扶手椅上,接着把饭盒和小餐桌推到她面前,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花嫣接过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 她不敢抬眼,却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神紧紧盯着她的脸,灼热得像是要戳出洞来。 他难道打算一直看着她吃饭吗?! 混乱的记忆盘旋于脑海中,花嫣突然意识到什么,身子一僵。 她们在这张扶手椅和这张小桌子上也有过一次,可能是三次······而这几天就没有人或机器来打扫过房间! 想到这,她刷得从椅子上蹦起来,一眼也不敢看他,干巴巴地说了句“不吃了”就转身坐回地毯上,几乎是把自己面朝着床蜷起来了。 谢铭钏显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好端端地又不吃饭,直接问道:“你才吃了两口难道不会饿吗?” 他一只手端着饭盒,一只手拿着筷子,在她身旁坐下,不太熟练地将饭菜往她嘴里塞:“再吃一点,啊——” 硬朗的面容近在咫尺,那只靠近她的金色眼眸里闪耀着喜悦,看起来毫无阴霾,简直不像个恶贯满盈的星盗,更像是隔壁邻居家没什么心眼的弟弟,不说话也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那份心思。 在如此近距离的美貌冲击下花嫣呆愣在原地,没有反抗,任由他将食物放进口中。 他显然没做过服侍人的活,满满一筷子就把她的嘴塞满到说不了话,一点缝隙不留,带出去的时候还漏了几粒米,黏在她的嘴唇上。 花嫣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几下唇,再抬眼时,就看到谢铭钏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的嘴看。 这不对劲。 就见男人猛然起身,半跪在地上的膝盖贴在她身体两侧,两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床架上,从上而下地贴近她的面庞,近得花嫣能在他异色的双眸中看见一金一蓝两个自己。 她心想果然如此,干脆闭上眼等待落下的吻。 炽热的鼻息扑落在她的脸上,却听见耳畔一道突兀的声音询问:“我可以亲你吗?” “你不回答,就当你同意了。” 男人的尾音带笑,张嘴叼住了她的唇瓣,舌尖紧跟其后。 花嫣瞳孔睁大:不是,哥,爱好这么小众的吗?嘴里还有饭啊!! ———————————————— 该片段出自时间节点在上一篇番外之前 千人大乱斗 时间一晃而过,从疗养仓出来的花胜竹感觉浑身再一次充满了干劲,简单吃些午饭后,两人一同来到集合地点准备测试。 因为特训队人数众多,教官们先在地下区域的操场集合,然后再去地面区域开始训练。 花胜竹走在入场队伍的最后,环视一圈,毫不意外地在前方的人群里发现了许多面熟的人,还有一位眼熟教官,正是一个月前还在指点她的机甲技术的那一位。 特训队自愿报名的学生们总共千人,众人于操场中央列队站好,目视着几位长官入场。 一名上校走到队伍前方,没有讲什么慷慨激昂的誓词,直切主题,开始列任务清单。 “···以上就是接下来一个月的训练内容,分组名单已经发送至各位光脑中,每组六人,请以小组为单位迅速集合!” 花胜竹根据收到的信息迅速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粗略地扫了眼,正好六个人。 其中一男生与人群站得稍微有些远,眼神四处打量,不知道在找什么人。等他回过神看到她的第一瞬间先是扭开头,却没等到旁人察觉他行为奇怪就又转了回来,眼眸暗沉,满溢着晦涩复杂的情绪。 花胜竹并没有对柳杏写在脸上的排斥有什么感觉,索性当作没看见对方,径直朝着其中一名短发女孩走去。 武周一见到她走过来,熟络地拉着她的手臂和一旁的学姐介绍:“这位是花胜竹,别看她年纪小,上次可是正面击败了我们年级有名的人物!” 这位体态修长、眉眼大气的学姐居然也是熟人,接过话接着说:“这个学妹我见过的,上回对练就是抽中了她,打得确实不错。” 她声音洪亮,一字一句地认真自我介绍道:“我是姜树禾,是即将毕业的六年级生。” 她指了指靠墙蹲着摆弄什么东西的一道人影:“那位是万明春,也是六年级生,以前和我搭档过。” 花胜竹略有惊诧。以她的敏锐,居然都差点忽略这个同学的存在,这是把隐蔽属性拉满了啊。 “对了,你们有熟悉的医疗专业的同学吗?如果有的话可以提前上报,把人拉到自己队伍里来。” 听见这话,花胜竹想到一个完美的人选:“医疗兵以外的其余队员呢?后勤人员和机甲师也可以更换吗?” 姜树禾:“你是说机修师对吗?我同时也上了机修相关课程,有相关经验,不需要带。至于现在的队友,教官说了这几天是磨合期,磨合不好的那当然可以换人吧。” 想到上午盛慕希望和她一队,正好能把某些和她不对付的家伙送走,花胜竹立刻转身找上教官交流,全然没看见在她身后,柳杏靠近了队伍,生疏地和武周打了招呼,眼神却一边偷偷看向她。 教官已经被不少人围在中间,当排到花胜竹发言时,对方显然并不意外有人提出和朋友组队的需求,但是很遗憾的是,她坚定地拒绝了:“你还没有和临时队友交流过吧?等你们真磨合失败了再来申请换人。” 等花胜竹走回队友身边时,几人的交流已经进行到该由谁来担任组长的事。 作为组内唯二的两名六年级生,既然万明春只会蹲在地上装蘑菇,剩下的那人自然是经验最丰富的。在还没有加深对前线的了解之前,花胜竹并不打算站出来担任组长。 姜树禾端举着手腕,将光脑中的内容投放出来,用之前的实践课经验证明她的能力:“···我想你们应该都认识我,就算之前不知道我的名字,也应该看过这个视频。” 武周和柳杏之间正好留了一个人的空位,花胜竹迅速在此站好,好奇地看向学姐展示的录像。原本也想竞争一下组长的柳杏仔细看了眼她出示的界面,眼睛微微眯起,默不作声地收回了迈出的脚步。 这是两年前上一届军校联合演习的实战录像,曾经不止一次作为上课的补充材料被老师们展示,代表队选拔方式比如今的特训队不知严苛了多少,而姜树禾的身影赫然位列其中! “我敢说你们谁都没有临阵保护医疗兵或者机修师的经验,但是有我在,我们可以少招一名后勤,将更多的精力专注于完成任务上!” 学姐双目圆睁,严厉地扫视了一圈:“有异议者现在立刻提问!” 此话一出,连之前一直蹲在角落以至于花胜竹完全没看清长什么样的万明春都抬起头,认真地听她讲话。 花胜竹明白自己仍有许多要学的,并不打算竞争,沉稳地站好,一言未发。 