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最重要》 楔子 世纪风华珠宝展会场。 “冬月,帮我到服务台拿些简介,快点!” “知道了。”秦冬月手脚俐落的穿过层层人群,今天是展览会的第一天,来的记者破天荒的多,将展示厅挤得水泄不通,让服务人员有些手忙脚乱。 她是个小小的柜台小姐,来到蓝星集团兼差是因为这里钱多,不过她当初可没想到钱多事情也多,现在都己经五点了,她还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可怜的她却连想“饿”这个字的时间都没有。 晚上十点。 啊,十点,可爱的十点!可爱的下班时间! 冬月着壁上的大钟,要是还有力气的活,她一定会抱着它痛哭流涕的。 拖着似千斤重的步伐,撑着几乎张不开的眼皮,秦冬月疲累的走出展览会场一下一刻,眼前的景物消失,她瞧见了天上的月亮。 好圆的月亮喔,她记得新闻报导说明晚好像有月全蚀。不过她走路走得好好的,怎会看见月亮啊?傻了老半天,她才听见有人不停道歉的声音,她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撞倒了,难怪看得到月亮。 “我没事,没关系。”她接受了那冒失鬼的搀扶站赶来。 “没事就好,真是对不起。”那人满脸抱歉,同时偷偷摸摸放了件翠绿色的东西到她口袋里。 “是我自己不柱意,真的没关系啦。”冬月费力的牵扯嘴角挥挥手,转身招拦计程车。都已经快累毙了,她哪还有闲工夫照顾别人的愧疚感,赶紧回家补眠才是真的。 冬月回到家后倒头就睡,完全不知这平凡的夜晚、不知名的陌生人,却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好饿 冬月终于熬不住饥肠漉漉的滋味,很勉强的睁开一只眼,看着天花板。 窗外高悬着一轮明月,她看看时钟,是晚上八点多,她睡了快一天了。感觉有点沮丧,因为她的室友嘉琪一定不在,这代表着一她必须自己起床寻找吃食。 在床上伸了个大懒腰,冬月认命的起床,却见口袋里掉出了个翠绿的项炼。 什么东西啊?不研究,先填饱肚子再说。 冬月将翡翠项炼塞回口袋里,像乌龟似的缓缓走下楼,迷迷糊糊的晃进厨房,走到冰箱前寻找吃食。谁知打开一看,里面只剩两罐啤酒,一颗看起来快坏掉的蛋,还有吃剩的红烧牛腩。 唉,有总比没有好,希望电饭锅里还有剩饭。她搔搔头发,睡眼惺忪的查看电锅,太好了,刚好剩一碗饭。 冬月将饭菜热一热,再煎了个荷包蛋,然后全倒进大碗里,边端着碗晃回楼上,就边吃了起来。没办法,她太饿了,何况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没什么形象好顾。说实在的,要不是被饿醒,她会继续睡到嘉琪回来再吃饭她那室友有着一双巧手,标准的闲妻良母,她自己是懒到极点,除非真的死到临头,她才可能移动贵手操劳这些事。 才上楼梯,冬月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前倾倒,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她那碗唯一的吃食绝对不能打翻,否则就没得吃了!反射动作之下,她紧张的闭起双眼,错过了一道柔和绿光从她口袋里射出来,在瞬间笼罩全身。她只是两手捧着碗向上举得高高的,整个人砰咚一声跌到楼梯上,真个是跌了个实实在在,她有整整两秒钟无法移动,因为实在太痛了。深深吸了口气,她含泪看向上方手里她拚命保护的那碗饭 谁知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以为自己跌得神智错乱了。 那碗饭没翻,还好好的待在她手里,可是,眼前的景物 冬月忍着疼痛站起身来,不可能!她一定还在睡 对,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虽然她全身痛死了,手里的碗还透着热气和香昧,但谁说会痛就不是梦,谁说作梦就不会闻到香味和感觉到冷热?所以她说这一定是梦,要不然眼前这一大片的原始林木打哪跑出来的,楼梯又怎么会变成树根?还有,天上的太阳是怎么回事?现在明明应该是晚上才对,所以这一定是梦。 苍翠的枝叶正迎风摇曳,金黄亮雨的阳光从茂密的叶间穿透而下,像是金色的丝线绣在碧绿的缎布之上,分外鲜明。 雄壮苍劲的树干上围绕着数根青绿的藤蔓,间隔数公分就有几片阔绿的叶片,其上有几只不知名的绿壳小虫正啃食着阔叶,忙着饱餐一顿。 树林中不时传出蝉鸣,中间夹杂着几声悦耳的鸟鸣,偶尔还会传来动物穿林过叶的细碎声,远处则依稀能听见溪水潺潺流过的水流声。这么鲜明的梦境她倒是从来没经历过。好饿。肚子又咕噜咕噜的叫起来,冬月低头看向那碗饭,反正这是梦,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怎知她才要张口吃饭,突然感到一股悚然,寒毛还没来得及竖起,跟着就听见一种从喉咙里发出的低沉呼噜声,而这种声音通常都是出自大型野兽的喉咙 “啊”冬月在循声看见右前方那只虎视眈眈的动物以及它嘴角的利牙和口水后,立即发出一声惨叫,拔腿就向后跑,边跑边尖叫。 “救命啊!救命啊”脚下一个没注意,她很可怜的跌了个狗吃屎,心惊胆战的回头一望,只见那只野兽奋力一跃,有如恶虎扑羊之势,露出森冷的利牙向她扑来。 “哇”冬月闭上双眼死命地尖叫,天啊!地啊!是梦就快醒啊!她不要在梦里被吃掉! 那只动物还是扑到了她身上,不过却动也不动,但冬月没发现,只是一个劲儿的尖声怪叫,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察觉到那只动物没啥动静,害怕的睁开双眼,只见它头上插了一根树枝直穿过整个脑袋,红色的鲜血带着腥臭不断的流到她身上,吓得她马上将那死掉的动物推开,又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 “别害怕,它己经死了。” “喝!你是谁?”听到声音,冬月这才发现身前站了一个男人。他身上穿着皮背心,服装样式看起来活像从山里跑出来的古人,满脸没刮干净的胡碴,过肩的长发只随便札起。冬月乍见,惊恐的向后退,他在说什么话,为什么她听不懂? 外族人吗?孟真也听不懂她说的活。他打量起眼前的女人,她身上的服饰他未曾见过,应该是外族人吧?不过虽然不懂她说的话,但依她的表情和动作,显然是把他当坏人了。他向前跨一步,想示意自己没恶意。 “站住!别别过来,你你你离我远一点!”冬月狼狈的后退,结结巴巴的大叫,结果很不幸的又被树根绊到,眼看着又要跌倒,孟真马上眼明手快的将她拉回来。冬月又放声大叫,还以为这人想对自己做什么,她又踢又咬的,只想推开他。 孟真知道她在害怕,可为了制止她的攻击,他只好将她的手反剪到身后,把她带进自己怀里抱住,谁知道她竟然用力咬上他的肩头,孟真没有将她推开,虽然她那口利牙已经将他咬出血来,他却反而温柔的轻抚她的颈背,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过了半晌,冬月才发现他并没有抵抗,箝制着她的手劲并不大,只是让她无法挣脱而已,她这才感觉到,这家伙似乎不是坏蛋,牙关不禁一松,不再咬他的肩头。 孟真松了口气,他拍去冬月头脸和衣上的泥尘,见她一双乌黑明亮的双眼戒备地直瞪着他,脸上泛出一抹友善的笑容,这女孩的双眼真像他上个月捡到的小狼。 “娃子,下次小心点。”孟真虽然知道她听不懂,还是叮咛了一句。他放开她,将死掉的大山猫扛到肩上,跟着就要走人。 冬月紧张地退到树边让这高大的怪人过,双眼瞪得老大。天啊,那只大山猫甚至还在滴血!她努力的往旁边闪,生怕那山猫会碰到自己。 那男人扛着那只大山猫在树林里三转两转就不见了,冬月却还惊魂未定的靠着树干。她腿一软,整个人滑坐在粗壮的树根上,两只手又摸到复盖在树根上绿色的青苔。她一脸呆滞的看着两只绿手,上面甚至还有方才跌倒时擦破皮的伤痕,再看看她衣上山猫腥臭的血渍,以及四周的环境,她终于认知到这似乎不是梦尤其是在发现她头上的树枝正盘着一条乌漆抹黑的大蛇时。 她脸色发白,以最快的速度跟上那怪人离去的方向。不管那是什么鬼地方,她都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 当冬月在林子里转了五分钟都没找到他时,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一声清亮的口哨指引了她方向,冬月拚了命的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岂料她从林子里冲出来的时候,差点被一匹红棕色的马撞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腾空抱起,熟悉的肩头上还印着带血的齿痕。冬月死抱着那人喘气,在心底第一百次感谢众神。 “怎么又是你?”孟真看着怀里的小东西,这娃子是不是和动物有仇? 冬月的三魂七魄还未就定位,所以只能继续发抖,那匹马不悦的走到主人身前,喷了她一口大气,吓得她又发出一声尖叫。 “赤雷!”孟真喝止它的恶作剧,低头看见她苍白的小脸,心中突然感到一阵疼惜,他拍拍她的背轻声问道:“娃子,你打哪来的?” 冬月听到声音,死白着脸对着他摇摇头“我听不懂。”孟真说完话,才想起她是外族人。他眉头蹙起,这娃子看样子像是一个人,他并没发现附近有其他人的踪迹,可能是和族人走失了。天色不早了,这娃子又紧抓着他不放,反正他要将那只大山猫带到镇里,干脆带她一起下山交给念秋他师妹杜念秋在镇里开了间客栈,说不定她家人会在那里投宿。 他放开她,将丢在地上的山猫搁在鞍盾绑好,跟着上了马。冬月以为他要把自己丢下,怯怯的站在马旁,一张脸白的像什么似的,都快哭出来了。 “来。”他在马上对她伸出手,她不假思索地马上握住。孟真将她带上马安置在身前,她的手出乎意料的柔软,虽然沾着些青苔,他仍能感觉到她滑嫩的柔夷,教他有些舍不得放开。瞧见上面的擦伤,他倒了些饮水在白嫩的手上洗干伤口,跟着掏出伤葯替她抹上,这才抓起缰绳预备下山。 见她像怕掉下去,两只手死命的抱紧他,他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天色已晚,他便不再多想,策马下山。 直到入了镇,孟真才猛然惊觉,这娃子看起来虽小,仍是个姑娘家,这样死抱着他根本不像话,她就这样坏了他的名节。 [本报讯]世纪风华珠宝展遭窃!神偷g再度下手,稀世绿翡翠“恶疣之翼”展翅高飞? 报纸被放在餐桌上,大大的标题透露着它的无辜,没人看它可一点也不是它的错 第一章 “掌柜的,算帐!” 人声鼎沸的客栈,只听懒洋洋的声音有气无力地随之响起:“粉蒸排骨、红烧蹄膀、醋溜黄鱼、青菜各一份,白饭四碗,一共是四两四钱。” “你这娘们有没有算错?这一点点东西就要四两四钱!”那叫算帐的大老粗拍着桌子叫骂。原本嘻杂的客栈立时静了下来,各路人马全盯着那不知死活的大汉。 那娘们一挑秀眉一仔细一看,那张俏脸赫然就是冬月一原本昏昏欲睡的双眼大睁“我算错?粉蒸排骨一盘一两二、红烧蹄膀一两四、醋溜黄鱼一两二、青菜一份四钱、白饭二碗一钱,一共四两四钱,你倒说说,本姑娘哪里算错了?喔,我知道了,敢情是少算了炒菜的油钱、擦地洗碗的清洁费,还有姑娘我端盘抹桌算帐的服务费。这样好了,看在大爷你如此慷慨的份上,姑娘我就少少的给你算那么一两好了,一共是五两四钱。”她脸不红气不喘、僻哩啪啦的念了一串,然后伸出手要钱。 那大汉听得脸红脖子粗,一着急,竟然结巴起来“你你你这娘们” “我这娘们怎么佯,你这老粗会算帐吗?”她冷着脸瞪他。 “当当然会!”他一挺胸,像是这样就可以证明他很厉害。 冬月闻言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算盘“那这是什么?” “算盘!”发现自己认得那东西,大汉回答得可大声了。将算盘放在桌上,冬月一只手快速的边打边念“粉蒸排骨一盘一两二、红烧蹄膀一两四、醋溜黄鱼一两二、青菜一份四钱、白饭二碗一钱,要了四碗共两钱,再加上服务费一两,请问这是多少?”她理直气壮地指指算盘。 大汉呆呆地照实回答:“五两四钱。” “那还不给钱!”冬月的手又毫不客气地伸出来要钱。 “哦。”大汉听得头晕,那姑娘算盘又打得太快,他根本没看,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显得自己愚蠢,只好乖乖地掏了五两四钱,殊不知被她正大光明的沆了一两。而旁边那群人呢,每个都只敢偷笑,悦来客栈专出名嘴,这跑堂的姑娘还算好,要真惹出掌柜杜大娘,怕是桌上的一餐要被她说到上涨三、四倍!这大老粗一看就知道是外地来的,才会找死的说她算错帐了。 冬月收起银两和算盘,俐落的将碗盘叠在一起,收进厨房。客栈里很快恢复正常的嘈杂,她则继赎忙着算帐、上菜。 月明星稀,好不容易将客人都送回房,灯也点了、茶也送了;碗也洗了,冬月还像灰姑娘般苦命兮兮的在扫地擦桌椅,等全部整理完时,早已一更天了。 真**累毙了! 她苦着脸走回自己在柜台后的房间,她房间是两边通,一边通柜台、一边则通后院,方便她照顾前后。本来以为累成这样应该一躺下就睡得着,没想到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压根没一点睡意。 窗外月亮正圆,冬月握着胸口的绿翡翠,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来到这里已经快一年了。她早己放弃回到二十世纪的希望。初来乍到时,她本以为是在作梦,等到她发现这黄沙满天的街道、样式怪异的木头和黄土砖搭成的房屋、奇特的衣着、个性古怪的老板娘全都是真的后,她除了不敢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在傻了三天后,她开始天真的以为可以回去,于是她试过了各种方法,像是再跌一次啦、狂风暴雨的夜里跑出去啦、对着翡翠和月亮喃喃自语等等,可是等过了两个月、三个月,半年过去了,她仍在这里,这个时空、这个地方,天象没有什么奇怪的异变,也没有所谓的帅哥王爷或白马王子之类的人出现何况她又长得不怎么样,就算有也轮不到她。这玉泉镇虽小,却也有不少商家,有财有势有气质的千金小姐可不在少数。 经过半年痴痴的等待,她终于认命了,乖乖的学会了这地方、这时代的语言及生活习惯。她编了个谎言骗杜大娘说自己父母双亡,又迷了路,没地方去,大娘看她可怜便收留了她。拜当年曾读过高商之赐,她所学的那点皮毛在这时代还满好用的,她就留在悦来客栈帮忙,勉强能靠自己混口饭吃,不敢流落街头。想来好笑,她在二十世纪时懒得要死,来到这边却和勤劳的阿信有得比。 一开始她语言不通,所有人说的话对她来说都像鸭子听雷,她甚至直到第三个月才真正弄清楚自己来到唐朝,第四个月才搞清楚玉泉镇位在何方其实她现在还是有些不清楚,只知道好像大概在甘肃和陕西交界附近的山脚下,离长安还远得很呢。不过玉泉镇刚好位处官道上,所以悦来客栈的生意还算不错,常见一些商旅来往,因此她才会从客人们的谈话中知道玉泉镇大概的位置。 但是,就算知道位置又如何啊?她又不能跑去现在的台湾,这时候的宝岛上有没有人还不知道呢。刚开始她还会想为什么是她掉回唐朝,现在她早已不再去思考这种无用的问题了。生活总是要过下去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还能怎样? 只不过冬月望着窗外的月亮又叹了口气,她现在倒是很怀念电动按摩椅和电热水器,她的骨头快散掉了! 杜大娘,闺名念秋,年龄不详不过看起来只有三十左右自称是个寡妇,而且还是个风韵十足的俏寡妇。柳眉、凤眼、丰胸、细腰,加上那吹弹可破的水滑肌肤,悦来客栈想生意不好都很难,不过却没人敢占她便宜,原因无他,只不过杜大娘刚好也有一身好功夫,再加上那像辣椒般的脾气,一般人可没那胆子给自己找麻烦。 还没四更天,冬月就自动起来打水烧饭。其实她事情本来没这么多的,不过刚好跑堂的石头回乡探亲,厨房的刘叔去探望朋友,大娘则有事出了远门,所以这三天来就只有她一个人留在客栈里,她都快忙翻了。最扯的是,她简直不敢相信那几个没良心的人竟然放心将她一个姑娘家留在这里,要是遇到有人白吃白住或是其他麻烦怎么办?真是的! 才说着呢,麻烦就找上门来,如雷般的敲门声是又急又响。敢这样敲门的,除了周兴贵那痞子,大概也没别人了。 丙不其然,她门一开,就见周兴贵色眯味的双眼直往她身上瞄。冬月将厌恶压在心底,露出笑脸应道:“周少爷那么早来用饭啊?” “是啊是啊,我快马从长安赶回来,就是为了要吃念秋煮的粥,我可想念得紧哪。” “不好意思,大娘出门了。”她一脸笑意的回答,心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什么吃粥?她看是吃大娘豆腐还差不多! 周兴贵踏前一步“没关系,大娘不在,你煮的也行。”他双眼直望着冬月的衣领。冬月的衣着虽不像京城的仕女和杜念秋那般养眼,但身材可也挺有看头的,就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周兴贵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一副大色狼的模样。 冬月拚命忍住想k他两拳的念头,努力维持笑容道:“那你坐一会儿,我先去盛一碗来。”王八蛋!若不是看在这痞子在镇上还小有势力,悦来客栈还得做生意,不能不给他点面子,要不然她早就海k他一顿了。 “冬月妹,你先别忙。”他伸手就要抓住她。 冬月反应很快的往后一缩,忍不住抖落身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周少爷,秦冬月没这么大的福气。”还妹妹咧,有够恶心的! “别那么见外嘛!”周兴贵误把发抖当害怕,见四下无人,色心一起,便想乘机吃她豆腐。 眼看他一副恶虎扑羊的架势,冬月俏脸一寒,大脚早准备好,就等他一近身,先端他宝贝再说。岂料那周兴贵脚才踏出,整个人突然就向后摔个四脚朝天。冬月眨眨眼,顾不得那大色狼死猪般的哀号,忙着看向四周,却不见有人。 冬月奇怪的收回视线,假好心的问“周少爷,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是因为长途劳累,腿有点僵。”周兴贵很快的爬起来,忙着挽救自己的面子。 “需不需要请王大夫来帮你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周兴贵忙不迭的回答。摔个跤就去看大夫,他会被镇上的人笑死的。 “真的不用?我看我还是”冬月担心地蹙起秀眉,事实上心底早笑翻天了。 “不用,真的不用。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明天有空再来。”周兴贵怕她真把王大夫给叫来,连粥也不吃了,挥挥手落荒而逃。 等他走远了,她才噗哧一声笑出来。 “冬月,你做什么笑得那么开心?”杜念秋才进门就见冬月一脸笑意。 “大娘你回来啦。啊,原来方才是你!”她就想,周痞子表明是向前扑的身子怎会往后倒,原来是大娘动的手脚。 “什么东西是我啊?”杜念秋娇滴滴的声音疑惑的响起。 “咦,方才把周少爷弄跌倒的不是你吗?” “我才刚到啊!”走在前面的可是大师兄孟真,难道杜念秋柳眉一挑“冬月,刚才周兴贵是不是又占你便宜?” “是啊,可是他跌了一跤。”奇怪,如果不是大娘,那整周兴贵的是谁啊? 杜念秋了解的一笑,难怪刚才进门前见大师兄皱着眉头迳自往后头去,她还以为那家伙真对冬月没兴趣呢!打去年将这丫头丢给她后,大师兄就对这丫头不闻不问,若不是这次他送她回来遇到这件事,她可还看不出来咧! “我说冬月,你待会有事没?” “有啊,怎么会没有!一号房的书生今天早上要离开,三号房的夫妇要送早膳上去,再过一个时辰还得打洗脸水给六号房的陈老板,我还答应了刘叔替他去买两斤猪肉回来,他三天前说是今天回来呢。还有石头也说”冬月一件件的数给她听。 “好了好了,你停一停”杜念秋扶着额头,老天爷,这丫头哪来这么多的事情?她想想,突然觉得不对“等等!你是说刘叔和石头这三天也不在?” 冬月还没点头,门外又溜进来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 “大娘,你叫我啊?” “回来了。”冬月对大娘笑了笑,指着那看起来皮皮的少年。 “你这小子这三天给我死到哪里去了?”杜念秋手一伸就拽住他的耳朵,火大的娇斥着。 “哎哟!痛痛痛痛我回乡探亲啦!是你叫我回去的啊!”石头痛得大呼小叫“冬月姊,救人啦!痛死我了!” 见他那副可怜样,冬月提醒杜念秋“大娘,你不是有事要交代我?” “什么?哦,对了,你那些事情我会叫石头做,你先弄些饭菜到后院竹轩去。” “好。”冬月应了一声,对石头使了个“无能为力”的眼神,便转进厨房忙去。 杜念秋见她进了厨房,这才压声音继续算帐“说,你这颗石头什么时候有了亲人可探,我怎么不知道?” “我哪来的亲人啊,刚才是因为冬月姊在才这么说的啦。是你三天前叫我送信去京城给二师兄和三师兄,你忘了?” 石头一脸冤枉“快放手啦,耳朵都快掉了。” “啊,是吗?”杜念秋尴尬的松开手,仔细想想,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那刘叔呢?” 石头郁闷的揉揉发红的耳朵“刘叔去祁连山探望师父,顺便报平安啦。”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害冬月这三天一个姑娘家留在客栈!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是你自己急着拖大师兄陪你去塞外,根本不给我机会说,而且冬月姊又有小狼陪着,才不会出事!” “小狼又不在客栈里,真出了事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啊!”这小表真是起来起会掰了。 事实也是没出事嘛!石头只敢在心底咕哝,看大娘那副怒容,他可不敢说出口。 “算了,你先把一号房的帐结一结,顺便送早膳给三号房的夫妇。”杜念秋见石头一副爱动不动的样子,抓起桌上的筷子就砸了过去“动作快一点,等一下还得送洗脸水给陈老板,下来的时候再去买两斤猪肉回来。” “知道了啦!”石头迅速回身,两手一抓便将满天飞射而来的筷子一根不漏的接住,嘴里忍不住本哝:“那么凶,难怪会当活寡妇。” “你说什么?”才要出门的杜念秋倏地转过身来,叉着腰的模样活像个母夜叉。 石头心惊的忙陪笑道:“没有,我说你很漂亮!”说完随即钻进厨房,生怕被她逮到,他可怜的耳朵又得遭殃了。哼,算这小子识相! 杜念秋对着他的背影暗自嘀咕,这小子长得越大,相貌越来越像那个人了,害她老是没来由地怕那家伙会突然跑出来认儿子。 她懊恼的握起拳,不会的,那人远在天边,绝不可能跑进关内的。再说事情都过了十四年,他说不定早忘了她了。这想法让她心中一痛,她气愤的甩甩头,将那念头甩掉,她管那冷血动物是不是还记得她,忘了最好! 端了清粥小菜来到竹轩,冬月可没想到会见到一个光着上半身在砍柴的男人,所以她手上的饭菜差点打翻了,尤其是在看清眼前的男人竟是她一年没见的救命恩人的时候。她对这男人的印象很深刻,即使才和他相处过半天,但她就是记得。 好不容易镇定了心神她不是没见过光着膀子的男人,但像他肌肉这么壮硕键美的,就算在二十世纪,她也没见过几个。望着他有力的双手和背肌散发着生命的跃动及活力,她这时才有些了解什么是力与美的结合。难怪罗丹生为男人竟然还雕大卫像,那的确看来有着另一种炫惑的美。可惜的是,他背上有一条近一尺长的刀疤,乍看有些可怖。 吞了口水,冬月将东西放在后院的小桌上,见他仍然重复着砍柴单调的动作,待要开口唤他,却猛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教命恩人叫什么名字,因为等她能和人沟通时,这家伙早不知去向,而她因为忙着适应这个世界,也就忘了向大娘他们询问他的名字。 她张了张嘴却又闭起来,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叫他,只好呆呆的站在一旁。 孟真一斧头砍下,木头应声从中平整的裂成两半。他不是不知道冬月站在身后,只是不想转头去面对她。一年前他带着她回到镇上,当时她死抱着他的模样,差点让镇上的乡民将他们硬送入洞房,连他师妹社念秋也参上一脚,若不是他当天晚上乘机偷跑,现在两人早成了夫妻了。对这差点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他是后来才从师妹口中知道她早已二十二岁,不是个娃子了,而他实在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 玉泉镇是个小地方,他知道那些流言是怎么传的。一年前他等于是在全镇人的面前抛弃了她,一个女人二十多岁还没成亲已经够难堪了,却又被他抛弃,他甚至在五里外的村子听过关于悦来客栈的秦冬月没人要之类的流言,那真的让他心中涌起了些许的愧疚。 所以他这次才会和师妹一起回来,看看能不能做些补救当然,这不是指他打算娶她,而是想替她找个婆家。可是今早见她对周兴贵微笑,不知道为何,他看了就是觉得不顺眼。 “客客倌,先用些早膳吧。”想了老半天,冬月才决定要如何称呼他,毕竟叫他“恩人”实在是很奇怪。 孟真本想装作没听到,但冬月却将所有的饭菜全端到他正前方的桌上,教他想忽视她都很难。孟真停下动作,汗水沿着额际滑至下巴,然后再滴落至伟岸的胸膛,顺着肌理滑落。 老天明鉴!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盯着他看,只是他突然静止下来,唯一在“动”的,就是那些汗。冬月的视线不由自主她跟着那些汗珠游走,然后忍不住又吞了吞口水。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铁像个色女,但是她的双眼就是无法控制。接着她瞧见了他肩头上那几乎淡去的齿印,那天的记忆一下子鲜明了起来。 她似乎真的咬得太用力了,已经一年过去,那痕迹竟然还在。冬月走向前,伸手碰触他肩头淡白色的齿痕。 她的行为让孟真吓了一跳,第一次见到她,她就死抱着他不放,隔了一年再见,她小手竟然又想摸上他的胸膛,这女人到底有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啊! 他才想拉开她的手,却看见她抬起头,纯净的黑瞳中这次没了惊慌,而是带着抱歉。 “对不起。”冬月有些尴尬“我想我还欠了你一句谢谢。” 孟真傻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原本以为会被她怨恨,毕竟是他害她嫁不出去的,没想到她还和他说“对不起”和“谢谢?” “呃,你要不要先吃点粥?冷了就不好吃了。”冬月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只是指了指清粥小菜。抬头见他脸上仍在滴汗,这次她可没再乱想了“你等一等。” 她恢复平常的俐落,转身进了竹轩,而后拿了条手巾出来,脸上挂着微笑递给他。“这给你擦擦汗。我先到前头去忙,晚上再做顿好吃的报答你!”她往前跨了两步,又回头道:“对了,我叫秦冬月,救命恩人你叫什么名字?” “孟真。” “谢谢你,孟真。”冬月真心诚意的再度向他道谢,便转身到前头去了。 孟真手握着手巾,呆愣了半天,才从她那句“救命恩人”领悟到她是感谢他一年前在山猫爪下救了她一命。而她那句对不起他看向肩头的齿痕,大概是因为这个吧。可是,难道她不恨他当着全镇人的面前逃婚吗?孟真低头望着手巾,上面己滴了几滴汗水。她好像真的不恨他嘛!想起她的笑靥,他的嘴角不觉也牵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原来他庸人自扰了近一年时光,害他每每为了避开她,都多走几里路到邻村去采购必需品,要不就是趁三更半夜时才敢来悦来客栈,真是自找麻烦。 旭日东升,孟真走向桌前坐下,在晨光中轻松地吃起粥来。 第二章 “好香、好香,这什么味道?”一个瘦小的老头钻进悦来客栈的厨房,鼻头动了动寻找着香味的来源。一见到目标物出现在炉灶上,他双眼一亮,马上凑上前,也不顾陶瓮还烫手,直接伸手去端,却一点疼痛的反应也没有。 “刘叔,等一等!这不是你的!”冬月冲进厨房,及时抢救回她辛苦炖了三小时的葯膳,却烫手的差点把它给摔在地上,幸好老头又接了回来。 不过老头在听清她说的话时,手又一松,冬月大叫一声,马上眼明手快的抓了块布再度救回葯膳“哇!刘叔,你怎么又放手啦?” “不是给我的,那我还救它干嘛。”他一脸不满,回答得理直气壮。亏他平常还满疼这丫头的,现在有好料竟然没他的份! 冬月看出他的不悦,笑笑的道:“刘叔,你生气啦?” “哼!”老头不高兴的别过头。 冬月推推他道,  “别气了啦。你老人家不是才发过气喘吗,这盅葯膳中有些葯对你的身体不好,所以才不让你吃嘛。哪,你看,我很有良心的,早另外替你炖了一盅。”  她指指桌上“我还特地去请教王大夫哪些治气喘的葯材可以做葯膳呢!” 老头一听马上眉开眼笑“算我没白疼你这丫头。咦,那你手里那盅是要给谁的?” “给孟真的。”秦冬月笑咪眯的回答。 “孟哥儿来啦?”那小子不是避这丫头如蛇蝎吗?他每次一见到丫头,跑得比谁都快,就怕又被人逼入洞房。 “是啊,正在竹轩呢。对了,刘叔,你知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怎么一走就是一年,害我都没机会谢谢他救了我一  命。” 孟哥儿做什么的?刘老头愣了一下,才答“他是猎户,住在山里,所以很少下来。丫头,你不怪他啊?” “我干嘛要怪他?他救了我一命,我谢他都来不及了,又怎会去怪他?”冬月仍傻傻的,搞不清楚状况。 “这。。”刘老头这才猛地想起丫头一年前根本语言不通,所以压根不晓得发生的事。再加上杜念秋护她护得紧,外头虽传得风风雨雨,倒没人敢在丫头面前说三道四,所以她根本不知晓孟真曾经将她抛弃的事。 “有什么不对吗?”冬月疑惑的望着他,一股狐疑在心中升起。 刘老头看她一眼。这样也好,省得孟哥儿老躲着丫头。其实他看丫头倒满配孟哥儿的,这丫头一向直来直往、活开朗,搞不好还可以化解孟哥儿的心结。 这样一想,他连忙笑嘻嘻的道:“没什么。你不是要送葯膳给他?再不去怕都凉了。” “对喔,差点忘了。那我先送过去了。”冬月忙捧着葯  膳,兴高彩烈的走向竹轩。 “孟真!”冬月端着热烫的葯膳来到竹轩。 孟真远远听到她的声音就想躲起来。不是他不知好歹不  懂得娃子对他的好,或是那葯膳难吃,而是他真的对她的热诚感到害怕。他才来三天就已经灌下不知几斤葯膳了,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令人反胃,害他现在一闻到葯材  的味道就想吐。当然他也可以不吃,但是一见到她笑吟吟的脸,拒绝的话不知怎地就是说不出口,只好认命的吃得一干二净了。 可是再吃下去,只怕他会开始吐。这娃子看起来在这儿  活得倒挺愉快自得,看样子似乎没那么急着嫁人,也许他该先回山上去,至于替她找婆家的事,交代师妹就行了。 恩,越想越觉得可行。孟真连忙收拾行囊,提着包袱就要走,谁知才踏出门就见冬月已经等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乌漆抹黑的葯膳,看得他汗流浃背。 “你要走了啊?”冬月见着他手里的包袱,一脸的惊讶和难过。 “呃。。是啊。我来这里很久了,山山上还有事,得回去处理。”才怪,就快入冬了,那些猛禽野兽冬眠的冬眠,不冬眠的也早转移阵地,而他那称不上家的木屋早做好过冬的准备,这山上哪还有什么事!他说得心虚,眼光有点闪烁不定。 “是吗?”冬月脸上明显写着失望。 “我我有空再来。”不忍见她如此难过,孟真又脱口说道,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孟真苦笑,暗叹自己的愚蠢。 见他笑得难看,冬月在心底早笑得快得内伤了。她怎会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其实她从第一天开始就是故意在整他了。在厨房里,刘叔的不对劲早被她看在眼底,那天才从厨房踏出来,就遇见了石头,三两下就被她套出实情,让她一肚子火。想她秦冬月虽然要人才没人才、要钱财没饯财,但脸蛋和身材可是还有那么点看头,这个不长眼的肌肉男竟然还敢嫌弃她!敝不得她走在街上老觉得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本以为是因为她是外地来的,没想到竟然是他害她成为“没人要的女人”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但是葯膳都已经煮好了,倒了又嫌浪费,自己喝又喝不完,况且他再怎么说是她的救命恩人,于是她决定就让他吃,吃到恶心死!呵呵,这招高吧,既可以报恩又可以报仇,一举两得! “呃,这个秦姑娘,那我先走了,告辞。”孟真快快说完就要落跑。 冬月见了不免有那么一些些愧意。罢了,反正她又不是要嫁他,只是气他不给自己留点颜面,这三天也真够他受了。 她忙唤住他“你等一等。” 孟真头皮发麻的站住脚,怕她又叫他喝那碗葯膳。谁知冬月转进她连接后院的房门,没多久又拿了个包袱和一个装酒的葫芦出来“这给你。山上冷,你自个儿小心点。”说完不等他回答,就迳自往前头忙去了。 孟真呆了一下才走出门,也没向杜念秋等人打招呼就离开了悦来客栈。 直到出了镇,来到山脚,他才施展轻功,几个纵落便消失在山林之内。 回到山中住所,他才打开娃子送的包袱,只见黑色的衣料露了出来。他有些愕然的拿起来,竟是一件厚实的棉袄,领口内绣着一个小小的“月”字,他有点不敢相信,直到套在身上,那合身的尺码才让他确定这是给他的,是那娃子做给他的 心口的某处被轻轻的触动,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像着火似的将棉袄脱下,然后和那壶酒一齐收进柜子,怎样也不肯再看上一眼。 “大娘、刘叔、石头!快来看,下雪啦!”本忙得晕头转向的冬月根本无暇注意外头,但吃饭的人潮一过,她猛一  瞧,便发现外头早成银白一片。