几人还没说几句话,就听见了教官集合的哨声。 一番简短的通知,众人明白了这是教官组在听取学生的建议之后,决定在训练的第一天加入一场对抗赛,将所有小队同时放入区域中央的还原战场中,以积分为成绩计算方式,每将一名对手击出场外可以加五分,只要不危及生命,怎么伤人都无所谓。 毕竟场外就停着一架专门为这次训练准备的星舰,里面有一整层摆好的军用级修复仓,还能隐约看到几个医疗兵等待的身影。 而最终得分最高的前五个小组,将获得之后正式组队时挑选队友的优先权。 “现在请念到的小组依次进入训练场地!” 花胜竹捏了捏拳,跟着姜树禾一同进场,一边带上耳麦和防风器具,仔细地把头发塞进帽子里。在她的身后,则是武周、柳杏和万明春,以及一个刚才都没找到机会开口的同学。 “没想到这回的规则会是这样的,都不用顾及力道,这下可以好好玩一次了!”向来没什么紧张感的花胜竹捏了捏拳,对着武周耳语。 “还是小心为上。”武周神情严肃,左手下意识地按了按战术外套左侧的拉链袋,里面放着刚领取的信号弹。 她的担心并不是毫无根据,就在刚才入场的短短五分钟,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花胜竹明显比众人小一些的长相,想来是把她当成软柿子了。 几人一路小跑,姜树禾确保周围的人距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以后,突然在通讯频道中发令: “我和万明春去抢占武器,其余人占领制高点,先不要纠缠,我等你们的信号!” 六人在距离火力集中地点千米之外的地方分散,花胜竹和武周对视一眼,转头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沙堆被风一吹,迎面拍在她们的脸上,这是一种连面罩都抵挡不住的刺痛。 以防队友误解,花胜竹额外补充道:“遇到人不要恋战,在地图上的标记区域内集合!” 一边前进,她一边试图将精神力向着周围扩散,流沙星地表的环境太过恶劣,狂暴的风和黄沙严重影响了她的视线,换成精神力起码能稍微扩大视野——即使代价是脑内那一片由精神力构成的海面加快了下降的速度。 武周的精神力属性偏活跃一些,针对周围空气里杂乱的来自其他小组的气息,她迅速做出回应,跟着花胜竹一同向外扩散精神力,驱赶着前人留下的印记。 “后面有人在跟着我们!”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第六名队员突然出声。 柳杏步伐微滞,正打算迎战时,突然想起刚才姜树禾的命令,强迫着自己不要回头。 那双闪着光的金色双眸此刻掠过一丝不解,心想:“学姐要怎么做才能带着六个人的装备来和我们汇合?” 要是换成两年以前,他肯定是直接发问,每组只有六人的情况下组长还要分兵两边,试图同时保证装备和视野上的优势,但是这样以来无疑让他们四人沦为其他人的靶子。 “只要不是重火力就别管她们,能躲就躲!”花胜竹也不确定这样能不能行,但是既然选择了姜树禾,她就会认真完成对方的布置。 在四人后方,百米之外,一六人小组正紧紧咬着她们的步伐不放。 沙丘的地面不全是沙子,其中还有不少土块石砾,若是不小心踩偏将很容易崴脚,四人向上爬行的过程中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没一会就被后方的追兵拉近了距离。 目标是一打六 在流沙星近地轨道上,密密麻麻分布着许多卫星和空间站,如果从宇宙中往下看,就如一张点缀了黑白二色芝麻的麻饼。 在特训队即将离开的前夕,一艘星舰正停靠在其中一座太空港的站台上,等待着能源装填。 难得有空闲时间坐下的舰长手指在空中一点,顿时弹出无数个监控屏幕,将光幕分割成一块块互相关联的区域。 “怎么回事?”光看屏幕中的内容,她还以为自己睡迷糊了,一觉睡到了后天的演习呢。 舰长摸了摸后脑勺,顺手按下了与地面通话的按钮,目光在监控屏幕中游移,切换着摄像机,寻找着能让她感兴趣的画面。 密集的屏幕中,正是此次“草率”开场的对抗赛各个组的现场。一支支小队穿梭在沙海之间,有时候还会被枯木挡住,这时AI导播会自动切换成不受影响的视角。 很快,她的眼睛就定在了其中一处。 花胜竹脚尖踮地,跃过一处高出地面的岩石,微微朝后撇了一眼。 坠在花胜竹四人后方的,是一支由六名六年级生组成、没有选择争取武器的队伍。 虽然每个人的校服都一样,还带了防风面罩,但是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习惯,对战术服进行一定改装。虽然规定了只能从场地内获得武器,但是却并没有限制冷兵器,只不过她目前还没有喜欢的短兵器,所以只带了一把短剑。 虽然受限于黄沙视线范围下降,但是她眼尖地看到了其中两人在追逐的过程中,手上还拿着什么长条的东西,正将手臂向后拉。 意识到那是什么,花胜竹立刻出声:“小心飞刀!” 四人在不影响速度的前提下同时弯身下蹲,动作一致,哪怕是和她完全没培养默契的柳杏和另外一人都没有回头,默默照做。 只听见“咻!”得一声,花胜竹来不及凝实的精神力在投掷而来的飞刀面前像是纸张一般,一戳就破。 伴随着刀锋而来的锐气下一刻出现在她后颈,她上身猛然一歪,在身旁几人震惊的注视下,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才堪堪避开,犹如从猛兽的牙齿下抢回了自己的命。 飞刀擦着她的衣领掠过,没入不远处的沙丘,被她快速地捡起,在手中掂了掂,比普通的飞刀重上不少。 姬琛的手指在目镜上点了两下,视野瞬间放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没击中嘛~” 武周像一只轻盈的鸟一般蹦过来,瞟了眼刀柄上的刻纹,立刻认出了这是属于哪个家族的图样:“是姬琛!” 花胜竹听到过这个名字。 如果说六年级生中,姜树禾属于第一梯队中的顶尖,那么姬琛就是同属第一梯队,但差一点就掉到第二梯队去的学生。 换句话说就是,第一梯队的吊车尾。 “看队长不在,她把咱们当成软柿子捏呢!”另一个队友愤愤不平,右手从兜里摸出三枚四角飞镖,反手扔了回去。 虽然他在先前的通话中没怎么发言,但是他出身忍者世家,先前憋了一路已经十分辛苦,既然确定了对手的实力,那正是他反攻的机会! “不要反击!”花胜竹瞳孔微缩,余光扫到柳杏也伸手试图阻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男生的手法又快又好,飞镖在空中像是长了眼睛,从两侧逼近后方六人。 眼看着即将命中,但姬琛依然毫无应对的意思,甚至还加快了些速度,逐渐有脱离队伍的趋势。 就在飞镖即将命中位于队伍最左边的女生时,花胜竹她们却听见了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即使没有回头,花胜竹几人也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在这一瞬间做了什么:那个原先以为是被姬琛放置不管的弃子,居然伸手捏碎了飞镖! 她抬头看了眼四人,烟尘四起,花胜竹也看清了她手上装备的样子。 那是一对远超出正常拳套大小的机械设备,漆黑的钢铁包裹着五指,而先前的飞镖已经成为她指缝中落下的碎铁块。 她似乎觉得这还不够,弯腰用这双西瓜大的拳头重重锤了下地面。 一瞬间,无数灰尘伴着沙粒纷纷扬起,将所有人都变成了瞎子。 “······”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花胜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继续跑!不要反击!” 也不知道之前在这片区域发生过什么,沙子底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倒着插在底下只露出尖锐断面的长棍,空置的机器人外壳,还有一些看不出来原样的碎布片,和沙地上生长出的树枝纠缠在一起,成为前进时不得不避开的阻碍。 注意到姬琛逐渐接近,她左手提着姬琛丢过来的飞刀,旋腰后仰,朝着身后不到十步开外的女人丢去。 姬琛轻松避开,从背后抽出一把新刀。 下一刻,她陡然爆发出了超越凡人的速度,一刀砍下,被花胜竹匆忙架起的短剑架住。 姬琛举刀再劈,转眼间便和花胜竹对砍了数十下。 毕竟两人差了接近四岁,虽然不是第一次和成年人交手,但是花胜竹却感觉自己久经锻炼的双臂都在发抖。 虽说姬琛是吊车尾,但是这仅仅是积分排行上的数据,如果只看实战部分,她的水平其实没比姜树禾低多少,同样能让她疲于防守,无法反击。 还好有精神力这bug一样的方法缓解疼痛,她迅速拔出下陷的双腿,面朝着姬琛向后往山上退去。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见有人影在姬琛的身后若隐若现,而远处传来声声怒吼和尖叫,夹在风声中,想听也听不清。 姬琛半透明面罩下的嘴唇动了动,说:“你等不到她回来了。” 花胜竹像是没看到她身后渐渐出现了其余五人的身影,神色不变,心里却和她想到一处。 那些声音来源于火力点中央,一定是有人抢到武器,立刻真枪实弹地打了起来,说不定就是在围攻姜树禾两人。 低头一看,光脑上显示的积分剧烈变动着,至少有一半的人名字后面开始出现数字跳动,最离谱的一个直接上升到500分! 在不危及生命的前提下,花胜竹都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做到这么快的速度让人失去行动能力的。 抬头看去,好多架黑色的无人机正飞往同一个方向,而比这些蚂蚁大小的飞机更明显的,是数十团荧光紫的信号弹。 她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却是对准了对方身后的另外几人。 队长的决策失误造成了全员被淘汰出局的结果,但是这也是她太过相信对方的问题。 既然情况已经不会再差了,不如索性破斧成舟! 她还从来没在现实中打过群架呢,还是作为被群殴的那一方。 她眯了眯眼睛,握着剑再次冲了上去时,心里无惧无喜,却飘过一个突兀的想法: 她应该不能和盛慕组队了。 ———————————————— 这段打斗争取明天结束,然后就要换地图啦! 前几天有修改前文的部分错别字,但是肯定还有没发现的······我是笨蛋······ 这是团队游戏 ······ 几分钟后,花胜竹的下半身基本已被掩埋在沙堆中,只剩下双手能活动,那把带来防身的短剑已不知去向。 她身上的防护服看似完好,实则底下的皮肤全是青紫的伤痕,不少地方还伤到了筋脉,一动就疼。 四肢百骸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花胜竹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身体的难受是其次,这是她第一次完完全全耗尽了精神力,连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脸上的面罩已经被姬琛敲破,每吸一口气都能感受到肺部剧烈地疼痛,张嘴就被沙子堵上,只能保持安静来稍稍缓解。 姬琛背着手站在一块岩石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学妹的脸庞,只是她背后用来装刀的袋子已经全空了。 姬琛看似一切正常,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隐隐脱力,光脑弹出的一大片消息都是警告她身体接近极限。 她知道自己的决策的错误就在,忽略了作为银河军校历史上寥寥无几的跳级生,花胜竹完全放弃杀伤力、单纯用身体作为屏障她们前进时,会有多么难缠。 明明连演习战场都没去过,还没成年的学妹,因为知道自己不会死,放弃了物理防御,在六人之间辗转腾挪,竟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小组拖在了山坡上! 期间有许多次机会,她或者队友都能捏住花胜竹的颈椎控制她,或是击碎她的防护,但是姬琛却忽略了一件事:作为临时队友,她们彼此之间是严重缺乏战斗默契的。 实际上,这也是场内大部分队伍的现状。除非是像姜树禾和万明春一样运气极好地分配在一起,不然都面临着团战被队友干扰导致错过机会的问题。 虽然可以用精神力以超越话语的速度和队友通讯,但是这毕竟不是经年累月下配合出的协作,那不到一秒的微小延迟,足够花胜竹拖延时间绕到身后,用队友的身体来防御。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没办法继续这套操作了,因为姬琛的命令转为放弃击败她,追击另外几人,她不得不现身阻拦她们,挨了许多下。 只是,姬琛从来没想过,真有人能像花胜竹这么不要命! 作战区域内的地形随着风沙的移动随时发生改变,即使是现在她们所处的这处山坡,在暴风的攻击下坍塌也只是时间问题。 