从小长在台湾,白呼呼的雪她当然看过在电视里看过,至于冷冰冰的雪花,她可碰都没碰过。去年来到这里,当时她还在惊吓中,又无法沟通,整个冬季只在后院摸过雪而己,根本没玩够,所以这次一见下雪,她可兴奋到极点,马上冲到大街上哇啦哇啦的叫着。 “疯丫头,小心地上滑。”刘叔从厨房探出头来警告她。杜念秋见她那副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又继续算帐。 “啧,少见多怪!下场雪而已,有什么好兴奋的。”石头却没这等好心情,从回来到现在,他的工作量暴增一倍以上,累得手都快断了,哪还有闲情逸致赏雪。 冬月欢欣的仰望天空,白色的雪花缓缓飘落下来,有那么一刹那,她想起了在二十世纪时,她好似曾在电影里看过主角仰望天空飘雪的场景。她不禁望着天空傻傻的笑了起来到这里虽然不见得优闲多少,又没方便的电气用品和工具,至少她体验到以前从不敢妄想的生活,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她几乎淡忘了二十世纪,那个因为工作忙碌常忘了吃饭、被生活压力压得快透不过气来的秦冬月。从前的她别说叫她以木材生火起灶了,叫她用电锅煮饭都很难,如今在刘叔的教导下,她却能一手扛下整间客栈的伙食,还能拈针拿线做衣服。从前的她也不可能有这种鬼时间来玩雪,身为孤儿的她同时身兼三份工作,就算到了花季,她上阳明山也是为了赚钱,满山遍野的香花留不住她一秒的视线。 冬月捧着落下的融雪吃了一口。好冰!在二十世纪末,谁敢这样吃雪?连下个雨都担心是不是酸的,淋了会不会秃头呢。 她快乐的笑出声来。所以说这何尝不是种幸运呢? 下了三天雪,商旅渐稀,天寒地冻的,人人皆躲在屋里。 没客人,悦来客栈的众人便闲着没事干。石头一脚跨在凳子上,一手支着下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刘叔拿了瓶老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杜念秋捧着一盒瓜子猛嗑,而冬月则无聊的趴在桌上发呆。若不是天气太冷蚊蝇全不见踪影,要不然她至少还可以拍拍苍蝇,像现在这样,她都快闷坏了! “喂,我们来聊聊天好不好?”冬月猛地坐直提议。 “聊什么?”杜念秋嗑着瓜子,不怎么感兴趣。 “感情生活、国家大事、乡边野趣,什么都可以聊啊!”其他三人一听到中间那句“国家大事”差点没跌下座椅,石头忍不住道:“国家大事有什么好聊的?你还真是无聊!”而且他们这里一个老头、一个小子、一个寡妇,哪还有什么感情生活好谈的!至于乡边野趣,她平常听客人说的还不够啊! “我不无聊找你们聊天干啥!就是因为很无聊嘛!” “你无聊不会去炖你的葯膳啊。前几天就见你跑厨房跑得勤,这下又在这里喊无聊啊炳!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想念孟师兄啊?”石头指着冬月,笑得贼兮兮的。 “谁是孟师兄?”冬月乍听之下,反而搞不清楚状况。 “就是孟哥儿啦,傻丫头。”刘叔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这丫头还真是少根筋。 “孟真!我想念他做啥?” 这下换杜念秋快要昏倒。冬月前几天还做了件棉袄给大师兄,她还以为冬月对大师兄有意思呢,谁晓得她竟然说这种话。“你不是喜欢他?” “我喜欢他?”冬月瞪大了眼,她什么时候喜欢他了,怎么她自己不知道? “你不喜欢他,干啥为他做棉袄?” “天气冷啊。”冬月回答得理所当然。 只见三个人六只眼全像看怪物一样瞪着她,这是什么回答?但又不能说她不对,天气的确是冷啊! “呃冬月,你知不知道一般闺女是不会随便替人做衣裳的?”杜念秋有些艰难的说。 “是吗?可是我也帮你们做啊。”她辛辛苦苦学了一年针线活,这时不用更待何时? “那不一样啊!我们是孟哥儿他是。。唉,反正不一样啦!”刘叔说了半天,还是不知如何表达。 “怎么个不一样法?你们是人,他也是人啊,是人都会怕冷吧!”冬月脑筋直的很,压根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冬月,我想刘叔的意思是,孟真是个大男人,而我们不是。懂了吗?”杜念秋一说完,三个人又瞪着她看,希望她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不懂!”冬月疑惑的摇摇头,浇熄了他们的希望。她是真的不懂孟真是个男的跟她做衣服有什么关系,刘叔和石头也是男的啊! “哎呀,你真不是普通的笨耶!孟师兄是个大男人,你一个女人家做衣服给他,白痴都会以为你喜欢他啦!”石头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大声嚷嚷。 “啊?”冬月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起来,敢情她这举动竟让自己成了花痴啊!“可是我我我我没那个意思啊!”“是啊。”杜念秋翻了个白眼,这下可好了,大师兄铁定又会躲着这丫头。本来她还想只要冬月对大师兄有意思,她还可以硬叫冬月送东西上山,一定要逼得大师兄解开心结,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那个大娘,他会不会因为这样就不来了?”  那男人可以为了怕娶她而躲了一年,现在又误会她喜欢他,只怕又要躲上一年了。这样一想,冬月还真有些觉得对不起他。 “那还用说。”杜念秋话方落便瞧见冬月难过的脸色,另一个希望又爬上脑海“我说冬月,你很讨厌孟真啊?”  “没有啊,他救了我一命,我怎么会讨厌他。” 不讨厌!笑意爬上杜念秋的脸。不讨厌是可以慢慢变成喜欢的,只要她想办法让冬月和大师兄在一起,相处久了总会擦出点火花的。 “那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刘叔知道杜念秋有了主意,忙在一旁帮腔。说实在的,他很希望丫头和孟哥儿在一起。本来三天前大家都以为大事抵定了,谁晓得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不过还好,丫头似乎不怎么排斥孟哥儿。 冬月歪着头想了一下“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石头瞪大了眼站起来“他是”他话  还没说完就被杜念秋拉坐回凳子上,还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这石头也真是的,大师兄的身分要真说出来,若被外人  听了去,他们也甭也这开客栈了,光应付一堆烦人的苍蝇就  被了。 “是什么?”冬月好奇的问。 “没什么,石头是说他是个大好人。”杜念秋胡乱搪塞了  一句。 “我知道他人很好。”而且很老实,所以才会被她整嘛!  不过他们怎么会聊到这上面来?“我对他印象如何很重要吗?” “重要,当然重要!不信你问他们。”杜念秋杏眼圆睁,忙指石头和刘叔。见他们猛点头,冬月可是满脸问号“为什么?” “因为孟真一个人住在山上,这几天又下那么大的雪,他又因为误会而不敢下山,我怕他这两天若得了风寒什么的,附近又没什么人就糟糕了。所以”杜念秋一脸不怀好意的望着她笑。 “所以什么?”这跟她对孟真象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冬月终于发现有些不对,警戒的看着杜念秋。 “所以要请你上山探望他。”  有那么简单吗?冬月才不信。“为什么是我去?” “因为是你害他不敢下山的啊?”杜念秋一句话就堵住了她的嘴。 “要是孟哥儿有个什么万一,你可是难脱其责。”刘叔拿着老酒也不落后。 “你是罪魁祸首!”石头跟着补上一句。 “有那么严重吗?你们会不会太大惊小敝了?”冬月看着凑上来的三张严肃的脸,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就是有那么严重!”三人一脸正经,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冬月被他们看得心里毛毛的,又道“那如果我说我对他印象不好的话,是不是就不用上山了?” “当然”杜念秋拉长了话尾。 “怎样?”冬月冀盼的望着她。 “还是要去!”她凤眼上扬,伸出手阻止冬月的反驳, “如果是这样,那你更要上去探望他,改善你对他的错误印象,并且对他解释棉袄的误会。” “可是” “别再说了,趁现在没客人,你现在就去,就这么决定。”杜念秋不容反驳的截断她的话。 “但是” “没有但是。石头,去厨房替冬月拿些干粮。” “外面” 杜念秋不理她,转头对着刘叔道“刘叔,你不是有瓶烧刀子要给大师兄吗?” “大娘!”冬月倏地站起来大喊。 “喝,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杜念秋被她吓了一跳,素手拚命拍抚着心口。 冬月没力的看着她“外头还积着雪哪,我怎么去?” “呃,是吗?”她看看门外,随即挥挥手“放心,这点小雪,等会儿就融了。” 冬月无法置信的望着他们“喂,你们该不会真要我一个人上山吧?我又不认识路,何况山上那么多野兽又积雪,要是出了什么状况怎么办?” “这更不是问题。”杜念秋笑笑的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那匹跟冬月有仇的红鬃马便来到门口。“骑马你总会吧?别告诉我说我辛辛苦苫教了你一夏天你全给我忘了!大师兄忘了把这家伙带回去,赤雷认识路,你骑它就行了。至于野兽,该冬眠的早冬眠了,你要真害怕,我可以叫小狼跟着。” “拜托,马一见到小狼不把我摔下来才怪!” “那是普通马,赤雷不会啦!它们俩熟得很。”石头拿来干粮,在一旁插上一句。 “熟得很?”秦冬月一脸茫然。 “当然,小狼就是大师兄捡回来的。怎么,我们没告诉你吗?”杜念秋两手没闲着,转眼使替她披上披风。 “没有。” “哦,那现在告诉你了。”杜念秋将她推到门口,塞给她一个包袱。“快点上马,早点上山,别弄到天黑都还没到。” “我”冬月完全无法反应,就这样抱着包袱,被杜念秋推上了马。 “我什么!这壶酒你带去给大师兄,是刘叔特地从祁连山带回来要给他的。好了,就这样,路上小心点。” “什”冬月话都还没说完,杜念秋一拍马屁股,赤雷使向前奔驰,她忙抓住缰绳才没掉下去。她在慌乱中回头瞄了一眼,只见那三人一脸笑意,竟然还对她挥手道再见,等她回过来,赤雷早已出了镇沿着小路上山了。 真是没有天良! 那些没心肝的人,竟然就这样把她推出门送上马背,她一个现代人就算再聪明,才学了一个夏天,骑术怎么可能会好到哪里去嘛! 冬月紧抓着缰绳,就怕掉下去,也不敢放手掏笛子呼唤小狼。幸好一路上都没见到其他动物,而且赤雷很稳,要不然她可真会趴在马背上死抓着它的马鬃,下场铁定是会被摔下去亲吻大地。 好不容易在她屁股发麻、全身僵硬,心惊胆战的念了无数次上帝、阿拉、玛丽亚、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后,她终于看见一木造的屋子,而赤雷就在屋前停了下来。真是老天保佑,还好天黑前就到了。 冬月下了马,双腿差点站不直,从头到脚无一处不酸痛。 “孟真。”她来到门口敲了敲门。 可是半天都不见人回答。本来她的心情已经有够不好了,这下站在门外吹冷风,全身上下又痛得要死,她火气一来又捶了两下门“有没有人在啊?” 谁知那木门竟然在她捶第一下时就开了,她吓得往后一跳,跟着才发现里面很本没人,门也没锁。 “拜托,这种天气,他死哪去了?”她咕哝着走着屋里,  顺便将门关上。外面冷死了。 进了门,她发现这屋子里只摆了四样家具一桌子、椅子、柜子、床,简单的可以。幸好墙上还挂了把大弓,而且屋内还满干净的,床上也有着被褥,要不然她还真怀疑这地方有住人。 她特包袱放到桌上,跟着拿出干粮啃了两口,顺便等他回来,岂知她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天色渐暗,她骑了近半天的马,全身又酸又痛,恨不得能舒舒服服的躺平,而那张  床在此时看起来又很温暖,她只考虑了三秒,就脱了披风躺  上床去钻进被窝里。她原想躺一下就好了,岂知睡意渐渐侵  制脑子,天气又冷,结果她没几分钟就睡着了,而且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当孟真回到屋子时,天早己黑了。他在开门时就察觉不对劲,等他进到屋里见着床上的物体时,更是差点傻了眼。他从小练武,内功精湛的他能在夜里视物,可是这村他却站在门口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这娃子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可是瞧那露在披褥外粉嫩的小脸,那不是娃子是谁? 他无法置信的走到床前,呆呆的看着她,本想将她唤醒,但手才碰到她水滑的脸颊,她就畏寒的整张脸往被窝里缩,双眼还是闭着。见她睡得这么熟,他突然不忍心叫醒她。 孟真认命的叹了口气,反正天都黑了,就算叫醒她也无法马上送她下山。唉!看来他今晚是没床睡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晚老天爷就变了脸,外头下起大雪,而且还夹带着狂风,他根本连走出门都很困难,更遑论送她下山了。 这两个人就这样被大风雪给困住了。 第三章 柴火烧得正旺,偶尔爆出几点火星,红色的火光映照着孟真雄伟的身躯,他安静的坐在炉火前,手中拿着小刀似在雕刻东西。 冬月眼一睁开就瞧见这安静的一幕,她脑子恍惚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眼看着孟真,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的背影竟让她觉得很安全。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他,她就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他外貌的关系吧! 他长得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脸上大部分的时候都挂着温和的表情,让人很容易信任他,他话不多,但说话时不会太过严肃,是那种少说多做的人。 孟真住在客栈的那三天,她就发现大家都很听他的话所谓的大家可不只是客栈里的人,还包括旅客及玉泉镇上的乡民。老实说,那真的很奇怪,因为他不过是个猎户,而且一脸“我很好欺负”的模样,但奇怪的是,他说的话在那些人心里却很有分量,就连那一向自视甚高的大色狼周兴贵一见到孟真,也像是老鼠见到猫、学生见到夫子,那谦恭有礼的样子教她差点怀疑周大色鬼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呢。真的是很奇怪,因为她怎么看,都不觉得他像是个说话会很有分量的人。 “醒了吗?” 冬月猛一回神,只见孟真已经来到床前。 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睡着的。” “没关系。只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因为这个”冬月呆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棉袄的事。支吾了半天,眼睛瞄到桌上的老酒才吐出一句“大娘叫我帮你送酒来。” “就为了这个?”孟真蹙起眉头,他那师妹是越来越古怪了。 “是啊。酒已经送到了,那我先回去了,再见!”冬月手足无措的下了床,慌乱的披上大衣就往门口去。老天,她怎么没事先想到这点,总不能教她直接对他说,对不起,我替你做衣服,不是因为我爱你吧!要是人家根本没误会,这样说就好像在自己脸上贴金一样,那多糗!都是大娘他们害的,没经过证实的事就叫她来澄清。 冬月思绪猛地一顿,天啊,她怎么会想到“爱”这个字  眼?她才见过他几次,而且相处的时间不超过四天耶!用词错误,用词错误!脑子里一下混乱起来,弄得她更加慌张,也没注意门外那呼吼的风声,心急的冲到门边,手一拉就将木门拉了开,孟真想阻止她己经来不及了。 “啪”的一声,一大块飞雪从屋檐掉到冬月的脸上,跟着是更多雪块落下,砸了她一头一脸。冬月倒抽一口冷气,望着外头白雪纷飞的世界一不!是狂风暴雪的世界,呆呆的张大了嘴,足足有三秒钟无法反应。孟真很快的将她拉进来,然后把暴风雪关在门外。 “你没事吧?”她嘴还张的大大地没闭上。 冬月小手指着门,结结巴巴的道“外外头” “在下大雪,从昨晚就开始了。”他替她拍掉头上和身上的雪块。 “昨晚!老天,你的意思是说,我睡了一个晚上?”她无法置信地拔尖声调。 “你说呢?”看她那蠢蠢的模样,孟真嘴角微扬。 冬月闻言,发出一声呻吟,抱怨道“你昨天回来的时侯怎么不把我叫起来?” “你睡得很熟,而且天已经黑了没有办法下山。” “那现在外面这个样子,我怎么回去啊?”