脚下的地面松散,所以每个人都将一定的注意力放在稳定身形上,但是花胜竹她却将精神力作为盾,用来抵挡她们的攻击! 姬琛从来没见过有人的精神力像她这样,如同冲垮堤坝的洪水,又像肆虐海洋的龙卷,别人都小心翼翼使用的东西,在她这里竟然由虚化实,变为无数道盾牌,环绕在她周围。 连詹妮弗的拳头,都只能勉强打破的盾,直接将她变成一道坚硬的壁障。 她们六人硬是用车轮战的方式,生生磨没了她所有的精神力,才把人制住的。 其中好几次,她的刀锋都差点砍在她脖子上,但是少女却像是感受不到害怕一般,迎着她的攻击而来,姬琛向来小心,只好艰难收手,防止真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故。 花胜竹紧闭着眼睛,防止沙子损伤黏膜。 面罩破掉以后,她只能通过听觉感受周围的世界,而脑海中的精神力已经完全干涸,稍微一动都隐隐作痛,无法帮她联接光脑。 因此,她没看见,自己的光脑屏幕已经完全被红色占满,只有一个米粒大小的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闪烁着。 那是组内通讯中,姜队长几分钟前发送的消息:“准备集合,马上就到。” 风沙阻隔了几人之间的视线,但是并没有阻止他们使用光脑联系彼此。 山顶处。 柳杏意识到花胜竹很久没发消息之前,其实就猜到她被人绊住了。 看到队长的信息,少男脚下一顿,心情复杂。 以他的聪慧,发现追兵消失的时候,自然明白身后被他抛下的地方,会发生什么。 这座沙丘面积并不小,队长在赶来汇合的路上,很有可能不会注意到被围攻的花胜竹,她将会被那一整队人击退出局。 明知这是一个很好的打击对方信心的机会,可是他的步伐还是越来越慢,直至转头而去! 武周:“柳杏你去干什么?!” 她一边在通讯内发问,一边试图回身拦截,却被飞镖男生阻止。 男生撇了眼柳杏下山的背影,竟然说了一句让武周脑淤血的话:“让他去吧,我们在这里等队长回来,再去救她们。” 武周虽然不知道花胜竹的处境,但她从不觉得对方会这么简单输掉战斗:“你难道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队友被淘汰吗?” 男生:“我只是服从命令,毕竟本来就不是对手,她自己选的。” 柳杏没有回应,径直朝着身后冲去。 如果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可以看着队友为了赢牺牲自己,但是在这样随意的场合,这么普通的比赛,他不愿意看着队友被围攻而不得不退出! 坐视不管从来不是他的风格,即使这个人是他最讨厌的花胜竹······他也不想看到她输得这么快! 他一路连跑带跳下坡,一边简明扼要地概括了下发生的事,与姜树禾合作,进行前后包抄。 万明春手里背上挂满了各式的手雷枪支,从烟雾弹到火箭筒,而姜树禾双手各持一把冲锋枪,腰上还挂着一串备用墨水弹,就这么一路突突突突地冲到集合地点。 以防真弄出人命来,这次比赛的所有热武器,其实和之前花胜竹参与的那次随堂测试一样,都换成了墨水弹。 但是,这条信息没有公布之前,万明春最擅长的爆破类武器因为难以控制伤害,成了所有人不敢接手的烫手山芋,她们俩偷偷摸摸地拿了好多。 只是姜树禾还以为学校给的都是真枪实弹,若不改造一下肯定会把人炸成残肢断臂,迟迟不敢丢手雷被人围堵。 好在有人耐不住性子拿枪就射,误伤了一颗地雷,才发现这玩意居然只能放出一大团连黄沙都遮挡不住的着色剂,将那倒霉学生从脚到头变成了荧光色,直接淘汰。 怀里抱着几乎所有的大型杀伤武器,姜树禾隔着老远看见有一团比其他区域都浓重的黄沙盘旋在山腰处,想来就是花胜竹和柳杏所在的位置。 她伸手从万明春那接过一把重机枪,双手颤都不颤,朝着其中一团人影发射。 姬琛此时正气喘吁吁地躲在岩石背后,突然感觉自己后腰处传来一阵钝痛。 转头一看,一团无比清晰的紫色颜料出现在被打中的位置。 她心中一凛,还没发出消息,就看到从天而降一架无人机,弹出一张大网,把她从头到脚兜了起来,控制了她的行动。 那名使用钢铁拳套的女生见情形急转直下,原本打算重击地面再造一次烟雾场景来掩护队友离开,却感觉到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刺在她的肩胛中间,几乎戳进肉里。 柳杏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以小臂上空空的袖箭筒指着她:“给你个机会,自己退场,如何?” 在姜树禾赶到之前的三分钟,他接替了花胜竹的位置,通过针对已经失去大半行动力的姬琛,来拖住其余人不要上山,正好和姜树禾打了个完美的配合。 她仍然没放下手中的重机枪,在击倒四人以后,对着远处又射了一圈,直到将子弹完全打光。 因为周围的阴影中,原本也有不少人藏匿于风沙之下,随时准备袭击姬琛,做那螳螂捕蝉的黄雀。 只是这群人看姬琛失败,什么都还没做就被姜树禾射没了一群,四散逃跑的动作不能说鱼贯而出,也可以算是作鸟兽散,一次都没有尝试着向后回击,几个弹跳就消失在了姜树禾的视线里。 她见无法追上,便停下了追击,转头毫不犹豫地朝天上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是我来晚了,现在就送你出去。”她目光在已经昏迷的花胜竹身上凝视了一会,“放心,我们会赢的。” 姬琛在医疗兵的搀扶下躺进疗养仓时,又回头看了眼监控上的人影,目光在姜树禾身上停留了一瞬。 接着,她的目光环视一圈,于某个角落看到花胜竹正被医疗兵放入最高级修复仓中。 她放心地闭上眼,身体放松,缓慢沉入仓内。 这回出师不利,在进场的第一时间,她们小组全员选择占领要地进行防守辅助攻击,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全速前进,本来想趁着重点关注对象——姜树禾不在,先一步拿下四个人头,却没想到自己被从未见过的学妹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么不要命的家伙,真的很少见到啊。 ———————————————— 妈咪贴贴 银河军校地下,校医院。 花胜竹缓缓睁开了眼,试探地活动了下手脚。 四肢浸泡在粘稠的液体中,想来已经在修复仓里躺了许久。之前被束缚着的感觉无影无踪,她的身体恢复到平常状态。聚精内视,脑海中的精神力海洋如同往日那么平静和谐。 她拍了下仓壁上的开关,半透明的圆盖缓缓升起。 起身跨出,对面就是一面全身镜,花胜竹对着镜子,端详着身体表面。 