有一小块雪掉至冬月的领口,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等雪停”孟真见她发抖,发现她领口的雪,便伸手将它抹掉,在碰到她温热的颈项时,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动作逾距了。他想缩回手,她又打了个冷颤,而且似乎不觉得他的动作有什么不对,还开口催促他“快拿掉啦!好冰喔!” 孟真愣了一下,跟着就看到她竟然就当着他的面将领口打开,用另一只手拍落雪块,雪白的肌肤裸露在他跟前,只差那么一点就青光外泄了。 老天,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个男人!孟真双眼一暗,大手飞快的将她衣领拉回原位。 “你干嘛?”见他怪异的动作,冬用不明所以。  还问他“干嘛?”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看她一脸茫然,想来是真的对他一点戒心也没有,孟真真的快被她打败了。 他收回手,转身坐回火炉前“没有。” 这男人怎么突然变得怪怪的?冬月瞄他一眼,又问:“这雪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啊?” “不知道。”话说出口,孟真才想到一件很糟糕的事他们孤男寡女的被大雪困在木屋里,这下子要教玉泉镇的人  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孟真寒着脸皱起眉头,假如这场雪还不停,他便无法在  今天送她下山,到时候他就非得娶她不可了! 京城  风云阁 “这事该如何是好?”太武侯眉头深锁,着急的踱着方步,脚下的大理石板早已磨得晶亮。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摇摇头道:“西域各族本己安服多年,这次和亲出了这么大个纰漏,怕是要再起战事了。唉,都怪我,若是没让小楼进宫就好了,现在公主也不会不见。再一个月婚期就到了,若是害得赫连鹰的婚宴没新娘,让他在各部族面前出了丑,他必不会善罢甘休!” 唐朝初年,西北各族本也混乱,后来却渐成秩序,各族不再互相攻打,原因之一是因为多年征战,众族早已国力衰敝,想打也打不起来,其二则是因为大唐已步入正轨,多次的讨伐,让各族纷纷归附可是这仅止于北方的部族,至于西域各族,实是因为出了位可怕的暮后黑手沙漠之王赫连鹰。 赫连鹰为人勇猛冷酷,在短短十年的统合了西域各族。初时也有些部族蠢蠢欲动,但在他的掌控下,没人敢再起战事。传闻他本是沙漠里的强盗,后来势力渐渐扩展,武力压过了各部族,又没有立国的野心纵使他的确有那实力。实际上,他己是西域的地下帝王,各族早认同了他,就连大唐帝国也承认了他的存在,所以才会有和亲之举。可是太武候叹口气,他女儿戚小楼前晚进宫去探望公主,没多久公主就跟着失踪,想也知道是他那专门制造麻烦的女儿干的好事。这下楼子可捅大了,要是两方真的开战,不知要牺牲多少人。 “十七岁宫拜武将,二十岁成为真武大将军,并在同年降服了北方蛮族,英勇能抵秦叔宝、骁战能抗尉迟恭,只要他一招手,散布国内之虎骑军众将颌必能在三天内齐聚,这只劲旅是大唐开国以来最勇猛的骑兵,每个人都能以一挡百。可惜十年前他在功成名就之时突然失了踪,虎骑军也在第二天纷纷辞官隐退,可这事找他必能平。”一名剑眉白脸,嘴上还有着两撅小胡子的俊逸文士手拿纸扇,神态悠然的说着。 “冷军爷,你说的可是孟真孟大将军?”太武侯询问着“但孟将军十年前失踪后便末再听闻他的消息,怎么找得到他?” “人是找得到,问题是,要怎么把他请出来。”事实上,他跟本就知道孟真人在何方,师妹每月都还会差石头送信来哩。 太武侯一听便知道他有办法,忙道“冷军爷,请你一定要帮这个忙。” “行,不过我有条件。”冷如风合起纸扇,双眼闪过一丝精光。 “只要能平了这事,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 “我要你的女儿。” 没想到他会要求这个,太武候愣了一下“哪一个?” “捅这楼子的戚小楼,我要她当我的妻子。”他诡异的一笑。 太武侯更加讶异,全天下都知道小楼是个麻烦,所以她才会直到十八岁还乏人问津,嫁不出去。而现在这个长安城最知名的单身公子竟然要娶他那搞怪的女儿? “你确定名字没说错?是小楼,不是小雨?” “怎么,候爷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教他倒贴他都愿意。太武候忙点头,他本来已经打算要养这女儿一辈子了,现在有人要娶小楼过个超级大麻烦,他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不愿意。 “好,侯爷请先回去,等这事一了,如风必亲自登门提亲。”冷如风笑着拱手作揖。 “好,我这就回去等你的好消息。”太武侯一脸笑意地走出风云阁,满心开怀的赶着回去告诉夫人,他那恶魔女儿终于有人要了。 太武侯人才出了大门,屏风后就走出一名俊美的男子,那张脸帅得没话说,只可惜他的双瞳却有丝迟滞。他一脸奇异的表情问:“你什么时候打算娶妻的?” “今天。”冷如风坐在椅上,笑得坦然。 “为什么?”他可不相信向来花心的二师兄会突然转性。 “娘打算请皇上赐婚,我宁愿自己挑一个。”若是皇上赐婚的话,他就无法再正大光明的流连花丛中,但若是他自己挑的,那就不同了。而会选戚小楼,是因为若娶了像她那祥的疯婆子,全天下的人都会认为他花心是应该的。如此一来,他一可不用再听娘亲的叨念,二可继续过他快乐的日子。至于第三他娶了嫁不出去的戚小楼,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那男子知道他打的主意,笑着摇摇头“你这狐狸,小心哪天害到自己。对了,大师兄他们这个月还好吧?” “他们几个快意山林怎会不好?石头还说大师兄被师妹  拖去关外走了一趟哩。哪像我如此苦命,还得在京城苦蹲。”  冷如风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满心的不是滋味。 他一天到晚美女在怀,这哪叫苦蹲?那俊美男子笑道“不待在京里,你可舍得长安四朵花?” “我说青云师弟,这你就不懂了。天下香花何其多,我这美男子又怎能只顾着长安这四朵,一定要四处走访,胸怀  才会更宽广,懂不懂?” “懂。我现在终于明白师父为何说你总有一天会败在女人手里。”宋青云轻扯嘴角嘲弄道。 “你错了,师父是说我‘成也女、败也女’,端看我怎么想而己。” “是,二师兄说的是。”宋青云不再反驳,脸上还是漾着淡淡的笑意。“现在你要不要说说,你打算怎么把大师兄请  出来解决这件事?” “那还不简单,就说是师父交代的不就成了。何况如果真的开战,死的人可就多了,大师兄不会愿意见到情况演变  至此的。 宋青云讶然失笑,本来很困难的问题到了二师兄的手里竟变得如此简单。他现在终于知道当年大师兄辟官退隐时,为何师父会要二师兄留在京城了,因为只有他这只狐狸才有  办法应付官场的是非,更有办法让皇上不再追究。 不过他倒很想知道二师兄要怎么应付大师兄知道他假传师傅口喻时的怒气,所以便揽了报信的差事,前往玉泉镇准备听场好戏。 话说回来,这风云阁是个商行,乃一代奇侠齐白凤所创立,而创立的原由只因他十多年前很不小心的中了暗算,又很不小心的被当时的皇上给救了一命。皇上知他是个人才,便以救了他一命为由,硬要他入朝为官。齐白凤本是闲云野鹳,怎甘就此被套住,可皇命难违,于是他很没良心的和皇上打了个商量,由徒代师报恩,所以齐白凤年方十七的大徒弟孟真就这样很倒楣的披挂上阵,代师从军去也。 徒弟当起大将军,做师父的也不能太过分就这样丢下他不管,于是齐白凤就带着几个徒弟在长安开了个风云阁,当起商人来。没想到这几年下来,风云阁的生意是越做越大,  齐白凤眼见麻烦事越来越多,只丢下一句“徒儿们自求多  埃”跟着便溜去游山玩水了。 齐白凤这一辈子就只收了五个徒弟。 第一位是孟真,善使大刀,内力浑厚,长相就像个庄稼  汉,个性沉稳内敛而且温和。 第二位就是冷如风,两撇小胡子是他的标记,以扇子为武器,性好女色,自称风流也很下流。聪明绝顶,虽没官职,却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众人皆称他为冷军爷,也因此太武侯出了事才会想到找他帮忙。 第三位是宋青云,一张俊脸不知迷死多少姑娘,儿时因故失明,但也因此使他心无旁谅,功力深不可测,善使紫玉萧。而他人如其名,性情恬淡有如青空白云,总是以笑脸迎人。 第四个,当然就是杜念秋了。因她是个女子,所以齐白凤教了她使暗器的功夫,她妙手一挥,连四川唐门的人都自叹弗如。至于她的个性,则是又辣又呛。 第五个是石头。石头当然不是姓石名头,这是外号。他现年只有十四,一出生就跟着齐白凤,而他的功夫,因为是最晚入门、年纪又最轻,所以使刀比不上大师兄孟真,使萧比不上三师兄宋青云,使扇子比不上二师兄冷如风,使暗器也比不上师姊杜念秋,结果他只有一项功夫尽得齐白凤的真传,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落跑功轻功最是要得。 “你在做什么?” 冬月的头颅越过孟真的肩膀看着他手中的木头。这些天他一直客气的可以,能不说话,他绝不会开口,所以她只好自己找话说。 “刻木头。”他回答得简洁,鼻子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馨香,对她如此靠近感到一丝不自在。她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后,他相信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定塞不进一粒核桃。  这娃子真的一点男女的自觉都没有吗? “啊,那是小鸟对不对?好像喔!你怎么做的?”冬月一脸崇拜,没想到这男人不只有一身肌肉,竟然还会雕刻。她突然想起客栈柜台后挂在墙上大鹏展翅的木雕画,她双眼一亮,手搭在他肩上,脑袋更加倾向前“孟真,客栈里那幅木雕也是你刻的吗?” “嗯。”他应了一声,全身的知觉一下子全跑到肩头上,一个不注意差点把手里如拇指大的小鸟头给捌断,幸好他及时回过神来。 没想到冬月竟然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两只手勾着他的手臂,笑容满面的道“喂,你教我雕刻好不好?” 这下子孟真只觉热气直冲脑门,因为他只要一动就会摩擦到她的胸部,他将手抽回来也不是,不抽回来也不是。 “好不好?教我刻这个。”冬月可没想到那么多,她脑袋瓜里只想到自己找到了免费的雕刻师父。 看着她毫不别扭的模样,孟真知道她是真的没有男女之分的观念。他征战多年,知道关外某些部落女子的衣着甚至露出大片胸脯和肚皮,叫妻子与客人陪宿的更大有人在。只是大唐再怎么开放,也没女子敢这样几乎贴在男人身上。他怀疑师妹这一年到底有没有和她说些女子的礼教规范,还是任她对每个过往的商旅都这样贴上去? 孟真皱眉压下脑海中那些景象,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见到她这样勾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孟真不敢去细想,只告诉自己,这是为她好,以免她坏了自己的名声,他就不容易帮她找到婆家了。 “咳,秦姑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可以对陌生人勾肩搭背?”教他一个大男人向她解释这个,实在有些尴尬。 “什么?喔,勾肩搭背?有啊。”冬月又呆了一下才回答,心想怎么会扯到这里来,这跟要不要教她雕刻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这些古代人说的话老是和她搭不上,她开始怀  疑自己和他们有很严重的代沟了。 孟真狐疑的望着她,她说有,那为什么还勾着他的手,一点也没放开的意思? “你干嘛这样看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冬月松开看手摸摸脸,想找出哪里不对。 “没有。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能这样勾着我的手。” 冬月眨了眨眼,老半天才听懂他的意思。这老骨董是在和她说男女授受不亲吗?可是她不过是勾着他的手,又没侵犯他。瞧他脸上那抹神情,该不会是尴尬吧? 看见他那副拙样,冬月脑中浮现恶作剧的念头。外头正下着大雪,屋子里又闷,不找点事情来娱乐一下怎么行。 冬月笑吟吟的抱紧他的手臂,乌黑的大眼巴眨巴眨地望着他,一脸无辜的说“我不介意啊,你介意吗?” 这是什么话?孟真全身一僵,整个人往旁边缩了缩,脸上的红潮扩散到耳根。他活了三十几年,不是没有女人想爬上他的床,只是像她如此直言不讳的!他可从来没遇过。虽然隔着厚重的衣料,但他手臂仍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柔软浑圆的双峰,一时说话竟然开始结巴起来“你你你  我我” 见他反应如此爆笑,冬月忍不住大笑出声,拜托,亏他个头那么大,竟然还会结巴! “哈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的啦!瞧你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她松开手拍了下他的臂膀“我的大哥,你别那么爆笑好不好。” 孟真脸色奇差却没生气,只是严肃的对她说“你这娃子,这种玩笑不能乱开,会被人误会的。” “被谁误会?这屋子里又没有第三个人。”冬月笑着回答,却见孟真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这时她才想起自己上山的原因就是怕这家伙误会,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完蛋了,她怎么又自掘坟墓! 她马上语无伦次的解释起来“我我告诉你,我没有想要嫁给你,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那件棉袄也是,那是因为我在帮石头他们做衣服,就‘顺便’做了你的,绝对绝对不是因为我爱喜欢上你,而且我没想过要嫁人,所以也不会逼你成婚,你大可放心,不用再躲在山上  哎哟!”糟糕,咬到舌头了,好痛!冬月苦着脸,希望这家伙听懂了。 听见她那句“我没有想要嫁给你”孟真非但没松口气,反而意外的发现自己心底竟感到一股郁闷。 “喂,你到底了不了解我在说什么?”见他半天没一点反应,冬月忍不住追问。 “恩。”孟真不再看她,只是低头又雕起手中的小鸟。 这是懂了还是没懂?大概是懂了吧。懂了最好,那她就不用老是担心自己把人家逼得不能下山了。冬月放了心,这才发现,原来解释这个没想像中困难嘛!害她昨天手足无措的冲出门,还差点成了雪人。 唉,也不知道这场雪要下到民国几年不对,是大唐几年。在这小小的屋子里被关了两天,唯一的同伴却又不爱讲话,她简直快无聊毙了。 瞄一眼坐在旁边的大个儿,冬月安静不到三分钟的嘴忍又动了起来“孟真,为什么大娘和石头叫你师兄?你们和同一个师父学雕刻吗?”可她从没见过大娘和石头雕过做么东西啊,要不然她早叫大娘教她了。 孟真一脸怪异“不是。”学雕刻?亏这娃子想得出来。可恶,他多说一句话会死啊!冬月瞪着他,又问:“那他们为什么叫你师兄?” “我们同一个师父。” 废话!冬月不死心的再问“学什么东西?” “学武。” 冬月闻言一下子瞪大了眼“学武?真的?”大娘会武功她是知道的,可她怎么看都不觉得这男人会武功,他只是看起来壮了点而己。吧? “恩。”孟真点头,仍专心着手里的工作。 她是有点杯疑啦,可是话说回来,当初他从山猫和马蹄下救她回来,那种动作好像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这样想来,他好像是应该真的身手不错。都怪他那张有点拙的老实脸,才会把她给误导了。 “那你很厉害罗?” “普通。”孟真回答的谦虚。其实当今世上能胜得了他的,用一只手都数得完。 冬月眨眨眼,普通?至少比大娘好吧!她曾谓大娘教她武功,怎知大娘一句“没空”就把她给打发了。现在找到  一个免钱又厉害又会雕刻的师兄,不乘机好好学上一学就太对不起自己了。所以冬月又挂上那抹甜甜的笑容“那你教我好不好?”本来她还想再抓住他臂膀的,可惜他这次闪得可快了,没抓到。 “没”孟真皱起眉头。 “不准说没空!现在你不就很有空!”冬月有先见之明,迅速截断他的拒绝。他和大娘真不愧是师兄妹,连拒绝的词都一样。不过这次可没这么简单,大娘嘛,她是说不过她,至于这二楞子她是吃定他了! “学武很辛苦,而且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成的事。”孟真想劝她打消念头。 “我知道那很辛苦,我又不是白痴。但是我们是朋友对吧?”想教她打退堂鼓?门儿都没有! “朋友?”孟真有些迷惑,这和学武有什么关系? “对,朋友!”冬月点点头继续道:“既然是朋友,你忍心看我被人欺负吗?” “有人欺负你?”孟真脸色一凛,停下手中的刀,正色的询问她“是谁?” 见他那么正经,倒让冬月愣了一下。看着他黑瞳中的关心,她的心跳猛然加快了两拍,她赶紧将视线移开,含糊带过“现在没有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毕竟客栈算是公共场所,有时候要是遇到不正经的客人,我会点武功也好防身。”  她的话让他想起那天清晨周兴贵的举动,胸口倏地闪过一抹躁气。孟真眉头紧蹙着,这娃子遇到很多这种人吗? “你想学是为了这个?” “对。”她当初是真的不想让自己成为麻烦,才会在客栈帮忙,可因为她是女子,受到某些轻薄的行为是必然会遇到的状况,而这样让她依然成为大娘的麻烦。虽然大娘不在意,可是她在意,何况她并不喜欢无助的感觉,更讨厌被人吃豆腐,所以才会想学武。 孟真考虑了半晌才道:“好,我教你,可是有个条件。” “你真的要教我?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不敢相信他如此容易就答应了,冬月满脸兴奋。 “我只能教你简单的擒拿手,而且要在你身边没其他人可以帮你的时候才能出手。”他担心她会惹祸上身。 “ok!no  problem!”她一高兴,英文口头掸便跑出来。 “你说什么?” “啊,那是没问题的意思啦。”冬月笑着敲了自己脑袋一下,她真是乐过头了。“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她笑嘻嘻地站起来对孟真鞠躬。 孟真被她的模样逗笑,开口道:“拜师父不是这样拜的,要三跪九叩才行。” 三跪九叩?有没有搞错!冬月抬头看见他脸上的笑意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可是他那笑容竟让她看得有些呆愣。怎么这男人笑起来竟然如此好看!见她突然看着自己发呆,孟真担心的伸手摸她额头, “娃子,你没事吧?” “没没事!”冬月迅速回过神来,很快的往后退一步,避开他的大手。老天,她竟然看他看到呆掉了!一股躁热爬上面颊,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一定红得不能看,只得赶紧转头走向大门道,  “风声好像变小了,我去看看雪停了没。” 孟真尴尬的收回举在半空的手,有些疑惑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总在不知不觉中老想碰她?而且明知道她退开才是对的,可是没摸到她粉嫩的肌肤,他竟然感到有些失望 懊死的,娃子是个大闺女,难道他想娶她不成?不!孟真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他已经害了一个女子,不会再害另一个。 第四章 这家伙是哪儿不对劲了?虽然他还是那副老实温和的样子,本来也就不多话,可是从昨天起,冬月就是觉得他很不对劲,就好像空气中无端多了道墙将两人隔开似的。 雪在今早停了,他正在做下山的准备,冬月则坐在门前的柴堆上,正大光明的打量他替赤雷上鞍的模样,想找出那些不对劲的原因。 “那山路能走吗?”积那么深的雪,她上来的山路又那么陡,实在教她很难不怀疑。 “我们走另一条。”孟真绑好鞍带,考虑要不要告诉她,赤雷那天走的不是山路。如果他没猜错,那是它自己的捷径。 啊炳,她找到不对劲的感觉是从哪来的了!冬月坐直了身子,这家伙说话时都不看她不对,应该说他有没有说话都不看她! 跳下柴堆,她走到他面前,果然孟真的视线就飘到旁边,假装检查起马袋,冬月眯起眼,不确定他是不是故意的,所以她又走到他面前试了一次,这次他拿起装饮水的皮袋子走进屋里装水。冬月小跑步想跟上,脚陷在雪里差点跌了个狗吃屎,只好闷闷地瞪着他厚实的背影,搞不清楚他是不是故意的。 奇了,他不看她有什么关系,她干嘛如此在意?冬月悻悻地对他扮了个鬼脸,不懂得欣赏美女是他瞎了眼,她只是讨厌被人忽视而己,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对,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表脸还没收起来,冬月眼尖的瞧见森林中移动的白影,她咧嘴一笑,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小狼。”她兴奋的对那只美丽的动物招手。 那匹狼走到冬月身前,一身雪白的皮毛在皑皑白雪中几乎分不清。冬月高兴的掏出随身携带的砂糖放在手心,小狼嗅了嗅便高兴的舔起来。 这匹狼是一年前她初到悦来客栈时的同伴,当时这小小的走兽虽被关在笼里,依然让人们感到惊恐和害怕。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就是觉得它很可怜,像自己一样都被迫远离熟悉的家园,所以就开始照顾这只受伤的动物。刚开始当然是经过了一场人兽的信任大战,但日子一久,小狼也慢慢熟悉她了当然功不可没的就是她手里的砂糖。 冬月笑着摸摸它的头,一只爱吃糖的狼,多奇怪!不过从此她身上就为它随时带着一包砂糖了。 孟真愣在门口,真的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双眼:娃子竟然在喂小狼吃东西!她不是一向和动物不和的吗,怎么这会儿竟然和那只孤僻的动物在一起,还一副很熟的样子?而且他发誓站在一旁的赤雷眼巴巴地望着她手里的东西,满眼羡慕! “你喂它什么?” “砂糖。” “砂糖?” “对啊,砂糖。”冬月抬头看他,只见他又别过脸。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不知道给他吃糖,会不会有用?这荒谬的想法让她差点笑出来。 “你怎么会和它这么熟?” “在悦来客栈都是我喂它吃东西。”冬月站起身,孟真蹲了下来。 王八蛋!懒得理你这瞎眼肌肉男!冬月现在可十分确定,他的确是不肯看她。她脸色难看地暗惊了一声,才道:“我们不是要下山?” “恩。”孟真这才起身上马,然后把冬月带到身前,策马下山。 一路上两人皆无言,冬月在生闷气,孟真则不知神游到哪去了,结果两人都心不在焉的,一起乘着同一匹马,进入玉泉镇 “哎呀,那不是来客栈的秦冬月吗?怎么大白天就和男人共乘一骑啊!”“大婶,你瞧瞧,那男人可不是山上那猎户孟真?” “昨儿个连下几天大雪,这会儿两人一起下山,敢情是被困在山上了。这孤男寡女的” “唉,真是伤风败俗啊!”“咱们玉泉镇是个小地方,这等事可是有碍观瞻哪。” “对啊对啊。不过,听说她是外地来的。” “外地人啊?难怪” 大街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全都对着孟真和冬月指指点点。孟真此时才察觉不对,方要下马,却见冬月背挺得直直地,全身透出一股怒气。不知怎地,他竟觉得此时的她有些脆弱,忽然对那些多嘴的镇民感到不悦,胸中莫名升起想保护她的念头。 “我说那悦来客栈的寡妇杜念秋的品德也是不怎么地,怪不得这秦冬月有样学样。” “是啊,一个女人家开什么客栈,谁知她骨子里是怎  样。” “就是说嘛” 冬月再也听不下去,也不顾赤雷还在走动,便怒火冲天的想跳下马去海骂那些三姑六婆和多嘴公一顿,不料却被孟真拉住,她想要挣开,怎知他才戳了她肩上一下,她便不能  动了。 王八蛋,这家伙竟然还懂得点穴这种奇怪的功夫!这个该死的瞎眼肌肉男,等她能动,非把他千刀万剐不可!冬月忿忿的在心底诅咒背后的男人。 “别跟这些人计较。我知道你很气,但念秋还要在这里开店。”孟真低声在她耳边说话。 冬月仍是无法释怀,她不是气那些人说她,她气的是他们侮辱了大娘。偏偏她的身体不能动,只能臭着一张脸瞪着前方。 直到了客栈前,孟真才解开她的穴道。 冬月很快的下了马,看都不看孟真一眼,冷着脸直接就往客栈里去。 “冬月姊,你回来啦。”石头直冲着她笑。 “废话!我人在这里不是回来了,难不成还远在喜马拉雅山!”她一开口就带着浓浓的火葯味。 石头莫名其妙地被轰了一头一脸,还搞不清楚自己哪儿惹到她。啧,女人全是一群奇怪的动物对了,喜马拉雅山在哪啊,怎么他没听讨?改明个儿找师父问问。 孟真跟着冬月身后进了门,柜台内的杜念秋用眼神询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他只能苦笑以对,看样子娃子是把帐全算在他身上了。是夜,一群玉泉镇的镇民纷纷到了悦来客栈。 冬月被杜念秋叫出来,满脸不悦的坐在一旁,孟真皱着眉头,他大概猜得出来这些人的来意,早上的情形,经过一天的渲染,怕是早传遍全镇了。不过他这次没有走掉,他不能再丢下冬月一个人面对这些镇民。 “各位老板,那么晚来咱家这小小客栈有何贵事?”杜念秋请众人落坐,笑笑的一一奉茶。 “大娘,我看我们也别客套了。你来玉泉镇近十年了,也应该知道这儿是个小地方,民风是很淳朴的。”镇长带头发言,双眼却看着孟真。 “是,大娘知道。” “这样最好。呃是这样的,一年前的事,大娘事后有解释过,我们可以了解。可是今儿个晌午,我家那婆子见到他俩共乘一骑从山里出来。你也知道,这大雪是下了好几天敢问孟兄这几天是和秦姑娘被困在山上了?”留着白胡子的镇长转头询问孟真,脸上的神情却根本是已经认定了。 “是。”孟真点头,朴实的面孔上闪过一丝阴霾。 “既然如此,孟兄,你也是知书达礼的人,这次是不是该有个交代?”镇长话方落,十几对眼睛使直盯着孟真。孟真抱胸沉默着,方正的脸上难掩犹豫。 空气莫名地凝重起来 冬月终于忍不住地寒着面容站起来打破僵局“你们要他交代什么?我是和孟真困在山上几天,那又怎样?”干你们什么屁事!她心底补上一句。 镇民闻言皆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其中一人插话道:“那不合礼教。” “不合礼教?”冬月挑起眉“我上山去探望孟大哥是基于朋友的道义。他救过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我理所当然应该关心他,是不?” “是。”众人点头。 “天下大雪是不可预期的,对不对?” “对。” “这样说来,他需要对你们交代什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如果今天是成了亲的王大夫因为去刘嫂家替她看病,结果被大雪困了几天,难不成你们也要王大夫给一个交代?”她双眼喷着怒火,脑子理智的可以。 镇民们顿时面面相觑,镇长勉力开了口“这不一样。” “什么地方不一样?因为我是个外地人吗?还是因为镇上某些人太闲了,吃饱了没事干,所以才一天到道人是非长短?”冬月火大的扫视这些愚蠢“古人”最后视线停在白胡子镇长的脸上“整天把民风淳朴、知书达礼这些话挂在嘴上,却不懂得道人是非者,都是是非人!”搞不清楚状况,还敢来这边管闲事!正好自动送上门来给她骂,也省得她一个个找他们那些婆娘算早上的帐。 “你”白胡子镇长气得脸红脖子粗,却找不到话来反驳她,只好将视线转向杜念秋“你瞧瞧她说的是什么话!” 真话!杜念秋心里是如此想啦,也差点为她喝起采来,不过她要真这么做可就没戏唱了。于是她只好板起脸斥责冬月“冬月,说话别没大没小!” 冬月见状,不屑的瞥了众人一眼,倒没再开口就是了。 “诸位乡亲,请问各位对此事有何计较?”杜念秋偷瞄沉默的孟真一眼,心底暗暗偷笑。这群老乡还真是配合,看样子这次事情准成了!虽然表面上还看不出来冬月对大师兄的感觉如何,但她既会替大师兄说话,定是差不到哪去,而她这位像根木头的大师兄这次竟然没落跑,由此可知他早有心理准备。呵呵!她就不信她杜念秋会凑不成这一对。 白胡子镇长看了下身后的后援队,方鼓起勇气转回头对  孟真道;“我们希望孟兄能和秦姑娘成亲。” “什么?”冬月差点尖叫出声。只见她脸色瞬间变白, “成亲?你们这些老骨董有没有搞错?要我成亲,想都别想!” 听闻冬月如此激烈的反应,孟真脸色一沉,未及细想就开了口“好,我娶她。”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没人理会冬月的叫嚣。 “what?”听到他竟然答应了,冬月惊愕得英文又溜出口,死瞪着他大叫:“我不嫁!你听到没有,我不嫁!” 可惜,还是没人理她,而且竟然有人开始向孟真道喜了,冬月瞪着这群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古人”决定立即打包离开这鬼地方! 她才不要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一群不相干的人逼婚!从二十世纪掉到这落后的穷乡僻壤已经够衰了,如今还得在这里成家,嫁个搞不清楚到底大她几千岁的老公,然后遵守那一堆不人道的教条?开什么玩笑!她现在要真不跑,就是白痴了! 天要亡她!真的是天要亡她! 冬月头盖红巾,一身喜气嫁衣,正坐在临时的新房床上生闷气;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天爷的事。昨晚她趁那群神经病还在“咆哮”的时候想偷溜,岂料开后门她就傻了眼外头竟然又下起大雪!本来她还不死心,怎知前脚才踏出门,后脚就被刘叔给逮了回来。 想到刘叔和大娘他们,她就一肚子火。他们几个不帮她也就罢了,竟然一个个全倒向另一边!刘叔将她抓了回来,大娘点了她的穴道、石头则成了她的专属牢头,亏她还对他们这么好,竟然这样对她,简直就是超级没良心!开门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冬月的思绪。 她屏住气,这时才察觉到今晚是她的洞房花烛夜,这意味着孟真今晚会要了她,他们两个会上床!若不是她现在无法出声,她铁定会尖叫。 脚步声来到身前,冬月只能瞄见他的靴子,她的心跳没来由的加快,竟有些害怕他掀起红盖头。 她紧张了半天,却不见身前的人有何动静,过了一会儿,他竟然拉了张椅子坐下来。 般什么?冬月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孟真盯着眼前的人儿,手心不觉冒汗。他不知道昨天自己是怎么回事,答应娶她的话就这么冲口而出,连他都吓了一跳,却怪异的未曾感到后悔,反而是高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尘埃落定,他甚至为人们的道贺感到欣喜。 可是如今来到她面前,他才可耻的想到,娃子不肯嫁他,她是被逼的! 这一年来,师妹常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提到她,所以他知道她识字,又能读写,还会算帐。她的聪颖伶俐和坚强独立世间少有,嫁给他,也许真的是糟蹋了 思素半晌,孟真终于开了口“娃子,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我,这只是权宜之计,等你有了意中人,我再替你向他解释,如此可好?” 啥?她有段有听错?她这位老公刚上任不到一个时辰,竟然就在想把她让给别人?她又不是东西!一股无名火迅速的冲上心头,让冬月忘了是自己不想嫁的念头,拼命在心里骂三字经。 孟真见冬月半天没反应,这才发觉不对,伸手探向她的手腕把脉,才知道她给人点了穴。难怪他进来好一会儿都不见她说话,她一定快气疯了。他忙将她的盖头掀开,果不其然见着她快冒火的双眼。孟真不由得苦笑,这下子是新仇加旧恨,看样子他将来没好日子过了。 孟真快速解开她的穴道,冬月一能动就伸手推他,火冒三丈的大叫“王八蛋!你干嘛娶我?”而且娶都娶了,竟然还敢不要她! “这只是权宜之计。”孟真和颜悦色的解释。“你不想嫁我,我也不想成亲。我们只当有名无实的夫妻,等你有了想成亲的对象,我们再分开就行了。”他会替她找个好婆家,这样对他们两人都好。 冬月站在床上,听到“不想成亲”这四个字更加火大,还想再踹他一脚,见他一脸认真,也没有回手的打算,害她那脚有点踹不下去,然后他接下来的那句“有名无实的夫妻”更让她一个重心不稳,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幸赖孟真及时抱住她,才没有摔得鼻青脸肿。 “你是说我们当假夫妻?”冬月整个人还像只无尾熊般攀在他身上,便迫不及待的追问。 “对。”温香暖玉抱满怀,让孟真心神一荡,差点开不了口。 “我不用遵守什么三从四德的教条?” “嗯。”“那我还是可以待在悦来客栈罗?”问到这里,笑容已经开始浮现在她脸上。 “这不行。不过你可以常来看看。” 冬月紧盯着他,这方法听起来不错,值得考虑不对,她都已经嫁给他了,现在也没第二条路可以走,除非老天爷大发慈悲把她送回二十世纪看来是不太可能啦,她也只能暂时和他勉强凑合凑合了。 “我们现在怎么睡?这里只有一张床。”这点比较重要,虽然在山上他自动让位给她,自己睡地板,但那是短时间,如今他们即使是当假夫妻,也不是一时三刻就会改变的,难不成叫他天天睡地板? 