镜子中的身体修长匀称,肌肉没有任何酸痛遗留,在战斗中受的伤得到了完美的治疗,没有疤痕的躯体因为疗养仓还原的太多,把皮肤修复得接近原本的肤色,透着些不健康的苍白,但并不像看起来这么脆弱。 她伸直手臂,先做了一套拉伸运动,然后换上新的作战服,走向房间门口。 还没开门,她就听见了外面有人在吵吵闹闹。 她轻轻笑了声,推门而出,却看到有六双眼睛齐齐看向她。 花胜竹脚步不停,自动略过其余人的存在,朝着长椅中央那人身上扑:“妈妈!” 门口本就不大的长椅上,此刻却整整齐齐地挤着四个女人。 万明春一脸疲惫,半个身子都压在姜树禾身上,在看到她的动作时转换为震惊,而坐在她旁边声音温柔的大姐姐居然张开双臂,将花胜竹搂在怀里。 花嫣眼神中带着心疼:“我都听他们几人说了,宝贝,辛苦你了。” 万明春瞳孔放大,又戳戳姜树禾:她妈妈!这是她妈妈! 花嫣摸摸女儿的手臂,又捏捏她的肩,发现女儿表情一切如常,才放下心来。 花胜竹低头在她怀里蹭了蹭,闻着衣服上熟悉的花香,连声否认:“不,这一点都不累,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她的嘴角是抑制不住地上扬:妈妈居然来学校看她了!军校进出严格,从实验室过来,一定花了她很长时间吧······ 姜树禾就坐在花嫣一旁,看着母女俩贴贴,眼神中流露出微不可查的一丝羡慕。 等到花胜竹松手站好,她才说道:“学妹,我们拿到了第一。” 花胜竹两眼放光,刚松开的胳膊又想往她身上挂:“真的吗?那我可以挑人组正式队了是吗?” 姜树禾本来半个人都被万明春压着,躲也没地方躲,结结实实得被学妹抱了个满怀:“是的,教官说了,三周之后,我们可以第一个选人组成正式队伍。” 正式编队为十五人到二十人一组,内部会再细分为三到四组,来最大化利用机甲师单体的能力。而且,教官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姜树禾明白,和她们一起去的,还有其他军校的队伍。 她看着学妹头顶上翘的乱糟糟的短发,遏制住了摸一摸的冲动,声音温和了不少:“到时候,你就是副队长,我们可以一起商量。” 她忍住了后半句没说:可不能让这小祖宗又干出那么不把自己命当命的事来。 花胜竹不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怎么压制她到处乱跳,有些不舍地拉住了花嫣的手:“妈妈,谢谢你来看我~” 花嫣:“不只是我,他也来了。” 花胜竹这才注意到长椅角落蹲着的两个家伙,有一个银发翩翩,不是刃还是谁? “他是作为退伍军人主动申请去的,这么多年没动,一身功夫也生锈了,在这批新兵当中还不认识什么人,请你帮妈妈照看着他点,放你队伍里也行。”花嫣让刃跟着女儿贴身保护她,又担心孩子不愿意接受,言语中就差把刃说成一把没有脑子的武器。 见花胜竹点头答应,她松了口气,和女儿道别:“妈妈不打扰你和朋友们接下来的训练,一个月后你出发的时候再来送你。” “妈妈/阿姨再见!”小队几人整齐挥手,目送着这位优雅的女性踱步离开。 刃的眼神黏在她身上,分外不舍;柳杏就蹲在刃的身旁,大气也不敢松。 他知道身边这个家伙是叔叔的情敌,曾经多次执行刺杀任务,从未失手,根本不像花嫣说的那样可怜······ 花嫣离开后,姜树禾开始讲正事:“学妹,你休息好了吧?今天的训练计划我有些想法······” 两人带头向着花嫣相反的方向而去,武周紧随其后,手指交叉着按摩掌心;柳杏拍了拍手起身跟上,半扎的发尾在空中甩了甩;万明春艰难地跟在最后面,像随时要就地睡着。 刃的目光在几个少年身上扫视了一圈,定在花胜竹的背上。 “······教官的意思我明白了。”花胜竹听完队长转达的内容,点点头,“大家都没问题的话,就照做吧。” 身后的武周一只耳朵听着她俩讨论训练内容,一边在光脑上轻点数下,把一份六十人的名单同步到她俩的光脑上。 “这是最后积分榜前十组的成绩和人员,根据她们在比赛中的表现,我粗略地分了下类。其中标红的是不推荐,标绿的是绝对要拿,标黄的是不确定危险性。” 花胜竹一目十行浏览了一遍,看到不少眼熟的家伙:“你动作真快!我们趁早下手,先联系她们试试!” “好,我来和她们说。”姜树禾点点头,拉开长长的联系人列表,一个个发消息。 武周:“刚没来得及和你说,那些进场就想抓你的家伙虽然运气好没碰上我们,没找到你人,离场后还放话说你是胆小鬼,结果却被你一战六的视频吓得不敢在医院里多呆,下床就跑了!” 花胜竹看她向来平静的脸庞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想象了下这个场景,也觉得十分解气。 “这么说来,姬琛她们组的成绩怎么样?” 武周:“不太好,她和詹妮弗两个绝对主力被我们抬出场外以后,剩下的几个人很快就被清理了。” “单论她们俩的水平,可以拉过来一起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武周怔怔看着她的眼睛,“你不生气?” 花胜竹耸了耸肩,声音轻快: “虽然是我输了,但是她们以多打少被我一个人拖住那么久,也挺丢脸的,扯平了。” 她圆圆的眼睛转了转,像是才意识到少了人:“那个丢飞镖的家伙呢?” 提到那个人,武周心里就来气:“我们不想继续和他一队了!当时柳杏想来救你,我本来也要下来的,却被他扯住不让。我也是一时没想通,规则并没有禁止队友互相攻击,就应该把他打晕来找你——” 花胜竹和她住了四年邻居,彼此已经非常熟悉,揽着她的腰抱了抱:“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想能留到最后。” 那时候她已经没法用光脑了,并没想到柳杏会转身来救她。 他平时总是那副骄矜的样子,又是那么好强,原来也会因为团队暂时搁置个人恩怨啊。 她微微侧身,瞟了眼不远处安静跟着的少男。 柳杏头微微低着,在和万明春沟通些什么。不知道她们俩在讨论什么,他表情认真,眉眼深邃,嘴唇微抿。 其实看久了能看出来他长得很像他叔叔,但是因为鼻头翘起显得更幼一些。头发又长了,扎着也能到肩,前额的刘海还翘着边。 既然他不会影响队伍行动,就把他继续留在队伍里好了。 霸凌的始末 姜树禾想起来在比赛之前花胜竹提过一嘴想换队友,问道:“你想拉的队友是谁?” 花胜竹在名单列表内迅速下拉,于第六十位看到了盛慕的名字,用荧光色标记:“是这个人。” 武周的表情没变,但是语气能听出她并不赞成这个选择:“我给他的标记是黄色,意味着这人有一定风险。” 她一边回忆一边说:“我翻看了和他相关的监控,他的行动路径和队友平均间隔极远,大多数时候一个人行动,像是做了什么事导致队友都不愿意靠近他,连对战的时候都不愿意支援。