孟真将冬月放到床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睡床,我睡地板。” #x679c;#x7136;不出她所料,这男人真是好人一个。冬月看了眼温暖的大床,再瞧瞧快结霜的地板,他要睡地上,不冻死才怪。 “我看这样吧,这床很大,我们可以一起睡。” 孟真闻言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是不相信自己,还是怕我会吃了你?”瞧他一脸蠢相,冬月丢给他一个白眼,退到床内道“让你睡地上,你不觉得难受,我都觉得良心不安。放心,我睡姿虽然差了点,但绝对不会半夜把你踢下床的。你那么大块头,我就算想踢也踢不动。” 见孟真还是呆呆的看着她,冬月没好气的在床内躺平,盖好被褥道:“要睡不睡随便你,我要睡了,晚安。”  他还是站在床前发愣,一直到床上的人儿熟睡时,才知  道她是说真的。孟真捡起地上的红头巾,坐到床上望着她,不由得忆起多年前他那有份无缘的另一位妻子。同样是女人,为何竟会有如此大的不同?相较于静云的怯懦温顺,娃子全身上下充满着自信与开朗,时时刻刻都让人无法忽略。这次会有不同吗? 发现自己竟在奢想娃子能真的成为他的妻,孟真猛地收起心绪,不敢再深想下去。 又是他的背。冬月直愣愣的看着孟真斜靠在床拄上闭目养神,不悦的情绪又窜升起来。 他还真的就这样坐了一夜?昨晚是他们俩的新婚之夜也! 奇怪,她在气个什么劲儿?他没碰她不正合她的心意?  冬月越想头越大,干脆一骨碌的爬起来,也不理会他,下了床披了件大衣便往楼下去洗脸。 雪停了。老天爷还真是“帮忙”啊! 冬月在井边对着灰白的天空翻了个白眼,不知老天爷是否怕她会嫁不出去,所以辛辛苦苦的把她送到古代来,连老公都帮她挑好了,还让她因大雪而无法逃婚。她现在真的很怀疑自己曾在不自觉中得罪了老天爷。 将木桶丢到井里汲水,冬月望着从口鼻冒出的白气,忍不妨自嘲的一笑。哈!她绝对是最早起的新嫁娘。 “啊”冬月伸手要将木桶拉起,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因为她一个劲儿的诅咒害她陷入此种困境的各种人事物,忘了经过昨晚的低温,那绳子早已结霜,她这么一抓一拉,手被冻得没力抓住那条绳子,承载不住木桶的重量,粗糙的麻绳便从她手中一路滑下去,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一只大手及时抓住麻绳阻止它继续折磨冬月的手,因为她笨得忘记放掉绳子。 “你没事吧?”孟真将麻绳绑好,回头忙看她的手。只见一双柔荑变得又红又肿,教他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疼。 “没事!”冬月含着眼泪说瞎话,硬将手抽回来在臂上习惯性的擞了两下,彷佛这样就可抹去疼痛结果当然是弄得更痛,泪水又落几滴下来。 “胡扯!”他脸一沉,伸手又将她的手抓到身前检视。 “跟你说没事就没事啦!”她还想再缩,却挣不开他的手,而且一动之下,又扯到了伤口“啊好痛!” 孟真不悦的看了她一眼,想不透她怎么这么顽固。怕她又瞎扯,他干脆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往他俩位于二楼的临时新房走去。 “放我下”冬月话说到一半,在看见他那阴沉的神色后,剩下的字句马上像长了翅膀似地逃得不见踪影。  我的妈!他怎么突然变脸了?看起来好凶! 孟真沉默的抱着她进房,替她两只手掌上葯,从头到尾都板着脸,但手里的动作是仔细轻柔。 原来他也是有脾气的!冬月很识相的闭着嘴,在眼睫毛下偷偷打量他。这是她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生气。不过话说回来,她真正也没认识他几天,怎么会主观的认为他没脾气? 处理好她的手,孟真仍板着脸“为什么跑下去打水?” “我想洗脸。”他到底在气什么?受伤的人是她也!为什么她还得像个犯人一样被他质询? “你可以叫我帮你。” “不需要。我每天都在打水,今天是因为一时疏忽,才会忘了戴上手套。” 那句“不需要”让孟真顿时有些懊恼,他脸色难看的道:“你现在己经嫁给了我,这种事我来做就好。” “不用啦,这一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好,何况我们又不是真的”冬月越说越小声,因为他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她,一副她说了什么愚蠢至极的话似的。 奇怪,她又没说错,干嘛怕他啊!冬月瞧见自己的靴子,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低着头一副忏悔样,立即抬起头来瞪回去。 “怎样?” 孟真一时无法反应,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火气,但猛一听她否认两人的“夫妻”关系,他心底就是不舒服。而且她没说错,他俩的确不是真的夫妻,他还打算替她再找婆家呢! 孟真重整心绪,缓和了面部表情“镇上的人都认为我俩成了亲,你不想让他们以为我成亲的第一天就虐待你吧?以后这些粗重的工作,我来做就行了。” 原来是面子问题!冬月恍然大悟。不过,打水也算是粗重的工作吗? 她见着他坚持的眼神,耸耸肩道“好吧,我无所谓,你高兴就好。”有人自愿要帮她作工,她乐得轻松。 反正这家伙什么都没有,就是一身的肌肉,不好好利用就太暴殄天物了! 第五章 痹乖隆地咚!哪来这么精美正点的马车啊? 冬月赞叹的打量那作工精巧的马车,袖中的算盘都差点掉了出来:等她瞧见那马车主人后,立即抚着胸口倒抽口气,双眼瞪得更大了。 我的老天,好帅的“古人!” 瞧他那张脸,俊俏得会让女人流口水,恨不得把他给吞下肚去。 冬月张大了嘴,活像几百年没看过男人。说真的,她己经很久没看见没长胡子的男人了石头不算,他还是个小孩。镇上的人多多少少都留了些胡子,就连孟真脸上也老是有着胡碴,而眼前这个人有着光洁的下巴、高挺的鼻子、如剑般俐落的眉、性感的唇形怪了,这张脸怎么有点面熟对了!是基诺李维,这家伙长得好像演悍卫战警的基诺李维! “冬月姊,请把你的口水擦掉,你这模样好像白痴也!”  石头走到她身边用筷子戳了她一记。 真受不了,为什么女人一见到三师兄都像苍蝇见到西瓜一样?亏冬月姊昨晚才嫁给大师兄呢,现在竟然也盯着三师兄猛瞧,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小王八蛋,我才没流口水!”冬月惊讶的伸手摸了下嘴唇,才发现被石头给骗了。她瞪了他一眼,才迎向前“客倌,请问您住宿还是用饭?” “他不是客倌啦!”石头对冬月做了个鬼脸。 不是客人?冬月还在迷糊,杜念秋就替她解了答。 “三师兄!你不是在长安吗,怎么有空来?外头冷,怎么还站着?快进来坐!刘叔、大师兄,你们快来看看,谁来看咱们了!”杜念秋惊喜的从客栈内奔了出来,拉着宋青云往里走。 宋青云早习惯了杜念秋的莽撞,他知道师会拉着他走是好意,怕他撞着,可她却不知道,让她牵着一个劲儿的往前走,情况反而会更糟!也亏得他好记性还记得客栈大门门槛高度,要不让她这么拉着走,早不知跌几次了。 可就算是这么着,他看不见是事实,再怎么好记性,也无法预测被人移动的桌椅,拐别时还是让他撞到了凳子,他脚尖一捞,便将凳子给捞回原位。杜念秋没发现,还是这么拉着他走,于是这般的情景便上演了两二、三次,让在后面冬月看傻了眼,搞不清楚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他有撞椅子再扶好的嗜好吗? “云小子!怎么有空过来?”刘叔从厨房钻了出来,抓住宋青云的手,从杜念秋手中解救了他。 宋青云露出和煦的笑容“我是来找大师兄的。” “找大师兄的!我还以为你大发良心来看我的哪!”杜念秋嘴里凶着,脸上却有着笑意。其实她这几个师兄弟里,让她看得最顺眼的就是他了长相帅得没话说,个性又温文儒雅。若不是他的眼瞎了,否则就是百分之百完美的男人。 “师妹,你忘了为兄看不见的。”宋青云自嘲。 杜念秋这一听可急了,忙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啥?你是瞎子?”冬月忍不住轻呼出声,惹得众人向她望去。 谁知道她神经大条得很,无视周围怪异的视线,反而还走到宋青云身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见他眼睛果然毫无焦距,她口没遮拦地道“啊,好可”跟着便被人捂住了嘴。 “师弟,别来无恙?”孟真皱着眉问候,双眼责备的看着在他身前挣扎的冬月。她不满的抬头瞪他,两只手想硬扳开他的大手,可惜没啥做用,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好。大师兄,你不帮我介一下这位姑娘吗?”宋青云好奇得紧,他虽然看不见,但那姑娘发出的声音很明显是被人捂住了嘴,而那人不用说就是大师兄了。可大师兄一向是他们之中最严谨老实的一个,加今竟然不顾男女之别的捂住#x59d1;#x5a18;家的嘴,她的身分怎教他不好奇哪。 “她是”冬月两手太用力了,一不小心又碰到了掌心的伤口,脸蛋又皱成一团。孟真见了话一顿,忙松开她的嘴,改而轻握住她的手腕,跟着才道“她是我的妻子。很痛吗?”后面那句是问冬月的。 “废话!你来痛痛看!罢才干嘛捂住我的嘴啦!”她生气的捶了他胸口一下,可想而知又牵动到伤口,当然又痛得她龇牙咧嘴的。 “小心点。”打在胸口的拳不痛不痒,可他却心疼她的手哪。 “说什么风凉话!就已经在痛了,才在那边放马后炮。”  冬月还在气着,口气却不觉放柔了点,两手被他握着也没想要抽回来。难得有人这么关心她,那感觉还真的挺不赖的。她盯着孟真温和的脸,突然发现他其实也长得并不太难看,只要把那满脸不长不短的胡碴刮干净,再把像杂草丛生的乱发稍微整理整理,也是满英俊的。 想着想着,她的手就摸上了他的脸,孟真脸一红,赶紧将她的手抓下来。大庭广众的,真不知这女人在想些什么! 在一旁的宋青云听了都呆掉了,大师兄什么时候成了亲,怎么他一点也不知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通知他啊!而且听大师兄的语气,似乎还相当宝贝这姑娘不,是嫂子才是。 不过,这嫂子听起来很有元气!依大师兄的性子,的确需要活泼点的女子相伴。 宋青云挂着微笑道“敢问嫂子怎么称呼?” 两手都被抓住的冬月还在心底盘算要怎么改造孟真,随口回答:“你都已经叫我嫂子了还问。笨!”孟真一听,心中一喜,脸上不觉浮现出傻笑。 寒冷的冬天,一辆乌木打造的精美马车奔走在官道上。四匹马、一辆车,两旁还跟着两骑,不过只见座骑不见人影。 木轮压过雪地形成两道深瘕,马蹄扬起雪花,也顺便印下无数蹄印。 冬月坐在晃动的马车内,一脸苍白的昏睡着。她已经将能吐的东西全吐光了,事实上她虚弱得连诅咒的力气也没有,只希望那该死遥远的长安马上出现。是的,她在晕车晕马车。 在经过头几天的折腾后,冬月只能像只病猫般待在孟真的怀中,因为那是唯一让她的胃感觉舒服点的地方。此刻马车内就只有孟真和她而已,连宋青云都避到前头车夫的旁边去了。因为原本还有些大的车厢,让孟真一坐进来,就稍嫌拥挤了点,何况他很识趣的,人家是夫妻俩,他杵在中央像什么话,是吧? 见冬月的额际渗出小小的汗珠,孟真温柔的将它拭去,眼中有着不舍。他没想到看来如此活泼的她竟然会晕车。 此去长安,他本不想带着她的,谁知她硬是要跟,师妹又在旁帮腔,说什么不能在新婚第二天就丢下新嫁娘,否则镇上的人又要道是非云云,他只好带着她上路。 只是,真的段想到她竟然会晕车。 这些天冬月吃下去的东西几乎全都吐了出来,她原本还有些丰腴的身子因而消瘦了点,神色惨白不说,话也半天不见她说一句,偶尔发出的声音就是难过的呻吟,听得他阵阵不舍,却只能正襟危坐的怀抱着她,怕稍动一下她就会更加难过。 “孟真我想喝水。”冬月从昏睡中醒来,轻扯孟真的衣襟。他忙倒了杯水凑到她嘴边“有没有好点?” “嗯。我们还有多久才会到?”她咽下茶水,压住想吐的冲动。 “快了,今天傍晚应该就能进城了。”见她如此难受,他真的感到心疼,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将她的头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娃子,忍耐点,就快到了。” “你为什么老爱叫我娃子?那听起来好像袜子,好难听啊。”她温顺的枕着他的肩,低声抱怨。 孟真像安抚小狼似地缓缓顺着她的长发,低笑道“我初见你时,以为你不过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娃子,之后就一直改不过来了。” “我二十三了。”冬月倦累的闭上眼,听着他的心跳声,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这一路上,他真的对她很好,她喜欢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并没有多少机会被人照顾,通常都是她照顾别人。 话说回来,这男人还真像个百宝箱。和他相处越久,她就越发现他不同的面貌,而到目前为止她所见到的,她都不讨厌,甚至说得上是喜欢。尤其是她吐了他一身面条,他竟然一点也不生气,还一路上都抱着她,只为了怕她不舒服,光这一点就足够让她之前曾有的“一滴滴”怒气全消了,毕竟这样疼女人的男人不是处处都捡得到的。如果她真的必须在这儿过一辈子,和他当真的夫妻也没有什么不好“孟真。”她轻声唤他。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他一脸疑惑“知道,叫秦冬月。” “你以后叫我冬月好不好?”冬月昏昏欲睡,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为什么?” “我们是夫妻”她还没说完就又陷入昏睡。 孟真心头一震,静静的拥着她,思绪又乱了 车行至长安,冬月还在睡。孟真没将她唤醒,完全无视于那下巴快掉到地上的师弟,以及目瞪口呆的众人,就这样抱着她下了车进了风云阁。 “那那个姑娘姑娘是谁?”冷如风拉着缓步下车的宋青云直问。 不错嘛!原来这天下还是有事能让他辩才无碍的二师兄结巴的。宋青云嘴角上扬,将玉萧在手上一缚道:  “是嫂子。” “嫂子?”冷如风的声调不觉高了八度。 “是啊,嫂子,我们俩的嫂子,大师兄的媳妇。”宋青云字正腔圆的回答。 “师兄成亲了?”冷如风合上下巴,恢复镇定。 “答对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还以为师兄这辈子不会再娶妻了。 “我想想应该是我到客栈的前一天吧。” 冷如风听闻,担忧的朝门内看了一眼。师兄成过一次亲,最后以悲剧收场。前任大嫂在成亲的第二天就跟着师兄北上驻守边关,谁知她身子太弱了,才到边关就染上风寒,师兄却因忙于战事,直到两个月后回到边关才知道此事,#x5c3d;#x7ba1;后来师兄费心照料,她仍在那年冬天就过逝了。 师兄隔年春天就辞了官职,隐居玉泉镇。他们几个知道师兄一直以为是自己害死了她,可纵使他们说破了嘴,师兄都听不进去。 如今师兄会再娶,是否表示他动了情?但看方才那女子一脸苍白,该不会又是位病西施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完蛋了,师兄铁定不肯留下这新任嫂子,然后去塞外和赫连鹰交涉了! 冷如风想到这里,顿时垮下了脸。看来他最好赶紧把那跷家的公主还有那疯婆子戚小楼找回来才是上策。 想是很简单啦!现下问题就出在连风云阁遍布各地的眼线都没那两个死丫头的消息,这才真的是叫他头大的地方!唉,他最好祈祷这位新嫂子只是一时身体不适,而不是百病缠身,否则他这次就真的玩完了! 幸好!幸好!老天保佑! 在今早听闻新嫂子只不过是晕车后,冷如风的两撇胡子又向上翘了起来。他马上谄媚的准备送上上好的雪花糕、莲子羹、梅花粥等甜品,先甜甜嫂子的嘴。 他兴匆匆的带着两排端着甜食的仆人要上后园,怎知却听见大门外传未阵阵喧哗声,中间还夹杂了几声婴孩的啼哭。他孤疑的走到门口,就见一群人围在大门口,不知在干啥。 “这里是怎么回事?” 听见主子的声音,一群人顿时噤了声,齐声恭敬的问候“二爷!”不过每个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对劲就是了。 “老葛,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冷如风点名询问此刻应该早就回城东米行的管事。 “这二爷,有人在门外搁了个娃儿。”老葛说着还偷瞄了冷如风一眼。 “在哪儿?我看看。” 下人们忙把那婴孩抱到他跟前,冷如风顺手接过来,只见那婴孩生得秀眉大眼,煞是可爱。“长得挺可爱的,怎么会有人把他丢弃?有没有人看到可疑的人?” “没有,二爷。可是”老葛说到一半又停下来,欲言又止的望着他。 “可是什么?”冷如风检查着娃娃的手脚,看他是不是有残缺才让人丢弃。 “有张纸条,上面说这孩子。。是二爷您的!” 冷如风一听,手中的孩子差点吓掉到地上。 一旁的仆人急忙凑上前准备接着,个个嘴里叫着:“二爷小心小少爷啊!”“什么小少爷!这孩子不是我的!”冷如风忍不住大叫。怎知全部的人都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他们家二爷的风流花心是人尽皆知,不小心在外遗留私生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实上他们还在奇怪这种事怎么到今天才发生呢! “你们干嘛那样子看我?我说不是就不是!”冷如风气急败坏的吼叫着,结果声音太大,那娃娃眉头一皱,跟着就惊天动地的大哭起来。 所有的人都不赞同的望着他,一副他做了什么没良心的事似的,冷如风火冒三丈,这群家伙还知不知道谁是主子啊! “还不快给我回去做事!”冷如风再度发飙,下人们马上做鸟兽撒。等他要转身进门时,才发现娃娃还在自己手中,嘹亮的哭声有如穿脑魔音。 “别哭、别哭!”他抱着婴儿摇晃,他看某些大婶都是这样做的。 可惜没用,那娃娃连鼻涕都哭出来了。 冷如风抱着他往后园走,希望能遇到人,帮他搞定这小表。他边走还边想办法止住他的哭泣,一下子叫他闭嘴、一下子苯拙的拍拍他的背,可是任他说破了嘴皮子,那娃儿就是不领情,依然哭声震天。 冷如风哭丧着脸,这娃娃要是再不闭嘴,他就要疯了。 “我的天,你是不是想打死他?”一双手从旁冒了出来,将冷如风手仲的婴儿抱走。 冷如风一回就见那新任嫂子抱着娃娃,脸色一反昨天傍晚的苍白,精神奕奕。 冬月不悦的瞪他一眼,没见过这么蠢的男人,安慰小孩子竟然这么用力,难怪她大老远就听见这可怜被虐儿的哭声。 她低头哄着婴儿,轻声轻语的道:“乖,不哭不哭喔。”  她抱着娃娃轻晃,嘴轻哼着柔和的音调,也不顾在一旁发呆的冷如风,迳自轻唱了起来“这绿岛像一只船,在月夜里摇啊摇” 说也奇怪,那娃娃竟然在听到她的歌声后,渐渐就不哭了。一曲唱毕,冬月很满意效果,便一曲接一曲唱了起来,  甚至连“紫竹调”、“情人的眼泪”、“甜蜜蜜”等曲子都搬出来了。唱到后来兴致更高,她干脆坐到一旁的秋千上。 本来在前方的孟真隐约听到歌声,循声来到后院时,就见门廊旁早挤了一堆仆人在观看。虽然大家都听不懂她唱的是哪一种语言,但仍被那柔和的音调给吸引住了。她就坐在那株老梅树下的秋千上,雪白的梅花缓缓飘下,泛着粉红的双颊像桃子似的清丽,软软柔柔的声调从她口里流泻而出。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孟真。”她不经意地瞧见他,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歌声也因而中断,让众人甚为惋借。 就在这一刹那,孟真的心颤动了一下。望着她那婉约的姿态、温柔的容颜,还有在见着他时所展现的灿烂笑脸,他知道他的心已然失落,被这小女人夺走了。 那股浓烈的情感满满充塞于他的心胸,让他害怕的想逃走,同时也想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孟真被她甜美的笑靥吸引着一步步走到她身前,然后应她的手势蹲下。 冬月坐在秋千上,献宝拟地将婴儿凑到他眼前“你看,他很可爱。对不对?” “恩。谁家的孩子?”孟真瞪着那小手小脚的娃娃,觉得他脆弱得让他一碰就会碎了。 “小胡子的啊。他苯死了,安慰个娃儿也不会,差点没将这娃儿拍死了。” 小胡子?孟真很快的领悟出是谁。 “如风!”他叫住一旁想落跑的师弟。 “师师兄。”冷如风一脸郁卒。他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师父和师兄。怕师父是因为打不过他,怕师兄则是因为,拜他那没良心的爹娘及师父所赐,他几乎是师兄带大的,而且他同样打不过他。 “把孩子的娘找出来,娶她过门。”孟真一脸严肃,如风此次真的玩得太过火了。 “我是冤枉的!”他忍不住叫屈。 “不管怎样,先把孩子的娘找出来再说。”孟真示意冬月将婴孩交还给冷如风,便牵着她回房。 下人见没好戏可看,也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独留冷如风抱着婴儿站在空荡的庭院中。 寒风一吹,梅树又飘下几朵花瓣,落在欲哭无泪的冷如风身上。 第六章 “你身子还好吧?”孟真大手探向冬月的额头,昨儿个还见她病奄奄的,虽然她此刻脸色红润,他仍是不甚放心。 “我只是晕车而已,睡一个晚上就好了。”冬月挽着他的手,好奇的看向四周“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大?”她刚才还差点在这儿迷路呢。 “风云阁,是师父开的。” “做甚么的?”冬月牵着他来到凉亭坐下。自从昨天有了和他过一辈子的体认她开始有想了解他的欲望。毕竟自家相公的事,怎么样也不能一问三不知吧? 嘿,她竟然用到“相公”这词儿!看来她快被这些古人同化了。冬月思及此,吃吃的傻笑起来。 “是个商行。你笑什么?”孟真将她的发丝拔到耳后,完全没发觉自己这动作在外人眼中看来有多亲密。 “没什么。对了,孟真,你来长安是为了什么?”她突然严肃起来。之前她硬要跟着来,只为了想多看看这世界,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那时她压恨没想过为何他会突然要到京城。 现在可不同了,她已经打算和他做一辈子的夫妻,自然要多关心他。他突然来到这么大的商行,商行的小胡子还是他的师弟,她再蠢也不会以为孟真在新婚的第二天大老远来到这儿,只是为了探望他那小胡子师弟。极可能是他师弟有了麻烦,而向孟真求救。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可得问清楚才行,她不想让孟真老被他师弟利用。看那小胡子一副狐狸脸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一定常常欺负她家老实的相公。 “你问这做什么?”孟真握着她的手,眉头不觉蹙起。直到此刻他才想到,若公主这儿天还没找到,那他势必得去关外一趟,去见赫连鹰。 冬月不答反问“你不只是个猎户,是吧?”如果他真只是个平凡的老百姓,为何那么大间商行的老板,还必须请他帮忙?再加上这儿的下人个个都对他必恭必敬的,她更怀疑他猎户的身分了。 “我现在是。”孟真看向别处,很技巧地规避她的问题。他不是想对她隐瞒自己曾是将军,只不过不想提起。现在式?我还过去式咧!冬月没好气的望着他,干脆单刀直入的向“你那小胡子师弟找你帮他什么忙?”  她真的很聪明。孟真有些诧异,一般女子是不会想到这一层的。 “有些事我必须去处理。”不跟她说明,是怕她担心,也是他的习惯。他没向人说明事情的习惯,尤其是对一个女  人。 他也太敷衍她了吧! “你”冬月不满的站起身,见孟真忽然一把抓过她将她护在身后。等她站稳并看清眼前的情势时,马上很识相的闭上嘴。 一个平空冒出来的紫衣人手持长剑,神色诡异、目光阴  寒森冷。 孟真很快就认出来人的身分一紫衣、七星剑、看腕套着的金蛇环是司徒七星的标准装扮,他想认不出来都很难。 “孟将军,爷请您到府一叙。” “喂!你太没礼貌了吧,请人用剑请的啊!”冬月看那人的死人脸十分不顺眼,但话才落,她猛地脸色一变,声音刺耳的道“你刚叫他孟将军?” 她不相信的绕到孟真跟前“你是个将军?” 他沉默的看着她,老半天才哇出一句:“曾经是。”  秦冬月满脸不爽“你为什么没和我说过?” “我现在不是。” 天啊!他不会又要玩过去式、现在式那套了吧?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她开始一肚子火气。“我是你的妻子吧?”这种事多少要和她提一下吧!要不然哪天他被人砍死,自己莫名其妙成寡妇都不晓得是为什么。 “恩。” 还好他没回答“现在是”要不然她铁定把他大卸八块。冬月还要开口再问,见那人在听见孟真的回答时,脸色变得有些怪异。她蹙起眉头“他是什么人?” “司徒七星,我前任妻子司徒静云的义兄。” 天雷乍响,她的脑袋被这句话炸得浑沌成一团,顿时目瞪口呆,不能成言。 “孟兄,请。”趁冬月还在发愣,司徒七星开口示意。 孟真见师弟宋青云已循声而来,便放心的留下冬月与他离去。 他是欠司徒家一个解释的,一个迟了十年的解释。 生闷气,这是冬月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风云阁里,冷如风终于找到了位大婶帮他带小孩,他目前正忙着查那娃娃的亲娘到底是谁,竟然敢把婴孩栽赃给他,因为他一年前有整整半年都在皇宫内保护皇上,根本没时间制造小孩。 宋青云则在前厅忙着处理商行的事,同时请冬月到前厅帮忙其实是怕她被司徒家的人暗中带走。方才发生的事他早听得一清二楚,司徒家的老头本就是出了名的不讲理,十年前宝贝女儿嫁给大师兄,没一年就病死他乡,因此他对大师兄这个女婿非常不谅解,这次得知师兄再娶,他们做出什么事,很难预料。 冬月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则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椅子扶手,脸色难看极了。 想想,她嫁给一个大她一千多岁的老公也就算了,结果他居然还曾经结过婚,搞不好小萝卜头都一堆了,自己还傻傻的想和他过一辈子,这教她脸色怎么好的起来! 前妻、前妻,他的前任妻子!想到这名词她就生气。原来她还真的是他的“现在式”那他是不是还想要有个“未来式?”还是他本来就一直心系那位“过去式”想要“过去式”还能是“未来式?”难怪成亲那天他说要当假夫妻,还急着将她让给别人! 一想到这儿,她心头就一阵抽痛。那该死的王八蛋、瞎了眼的肌肉男!她这位现任老婆都还没卸任,他那前妻派人一招手,他竟然就这样丢下她走了,也不想想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算她胆子再大,还是会害怕啊! 冬月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伤心  不对!她猛地坐直身子,她伤什么心?她才不会为了那大苯蛋伤心!她才不希罕那家伙呢! 唉,想是这样想啦!可她还是频频望向门口,希望能见到孟真的身影。这时代没钟没表的,她压根不晓得他离开多久了,只觉得度秒如年,如坐针毡。她没有在这张椅子上动来动去,是为了在那群男人面前维持形象,免得他们以为她长了痔疮。 盼了老半天,她总算还是等到了他回来。 乍见孟真进门,冬月马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随即想到  自己正在生他的气,跟着又坐下来,赌气的看向另一边,因而忽略了孟真青白带黑的脸色。 孟真脚才踏进门,整个人就向前倾倒,大厅里的人立咐伸手扶住了他。 “大爷!” “大师兄!” 一阵慌乱之中,只有宋青云镇定的探着孟真的脉象, “是七情愁。拿孤独草来,快!” 一人很快的窜出门又回来,手里多了株黑色的草。宋青云接过,在孟真鼻前点燃,一股呛鼻的味道霎时充满室内。 不久,孟真咳出一摊黑血,却仍未转醒。 宋青云熄掉孤独草,面色凝重的下令“把大爷送回房。小陈,马上去请二爷回来。” “怎么回事?”冬月慌乱的站在一旁,拉住宋青云。她一听见他们的喊叫便冲了过来,却不知孟真到底怎么了。 “大师兄中了毒。你别担心,他暂时不会有事。” “什么毒?你说暂时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尖得刺耳,但她实在无法控制,只觉得不好的预感充斥全身。 “大师兄中的是七情愁。凡中七情愁者,半日内必陷入沉睡,三日不醒就像活死人一样,永睡不醒,但若在半日内服下孤独草,就只会在三日内功力全失而已。只要这三日内下毒的人没来找麻烦,大师兄便不会有事。” “真的?” “真的。放心,我们不会让他出事的。”宋青云露出微笑给她保证。 冬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胸口的那股不安却仍无法消散。见到他昏倒,她真的吓坏了。 “我去看看他。”匆匆丢下一句,她提着裙子跑向后园厢房。她得亲眼看看他,确定他还活着。 进了房,冬月主动接过奴婢手中的湿巾,替他拭去脸上不停冒出的汗水。其他人见状,很识相的一致退了出去。湿巾来到他的脖子,冬月才发现他身上的衣衫也都湿了。没想太多,她直接脱了他的衣服,同时感谢古代人的衣服都是用绑的,脱起来简单又迅速。只是衣服是解开了,却被他压住了大半,她俯下身一手扶起他的颈项,另一手则用力将衣服抽出。 可是他实在太魁梧了,她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上半身趴到他身上,脸贴上他灼热的胸膛。她忍不住贴着他的胸膛找寻心脏的位置,希望听见沉稳的心跳声,证明他能活下去。直至感受到那规律、有力的震动,泪水倏然涌上她的眼眶,胸中那股窒息紧绷的感觉直到此刻才稍稍消退。 冬月环抱着他,身子忍不住颤抖着。方才在大厅,她以为他会死掉,那种被丢下的感觉让她一下子乱了方寸,她不知道如果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怎么会这样?她才和他相处没几天啊,为何失去他的感觉像是被抽离了胸中所有的空气?她从小到大一向是自己一个人活的,适应力超强,就连遇到这等穿越时空的鸟事,她还不是照样活下来了。但为何方才她会害怕得不知所措,彷如所有的凭借在瞬间失去?难道她不自觉中己把孟真当成了自己的依靠吗? 老天,她竟然在唐朝找到了她的依靠! 冬月倏地爬起身来,睁着大眼看着孟真。难道她爱上他了? 懊死!她哪个男人不好爱,竟然爱上他一这有前妻,搞不好还有小孩的千岁老骨董!而且,他根本不要她!她究竟是发哪门子的疯啊? 冬月烦躁的坐在床边,脸色奇差地伸手替他盖好被褥,真正想做的却是用力把他摇醒,问问他爱不爱他那前妻。 孟真恍惚转醒时,已是第二天清晨。眼睛还没睁开,他就听见冬月正在逼问冷如风和宋青云。 “你们说他会没事,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 “嫂子,孤独草的葯效还没退,等葯效一退,大师兄就会醒了。”宋青云耐心的解释。 冬月闷闷地看了孟真一眼,回头又问“他为什么会被下毒?你们知道毒葯的名字,那知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 “应该是司徒家的人吧。”冷如风沏了壶茶慢条斯理的喝着。也只有司徒家的人动手,师兄才会这么轻易就着了道,因为他的愧疚太深。 冬月想了想,昨天孟真的确是和那叫司徒什么的一起走的。她皱起眉道“那不是他前妻家的人吗?他们干嘛对孟真下毒?” “因为前任嫂子是司徒家的宝贝独生女司徒静云,她嫁给师兄不到一年就病死了,但司徒家那老头硬是认为是师兄害死她的,所以想找师兄报仇。” “那就是你不对了。”冬月听冷如风这么一说,便转头斥责宋青云“你既然知道这回事,为什么昨天还让他跟着那个司徒家的人走等一下!”她突然大叫,回身拉着冷如风问“你说司徒静云死了?” “是啊。” 老天,她伤心了半天,结果竟然在嫉妒一个死人!冬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幸好孟真还没醒,她也还没问出口,要不她岂不糗死了! “嫂子,你没事吧?”瞧她如此激动,冷如风忙问。 “没事。”冬月尴尬地放开手,赶忙转移话题“他  我是说孟真,他为什么不当将军了?” “这个” 冷如风不知该不该说,此时刚好老葛走进来。 “二爷,太武侯正在前厅等您。” 他立时松了口气,起身告退。 冬月呆呆的望着床上的孟真,手又不由自主的摸上他的脸,描绘他的轮廓。 他要到什么时候才会醒? “你很在意司徒静云。” “啥?”冬月这才察觉宋青云还在,猛地红着脸缩回手;  慌张的反驳“才才没有。” 宋青云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嫂子这反应根本就是不打自招。 “你笑什么?”看见他的笑容,冬月觉得自己似乎被他  “看”透了,俏脸红成一片。 “没什么,只是为大师兄感到高兴而己。”说完,宋青云已转身走了出去。 他还在昏睡中,有什么好高兴的?怪人一个!冬月念归念,还是很佩服宋青云竟然有办法没碰到任何东西便下了楼,他真的是她见过最不像瞎子的瞎子。 “你到底底什么时候才会醒啊?”她转头又看向孟真。抬手探向他的额头,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了,就是不知道他为何还不醒。 冬月戳戳他的脸颊,没想到还满有弹性的,没有想像的那般硬,好好玩喔。她又捏住他的鼻子,想看看他的嘴巴会不会张开不是她太恶劣,实在是太无聊了,而且搞不好这样他就会醒了呢! 怎知过了半天,他嘴巴也没张开,一点反应也无,吓得  她忙放开他的鼻子,探探他的鼻息,好险他还有呼吸。