后来不知道为何队伍内矛盾激化,他直接朝队友出手了,当时场面失去控制,最后教官强行用无人机将他们分开。” 花胜竹若有所思。 这事听上去不太对。认识盛慕这么久,虽然这家伙不爱说话,性格也闷了点,但他不是那种听不进指令还无法沟通的人。 花胜竹还记得第一次和他对练的时候,这家伙明明很能打,却压抑着力道,生怕伤到她的样子。是她主动要求他认真出手,盛慕才拿出全部实力的。 听完武周的叙述,姜树禾的神色也认真了起来:“我刚才发消息的时候发现,他才四年级,花胜竹认识他吗?” 花胜竹点头:“认识时间不短了,我问问。” 心神一动,在光脑上编辑好消息,发送。 几乎是下一刻,盛慕回复:「我不知道」 花胜竹没有立刻回复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她抬眼看向武周,提出一个问题:“有那几个队友的照片吗?我想看看。” 武周:“我帮你找找,应该有。” 她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没一会调出图片,是盛慕队友进疗养仓时的截图。 花胜竹把照片发给盛慕,一边打开了前天比赛的录播视频,看看能不能再发现些什么。 她在上千个机位中切换视角,很快找到了跟着盛慕的那台监控。镜头中,阴沉的天穹和地面融为一体,他一个人行走其中,其余队友走在他的前后左右,隐隐成包围状。 花胜竹拧着眉,快进到他和队友交手的场面。 录播中的盛慕先是夺走了队友的几把武器,然后他试图逃跑却没有成功,接着就是被包抄,围攻。 一阵烟尘散去后,他被揍趴在地上,直到一架巨大的无人机强硬地挤进几人之间,才止住了这场没有道理的战斗。 这场面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盛慕的时候,他就在小巷里可怜兮兮地被人群殴。那时候他见人都不讲话,只知道瞪着眼睛看人,现在好歹有点进步,偶尔还能连着蹦两句。 事情确实如她所料,盛慕在看到队友的照片后,总算想起来自己曾经和他们有过节。 见她表情明显有变化,武周追问道:“这几个人是有什么黑历史吗?” 花胜竹:啊,是想听她直说这位可怜同学曾经被霸凌的历史吗? 她和两人简单解释了盛慕与这几个队友的恩怨,撇去他自身的特殊之处,将重点放在了他的精神力水平上。 听到她说盛慕的战力和她时常打平后,姜树禾立即表示可以接纳入队:“我相信你的眼光。现在机甲师的人数是够了,其余种类的推荐吗?” 就当花胜竹准备询问能不能拉前线的章禹哲来当医疗兵时,她突然感觉背后一凉,转头一看,正好和柳杏的目光对上。 男生目光幽暗,如同树荫下伺机而动的猎豹,一双鎏金的眼盯着她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结束了与万明春的对话,在后面默默听她们聊天好久了。 “有事?” 柳杏停顿了一秒,直接问道:“这个人是不是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我之前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 花胜竹一听,他还真认识盛慕,立即追问他:“是什么样的传闻?” 柳杏:“这是几个流沙星本地来的学生传出来的消息,说他身上流淌着恶魔的血液。银河军校有一个特殊招生计划是针对流沙星本地人的,让孩子好歹有地方读书。在当地人的传统文化中,恶魔有着血红的眼睛,非人的外表,狡诈而凶猛,以欺骗人类、扭曲人类的愿望为乐。” 他顿了顿,注意到花胜竹表情完全没有一丝讨厌,反而还挺好奇,略微调整了用词:“盛慕也是这里的土着,他的长相每一条都和他们文化中最令人害怕的恶魔形象相符合,传说恶魔在转世投胎时,周身环绕着累世的罪孽,与他接近的人都会变得倒霉。因为不知真假的传说而厌恶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这也算一种愚昧吧。” 他特意隐去了盛慕因为自身的外貌,从小被村子里的人孤立等事,想看看花胜竹的反应。 虚假的阳光钻入走廊的窗户,笼罩在几人身上,为她的发梢镀上一层金光,明明一直是杂乱的短发,却看起来顺眼了些。 恶魔?盛慕吗?花胜竹想象了下盛慕黑发红眼、头顶尖角、身后有尾巴的样子,突然笑了出声。 其实她在上辈子还是个无神论者,但是连穿书这样离奇的事都能发生在她身上,再加点奇幻也不是不行。 如果世界上真有长成盛慕这样的恶魔,大概成千上万个抛硬币的许愿池都要没生意了。 柳杏不理解她为何发笑,看着她笑得弯弯的眼,突然注意到她的眼尾有一颗不起眼的小痣,眼神不自然地闪了闪:“后来这个说法不知怎么以讹传讹,许多不明真相的同学都把他当成是叛军当年没带走的孩子,对他多有针对。” 花胜竹翻了个白眼:“没有根据的谣言,信了才是傻子。” 说到这里,她索性将自己认出来这几个人的身份一事总结成报告,发送给教官。 这种在学校里欺压同学的祸害,早该开除的。 说话间,一行人离开医院,坐车前往训练地点。 穿过用于验证身份的安全门,花胜竹和队友们约好了在虚拟平台内见,在空着的模拟器中随便选了一台,抬脚跨入蛋壳状的仪器中。 接入光脑,熟悉的系统界面在眼前浮现。她迅速选择了熟悉的C091,静静等待场景载入。 在等待的间隙,她活动了下手指,切换团队通讯,看到一个个头像亮起。昨天一整天都没训练,她觉得自己的骨头躺得都软了。 “喂,听得到吗——”她懒散地拉长音节,听到零零散散的回复,顺便数了本次模拟的参与者数量。 一,二,叁······已经有十个人了,除了队伍里的人以外,盛慕和姬琛也在,还有几个榜单上的其他人才。 队长拉人的效率这么高,她也得认真点。 有人自远方来 等到花胜竹从模拟器中头晕脑胀地爬出来,已经是十六小时之后。 此时其余队友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回去休息,除了她以外,训练室内只有角落还有一台亮着光。 她看了眼通讯频道里暗下的头像,同时打开了刚刚于零点更新的战报,心中盘算着接下来叁周的任务。 刚开始发来的战报仅仅是第十二星区叛乱,但是在常曦出征那段时间,十叁星区也宣布了恢复帝国统治——直到这时候,花胜竹才意识到原来她们口中的叛军,实际上打着的旗号是一个几百年前还作为一个星际帝国存在的整体,名为厄因佩奥帝国。 到今天,经过两年的不懈努力和拉扯,已有叁分之一的十叁星区和二分之一的十二星区重回联邦掌握下,只是大量被俘虏的联邦军官,其中还包括许多普通职员,被撤退的叛军一并带走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花胜竹细品了战报背后藏着的意味,咂摸出几分不那么强硬的意图。 而特训队作为非正式入伍的候选士兵,她们的任务大概不会需要直面叛军,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按照什么样的方式分配。 想想也合理,上次碎星舰队已经带走了很多预备毕业生,才导致这次去的人当中机甲师的比率尤其高。 考虑到续航和维修等问题,全员机甲师的小队在正面战场上出现的其实不多,星舰上搭载的粒子炮等大型对星武器才是最主要的攻击手段。而如果是近地面的大气层内的战斗,则会以像是战斗机一样但体积更大的飞行器为主。 这并不是因为机甲的杀伤力不足,而是因为前十年太多机甲师阵亡,曾导致一整颗星球无人可开机甲的尴尬情况。并且拥有精神力天赋的人本就万中无一,用一个就少一个,所以十分珍惜现有的机甲师们。 如果是正式的机甲师队伍,一般会以十到二十人为一队,包括机修兵和医疗兵等辅助兵种,负责接应机甲的地面或空中小队需要在机甲师出击时紧紧跟随在后方,确保能第一时间将失去作战能力的机甲平安带回。 而她们这些机甲师们将需要在这周内定下自己之后使用的机甲型号,在实际操作中完成和队友的磨合。 时间紧迫,她还从来没有在现实带着普通人一起训练过,得抓紧了。 安静的训练室内,花胜竹拧紧了瓶盖,把空瓶远远投向垃圾桶。 空瓶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哐当落进垃圾桶里。 柳杏从模拟器中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只剩两人的训练室内留了两盏灯,少女弯垂着的眼睛隐于灯光的阴影中,明明隔着二十几米的距离投中了垃圾桶,她却并没有一丝放松,似乎仍然在思考着什么严肃的问题,无意识地用指关节敲击着手边的机器外壳,发出规律的闷响。 她下一秒就注意到了他,瞬间收起了刚才的状态,又变回平时自信大方的样子。 柳杏摸不准她的心理活动,只是本能地提高几分警惕,遥遥地看着她。 花胜竹轻轻瞥了他一眼,转身从大门离开。 果然,第二天教官们就要求众人提交关于自身未来所用机甲的报告。她斟酌之后,还是选择了C091作为此次出战的机甲。 一日之后,总长官集结全队,将特训队全员用飞船送到了近地轨道上的一座军用空间站中。 花胜竹踏上自动步道,观察着四周。 巧的是,和银河军校的星舰一同抵达的,还有一架灰扑扑的星舰。 虽然它的机身布满补丁,表面的字迹略有磨损,但是不影响花胜竹辨认出,这是一台本不应该出现在此的非军用星舰。 而且,这艘星舰中走下来的人,一个两个的看起来也不太对劲:除了看上去年纪不小以外,她们每个人身上的军装都有些奇怪,不是这边缺了一只袖子,就是肩上一大块补丁。 而走在最前方的白发寸头女人更是嚣张,她压根就没穿军装,仅穿了一件白色背心,腰间系着一件不知是灰色还是黄色的衬衫,皮靴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规律的踢踏声。 女人犀利的眼神朝着军校生的方向一扫,花胜竹倒没觉得如何,可一旁的同学却齐齐抖了一下。 花胜竹以为她们害怕对方身上的气息,仔细观察走在她周围的几人,却发现她们脸上并没有惧意,反而有些好奇: “这是哪里来的军人啊?是以前的退伍老兵吗?” “这位姥姥一看就很能打,军部真藏了不少人啊……” 连走在花胜竹身侧的武周,在看到她盘结着肌肉的手臂时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你看她手臂上的纹身!那是一条龙吗?好帅啊,以后退役了我也想搞一个!” 年长的女人似乎听见了她们的窃窃私语,也好奇地打量着这群对她来说显得过于年轻的学生们。每一个和她对视的同学都移开了眼神,而当她看到花胜竹时,那双带着风雪气息的眼眸微眯。 花胜竹不躲不避,平静地回望着她。 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她曾经迎面体会过常曦的杀气,非但不觉得她凶狠野蛮,反而趁此机会细细观察起了她的五官长相。 女人有着一双锋锐的眼睛,眼窝深陷,和她身上的肌肉体量相比,她的面部显得格外干瘦,似乎饱经风霜,长相比实际年纪还要显得老些。 因为两拨人通往的方向不同,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她的面容在花胜竹脑海中变得更加清晰,像极了一张她小时候见过的照片。 她好像知道对方是谁了。 花胜竹联接光脑,于搜索框内输入“霍小树”叁个字。 霍小树是何许人?这个名字曾出现在家家户户的光幕中,曾主宰了多次她曾经担任过联邦执政官,是唯一一个非世家背景却连任叁届的人,退休之后隐居于长天星,花胜竹曾经在对方遛狗的时候遇到过她。 虽然星网上将她的个人隐私和家庭保护得很好,连家人的姓名都查不到。但花胜竹知道,她膝下仅有一女,算算年纪,和刚刚走过的女人应当相仿。 至于为什么查无此人……或许她还可以问问刃叔叔。 数米之外的队伍中,刃收到她的消息,默默将他所知的信息发送给她。 一看回复,他能透露的只有对方的姓名,霍执灯。 愿为世界执灯吗……花胜竹低眉思索着。全部信息隐匿本身就蕴藏着秘密,毕竟她有一个当过执政官的母亲,天生就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 “看来这趟旅行会变得很有意思啊。”武周听到身旁的少年这样说道。 花胜竹看向她,神色中带着些别样的意味:“我们还会见到她的。” 在特训队全员进入空间站后,那台灰扑扑的星舰中仍有人不断走出。但是这回下来的是一队穿着白色军装的人,手持激光枪于门口两侧站好。 接着,一个用缚带捆得结结实实的两米高黑色金属箱,在该小队的护送下,缓缓滑入步道。 箱子中不知装了什么东西,在推车的轮子压到路面时,两旁的人清晰地看到,装甲车规格的履带向下微微陷入地面,很久之后才慢慢复原。 ———————————————— 考虑到之后有很长一段剧情会和肉无关,最近在考虑是否要转移到墙内平台上······ 天才萌宝找妈妈 中央星圈,薛家族宅内。 薛流光看着面前几乎分辨不出原貌的书房,额角的青筋明显颤抖了下。 新来的管家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位二少爷的脸色,试探地问道:“需要属下去把小姐找回来吗?” 他用力地深呼吸了下,好不容易按捺住内心的狂躁,转身就听到这不懂得怎么看脸色的管家问出的废话,顿时感觉自己的血压又上来了些。 “还不快去!让所有人都去找!” 明明室内常年维持恒温,可他身上却出了一身汗,和贴身的衬衫黏在一起,平添几分烦躁。 薛遥月事务繁忙,刚生下薛明后就飞去了另一颗星球,临走前,她拍了拍薛流光的肩,由衷地希望弟弟能做好一个男人的本职工作。 “你可是当舅舅的人了,肩膀挺直些!” 这几年来,怀揣着姐姐对他的嘱咐,薛流光天天忙得像个陀螺,管了大的读书就去盯着小的吃饭睡觉,一个人愣是当成两份使,愣是没找到时间去看花嫣。 薛明天生聪慧,时不时弄出些恶作剧吓唬仆人,要是仅仅是玩闹就算了,但是她才叁岁就学会了骗人,甚至无师自通地把她哥哥从学校里偷出来一块干坏事,这机灵劲倒像极了她母亲,一颗小脑瓜里全是心眼子! 薛流光所在的主楼背后。 许多年前的某一任薛家家主痴迷蓝星历史文化,请专家按照复原图设计了一座上纪元风格的景观花园。 这座花园内种植了多种蓝星植物,而在竹林背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朋友正坐在假山顶端,俯瞰着院子里来回奔跑的仆人。 她带着一顶明黄色的圆帽,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运动服,肉嘟嘟的脸笑得开心,仔细看还能看到两个小酒窝。 “哥哥快看!舅舅急得要疯了!” 薛启站在她身后扶着防止她摔下去,听见她毫不掩饰的声音,一把捂住她的嘴,将人从假山上拖下来:“嘘!别被发现了!” 薛明不屑地哼了声,从他怀里挣扎地跳到地上。 要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一个叁岁小孩的脸上能有这么丰富的表情:“你怕什么,我算过了,她们现在还找不到这里来。” 薛启也是神经大条,听妹妹这么一说立刻放下心来:“那么我们接下了干什么?” 连薛流光都被小侄女绕得团团转,掉发加倍,今年不过十二岁的薛启已经成为妹妹忠实的闯祸好伙伴, 不过两人的区别是,薛流光好歹占着长辈的名义,被骗了还能告诉薛遥月;而薛启却只剩帮薛明背锅的份。 薛启抱着妹妹小心翼翼地从假山上爬下来。这座假山有叁层楼那么高,从外表看是一整块灰黑色的嶙峋巨石,实际上里面有一条暗道直通屋内一处壁橱,走到顶上还有一座视角独特的瞭望台,刚才薛明就是用此处的望远镜观察舅舅的。 要不是之前被妹妹拽着把整个家都搜了遍,薛启还不会发现此地内有乾坤。 这次被她从学校里叫出来,则是为了完成一项薛明小朋友亲口盖章的伟大事业——找到妈妈去哪儿了! 一通兜兜转转,两个加起来都没成年的小家伙成功到达了悬浮车停车场内。 薛启拿出从舅舅房间偷的电子卡一辆一辆地比对着型号,总算找到了他的车。 他刷卡开门,先把薛明抱进去,然后自己又接着爬了进去,坐在驾驶座上。 他好奇地摸摸从来没碰过的仪表盘,然后学着大人的方式按下自动行驶开关。 “黑梭11号启动——驾驶模式:自动;驾驶风格:存档1;现在为您播放音乐——” 负责管理悬浮车的安保很快就注意到了这里有灯光亮起,迅速联络其余人包抄夹击。 然而在场所有人,包括收到信息匆忙往这里赶的薛流光都不记得一件事:这辆车上次启动,还是在他读大学的时候。 那时候薛流光还是一个整日喝酒泡吧的富贵花,喜欢体验一切新鲜又刺激的事。而车辆自动选择的驾驶风格,是属于那个二十岁的薛流光的最爱:那是他从上一纪元残留的玩意中找到的风格,他称此风格初见怪异奇特,可是听多了却从中品味出些许趣味,于是命名为:蝴蝶醉酒。 保镖和仆人们还没来得及形成包围圈,就看着这架悬浮车的车头向上一扭,伴随着强劲的DJ音乐,以垂直地面90度的方向跃上天空,从人群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看着车窗内瞬间颠倒的风景,薛明拍着小肉手高声笑着:“芜湖!出发咯!” 薛启一把按住被惯性带着浮空的妹妹,将人抱在怀里,替她扣上安全带。 此刻他终于有了些离家出走的实感,两眼放光,看着妹妹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这个还没椅子高的小朋友正坐在哥哥的大腿上,双手托腮,认真说道:“第一步,找一艘星舰;第二步。开去蓝星;第叁步,找到妈咪!” 薛启:“小姑奶奶你认真的?” 男孩清俊的脸蛋上出现了短暂的扭曲。 在如此不具有执行意义的计划面前,这个向来忠实地帮助妹妹背起大锅的单纯少爷,头一次怀疑起妹妹的智商,是不是并没有她们一家人以为的那么高。 薛明盯着他的眼睛,突然一把捏住哥哥的脸颊,用力揉搓起来,如同蹂躏一个白面包子:“带我去停机坪!不然就把你头发拔了!” “啊啊啊答应你!!别动我头发!!” 地面上的保镖们呆呆地看着这艘黑色悬浮车如同喝了假酒的大蝙蝠一般,一会头朝上一会翻面,以十分反人类的路线绕着圈突破了包围,瞬间消失在天际线上。 “……好的,我知道了。” 薛流光摸上眉心的皱纹,一手切换通讯频道,对接星舰和各个停机坪,连古董车收藏馆都没放过:“请加大巡逻力度!如遇到目标车辆,在确保她们安全的前提下使其强行关机!” 挂掉电话,薛流光无声地叹了口气,对着墙上只剩一半的碎镜子照了照,深感自己黑眼圈加重,连头发都少了些光泽,不像从前一样顺滑,心中郁结加深。 要不是薛遥月跑去蓝星处理事务,他何必待在长天星这么久都不能回去看嫣嫣,连花胜竹去前线这样的大事,他收到消息的速度都比别人晚! 在看到少年发在家庭群里的照片时,他才惊觉自己一路陪伴着长大的孩子,已经快过十五岁的生日了。 这么一想,薛明这聪明劲,其实和花胜竹小时候很像,都是不省心的小祖宗。 以前花胜竹最讨厌谢铭钏的时候,曾干出许多让人哭笑不得的事:白天在他怀里大哭大闹、顺手把他的脸蛋打上好几下,晚上还偷偷摸摸爬到房间里搞破坏,稍微大一些以后更是无师自通地学会使用光脑和全息游戏机,把那家伙藏了十几年的私房钱都偷了,在谢铭钏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薛明也是,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哥哥带坏了,这么小就敢玩离家出走这一套! 这次他不会再心软了,必须给小家伙们一点教训! ———————————————— 在写这一段的时候脑子里想得是:《团宠xx叁岁半》、《天才双胞胎xxx》等作品······ 以防有人不记得了,薛启是花胜竹小时候的玩伴,比她小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