他怎么有办法憋那么久的气?冬月看着他的鼻子,看着看着就看到他的双唇去了不知道那摸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老天!她怎么像个色女一样,他还在昏迷也!冬月翻个白眼,有点受不了自己,可是视线不知不觉又回到他唇上。反正现在又没人,他又还没醒,摸摸看应该没啥关  系吧? 右手食指不知不觉已跑上他的双唇,好软喔!  不知道吻起来是什么感觉? 冬月看了眼合上的门,再瞧瞧孟真,她刚才那样整他都没醒,借亲一下应该不会怎样吧?再说他是她的老公也,她亲他又不犯法。 冬月盯着他的唇,忙着说服自己,压根不晓得孟真早就醒了,他被她又捏又戳的,不晓得她想干嘛,所以便继续装睡。他知道她正盯着他,怕一张眼便把她吓着了,谁知道她竟然开始抚摩他的唇,让他更不敢睁眼了,只觉得一阵气血翻腾。 冬月鼓起勇气,俯身亲吻他。 当那两片柔软的唇瓣触碰到他时,孟真整个人傻住了,完全无法思考,直到她离开,他渴望的几乎发出一声呻吟,想将她拉回来继续下去。 冬月才想着要再试一下,敲门声倏地传来,吓得她差点心脏无力,忙力持镇定的去开门。 接过婢女送上来的汤葯,冬月端着葯来到床边,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天啊,好刺激!象在玩心跳一百。 孟真听见她回到床边忙睁开眼,他怕如果她再亲他,他会克制不住。 两人的双眼就这样对上了。 冬月瞬间倒抽口气,心跳差点跟着停止,他双眼清明,根本不像昏迷了一天一夜的人,她万分希望他只是刚醒而已。 “你醒了?” “恩。我昏迷了多久?” 是啊,他在昏迷,当然是刚醒而已,何况她之前捏住他鼻子都没醒,他当然不可能知道她方才干了什么好事。镇定,镇定,他不会知道的! 虽然是这样想,冬月的粉颊还是染上了两片红晕“你从昨天下午昏迷到现在。” 瞧见她脸上的红晕,孟真当然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只能装作没看到。 “你那小胡子师弟说这葯等你醒了后要先喝下。”她将汤葯放到桌上,伸手帮孟真坐起来。 孟真伸手要接葯碗,而冬月早自顾自地舀了一匙葯吹凉要喂他。孟真识相的缩回手,瞧着她难得羞怯的小媳妇样,还真有那么点赏心悦目。 他嘴角微扬,方才她还大胆到偷亲他,现在却不敢正眼看他,真不晓得她的小脑袋里装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但她是关心他的,这点毋庸置疑见。着她双眼下的黑色阴影,孟真胸中升起一股暖气,喝完那碗葯后,他拉住要起身的冬月。 “怎么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孟真疼惜的拂过她眼下的黑影,看样子她看顾了他一整晚。 “呃,我们是夫妻嘛。”冬月整张脸热得发烫,忙转身将碗放到桌上,不敢瞧他。 “冬月。” “什么事?”她头低低的走回床边,没发现孟真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你是不是整晚没睡?” “嗯。”她点点头,有些狐疑的瞄他一眼。 “这张床很大,上来躺着。”他拍拍身边的空位。 冬月蹙眉审视他,这家伙不是很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吗?怎么这回儿变了样? 算了,管他的!她困得要死,真的很想躺上去睡觉。再说同睡一张床又不会少块肉,难道还怕他吃了她不成?她看她会先吞了他还比较有可能! 冬月再看了他一眼,便脱了鞋爬上床越过他,钻到被窝里。 孟真跟着躺下来,手一伸便将她揽在怀里。冬月不满的推着他的胸膛“你别抱着我,这样好难睡。” “不抱着你,我怕你对我毛手毛脚。”孟真笑着亲亲她的额头。 “我我才没有对你毛手毛脚。”冬月的脸又红了,这抗议可说得毫无一点说服力。 “是,你没有。”他伸手按摩她的后颈。 冬月只觉睡意突然扩散全身,她舒服的吁了口气,轻轻辩解“本来就没有”奇怪,怎么突然好困啊?她在孟真怀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多久就睡着了。 孟真望着她熟睡的面孔,眼中不觉浮现柔情。在司徒家中毒时,他脑海中掠过的面孔不是师父也不是其他人,是她 自从去了趟司徒家后,他十年来的心结才终于解开。司徒岳备了杯酒请他喝一杯毒酒,七情愁。 十年前他丧妻,司徒岳则失女,司徒岳知道他的伤,而他,懂得司徒岳的痛。 所以他喝了,喝了那杯七情愁。 “忘了静云,是她没这个福分。”司徒岳说,疲惫的双眼不复当年的神采。他知道孟真为了女儿隐世十年,不是因为爱,而是愧疚。他找孟真来,是为了还他自由,喝了这杯酒,他便不再欠司徒家。 待孟真喝了酒,司徒岳便道“你走吧。”风云阁里有孤独草,他是不会有事的。 “谢老爷子。”孟真解下系在腰闻当年订亲的玉牌,躬身拜别。 毒性发作时,他正跨出司徒家的大门,冬月的笑脸就这么不期然的浮现脑海。有那么刹那,他害怕自己会死,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他撑到直至见着她才倒下,那时才陡然惊觉,他对她的情感早已超过他所愿意承认的 第七章 “好不好吃?”冬月喂了孟真一口。 “好吃。我以为你只会做葯膳。” “那是因为你欺负我。会不会太烫?”她舀了另一匙鸡汤喂他。 “不会。” 孟真躺在躺椅上,体内七情愁的毒还未完全退去。这毒可让他捡了个便宜,换来他这新媳妇的嘘寒问暖、细心照料。 冬月喂完鸡汤,眼光又落到他的胡子上。三天没刮,显的更长了,看起来实在很像流浪汉。 “孟真,把胡子刮掉好不好?” “为什么?”他表情怪异的摸摸下巴“这样不好吗?” “不好,要长不短的,昨晚札得我脖子好痛。”想起昨天晚上,她更加坚决要将他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这男人自从醒来后,一反常态的老爱搂着她睡觉。 她敢发誓,他那天一定早醒了,而且知道她偷亲他。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脸红,不过亲都己经亲了,她又不能替他洗脑,何况她并不讨厌他碰她。。呃,其实是很喜欢啦,所以更要他把胡子刮掉,免得老被他的胡子札得很不舒服。 “是吗?那刮掉好了。”孟真的手还留在脸上,双眼却带笑的盯着脸红的冬月。他是越来越习惯她奇特的言行了,大胆和害羞这两种完全不同的特质老是同时出现在她身上。 “呀!你真的要刮掉?”冬月睁大了眼,她本来还以为要说很久他才会答应呢。 孟真点头“你不是要我刮掉?” “呃,是啊。那你需不需要什么工具?”她没见过这时代的男人怎么刮胡子。总不可能是用菜刀吧? “帮我端盆水来。” 冬月很快下楼弄了盆水来,顺便拿了面铜镜。回到房里,她很快就知道他怎么刮胡子了不是用菜刀,不过也差不多了,他用的是他腰间那把猎刀。 看着那亮晃晃的刀在他脸上挥来移去,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老天,希望他小心点,要不然一不小心可能会削掉他的鼻子或耳朵。而不管是少了哪一个,她都绝对会马上昏倒给他看。 “你动作可以慢点,我相信那些胡子不会跑掉的。” 孟真将刀子浸到水里,清去上面的胡碴,笑着看她,  “相信我,我知道怎么处理它们。” “拜托你专心点,我可不希望你脸上出现几条刀疤。”冬月满脸担心,这男人刮胡子居然不看镜子的。“要不要我帮你?” “你确定你会?” 冬月望着那把猎刀“呃这个我看还是算了,你还是自己解次吧。”她怕她会错手割他的喉咙。 孟真继续清理脸上的胡子,冬月在一旁看着,见他动作纯熟,这会儿才有些放心,然后那个困扰已久的问题便跑了出来。 “孟真,你不当将军,是不是为了司徒静云?”  他刮胡子的动作停了一停,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不喜欢战争。” 是为了她没错,就算不是主因,也是原因之一。冬月心里有些酸涩,她嫉妒那个女人,她希望她也能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这想法不知何时就这样冒了出来,久久不去。 “你喜欢我吗?” 孟真手中的刀一滑,下巴很快的渗出一条血痕,冬月赶紧拿毛将他的伤口捂住。 “你问这做什么?” 冬月不安的看着他,很小声的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哎呀,我是想假如假如你不讨厌我,我也不讨厌你,那也许我们可以当真的夫妻。” 孟真动也不动的望着她,冬月猜不出他怎么想,只能鼓起勇气再问“你觉得呢?” 过了半晌,他还是没有反应,冬月有些窘迫的往后退,  “你不想也没关系啦!我只是问问而己。” 孟真突地伸手将她抓回来,抬起她的头低声询问“你确定?” “我”冬月的心跳不觉加快,他的脸已经刮干净了,露出刚毅的下巴。当然,那两片她偷亲过的唇此刻是看得更清楚了。 她舔舔唇,力持镇定的道“这几天我都和你睡在一起,有谁会认为我们两个是清白的?而且你们这里不是很流行什么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之类的?” 言下之意就是说她只是为了报恩。孟真胸口又是一阵郁闷,他松开她,淡漠的道“你不用为了报恩勉强自己。” 见他转身清洗刀子,冬月懊恼地知道自己的话伤了他,可是她不是这个意思的。她挫败的低下头,双手绞在一起,半天才低声吐出一句“我不是为了报恩。” 孟真仍是没转过身。 冬月见状沮丧万分,也许他一点也不喜欢她。司徒静云虽然死了,但他或许根本忘不了她,要不然怎会过了这么多年仍未娶妻?而她这个孟夫人的头衔还是玉泉镇的人硬逼他娶亲才得来的。 她鼻头一酸,那女人都死了,教她怎么跟一个死人争?反正没有他在,她还不是完好无恙的在这时代过了一年。也许她该为自己的出路打算了,总不能赖他一辈子  收拾了碗筷,冬月无声的走下楼去。 爱情是不能当饭吃的。 不知这句话是谁说的,筒直是至理名言。 冬月望着窗外的梅花沉思,本来她还想和他做一世夫妻的,但孟真心底还念着司徒静云,她没那么大的度量能忍受自己老公心底老想着另一个女人,这样在嫉妒中过一辈子。她迟早会得内伤的事实上,她现在内伤已经很深。长痛不如短痛,她和他迟早都会分开的,既然如此,不如早点分开。 和他分开后,玉泉镇那里是不能回去了,不然流言肯定满天飞。或许她能在长安找到份工作。这儿如此繁荣,总会有肯用她的人吧。 冬月趴在窗台上轻叹了口气,有些心灰意懒。 孟真此时开门走了进来,冬月回过头瞧见他一身外出的打扮,心中隐隐浮现不安。 “你要出门?”虽然才想着要和他分开,但不是现在啊!她还想和他多相处一些日子,多看他几眼的。 “我到关外几天。”他今早进宫面圣,如他师弟所愿,自行讨了去见赫连鹰的差事。 “喔。”冬月起身帮他整理行囊,在心中哀悼自己才要开始便触礁的爱情。 孟真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便道:“叫念秋与你作伴她应该明天就会到了。” 望着她坐在床边的身影,他忍不住兴起想碰她的渴望,只是紧绷着身体,任疼侵蚀全身。他越来越想要她了,他毕竟是个男人,不是圣人,可是眼前的女人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而他该死的再也不想夜夜和她同床共枕却不能碰她,所以才决定出关,至少这祥他晚上能睡得安稳,不会因为渴望她而彻夜无眠。 “是吗?”冬月抬头看他,眼中透着迷惘。他这样做,是表示关心她吗? 孟真怀疑她是否知道她仰头的模样有多么性感。那白玉般的颈项像是邀请他品尝,未擦胭脂的唇有着粉红的色泽,受伤那天的记忆迅速窜进脑海,要命的提醒了他那粉红色的小嘴吻起来有多柔软。 懊死!他再留下来,不是会强占了她,就是会充血而死。这女人完全不知道她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她看起来就像只无辜的小猫。 “恩。”孟真僵硬的点头,面无表情的接过她整理好的包袱。“我走了,你。”他像是想再说什么,但顿了一顿还是掉头走了。 冬月苦笑,这样也好,就这样了吧。 她明天刚好可以问问大娘有没有在京城的朋友能介绍工作给她。 “工作?”杜念秋皱着眉头放下茶杯“大师兄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找工作?” “他对我很好,我只是想找些事来做。”若和大娘说出要和孟真分开的事实,只怕她又想管闲事了。 “这样啊。那简单,商行里事情很多,改明儿个叫二师兄看看有什么工作适合你的。” “不用等明天,我们现在去问他好吗?” “也行啦,那走吧!”杜念秋向来说风是风、说雨是雨,放下杯子便拉着冬月直往如风的书房去。 冷如风怪异的瞧着冬月,不懂得她为何好好的少奶奶不当,竟想找事做。不过在杜念秋的“威胁”下,他只得随便拿了些去年的帐册给她核对,心想她大概没多久就会放弃  了。 没想到冬月抱着那些帐册回到房里,不到一天就核对完了,而且还找出了不少错误。这下可让他另眼相看了,想去  年可是东西南北四个管事辛辛苦苦算了三天三夜才弄完的,结果她一个人三两下就解次了。 第二天,冷如风和杜念秋便带着冬月到各分行去视察。 “城西的布行生意还算可以,但三个月前对面也开了间布行,生意就差了许多,客户几乎流失了一半。大嫂,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冬月探头看向对街“就是那间吗?” “对。” “你们有没有进去看过?” “有。二爷常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布行的管事回答。 冬月对冷如风一笑“观念不错喔。那有观察出什么吗?” “两间的布料差不多,但价格则有差一些。” “客户层也相同吗?” “差不多吧。” 冬月看着满柜子的布,想了下道“有没有想过开发新的客户?例如说大量批给其他外地的布商?” “己经这么做了。” “是吗?你们是不是就这样出货?”她拉下一匹蓝布观看。刚来到唐代时,她曾问过大娘关于衣饰的问题。古时候穿衣服是有分的,一般平民是不能穿有花纹的锦缎织造的,所以布行里有两种布料,一种是给达官贵人穿的织锦,另一种则是平常百姓拿来做衣裳的单色素布。 “对啊,有什么不对吗?”冷如风在一旁瞧着,看不出那布有啥不对。 “当然不对。我们得创造出自己的品牌,开发新的客户。”冬月拉出另一匹上好的锦织比较,其实风云阁的两种布料品质并未差到哪里去,主要只差在有无花样罢了。自古传下来的制度她当然无法改变,但若两种质料几乎没差别的话,她倒有一个能提升买气的主意。 “品牌?什么意思?”杜念秋好奇的问。 “品牌就是标志,就像小胡子手上的扇子、青云手上的玉萧,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你们的东西。”冬月摊开那匹布“布匹的质料可以相同,但做出来的衣服却会有不同。长安最知名的绣场是哪一家?” “四季织,在城东。你想怎么做?” “人是虚荣的动物,大部分的人都有崇尚名牌的习惯,尤其是大富人家。而大富人家通常都会向城里知名的绣场订做衣服,因此我们可以和四季帜合作。” “合作?”冷如风挑眉,不懂其意。 “对。我们免费提供布料给四季织为达官贵人做衣服,我们可以要求四季织在领口内绣上四季风云的名号,以此做宣传,到时候还怕客户不上门吗?” “可是礼法上,庶民是无法穿着锦缎帜造的。”布行管事忙提醒。 “是规定不能穿有花纹的锦绣,没规定老百姓不能和达官贵人在同一家布行买素布做衣服吧!是不?”冬月笑眯眯  的解释。 众人恍然大悟,冷如风更加佩服冬月,看来大师兄真的是娶到宝了。 “这样吧,大嫂,以后布行就交给你打理好了。” 冬月很快的答应,她想孟真到时候大概会回玉泉镇,那她留在他师弟这儿,应该没关系才是。 就这样,她开始了忙碌的生活,努力不去想起他。 炙热的风,灼烫的黄沙。 一方绿洲突然出现在沙漠中央,就象是海市蜃楼。孟真策马前行,直至进了绿洲,才发现有人早一步到了这里。 棒着水潭,两人互相打量。一个是黑马黑衣配长剑,肩上还停了只大鹰,另一人则是红马黄衣,手提大刀。 本来在沙漠中几日没见人,总会上前攀谈几句,他俩却见对方没动静后,便各自做起事来。 孟真是天性不爱说话,黑衣人却是天性冷漠。 将水袋装满,孟真掏出干粮吃了几口,便在树下假寐。眼才合上,冬月的身影就跑了出来,他有些懊的睁开眼,她的脸却出在万里无云的天空。这一路上,没有她在身边,他同样睡不好觉,因为她跑进梦来騒扰他。该死!他想要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这是个奢求吗? 孟真叹口气,抹了下脸坐起来。 忽地,四下响起刺耳的箭簇破空声,孟真动作奇快的提刀戒备,却见所有的箭全是射向对岸的黑衣人。 逢林莫入、闲事莫管,这两件事是行走江湖保身的最高原则,何况那黑衣人身手十分高强,所有利箭未能近其一尺之内,全被他打掉了。所以孟真是隔岸观虎斗,未曾有出手的念头。 箭雨之后,跟着出现一群手持弯刀的蒙面青衣人。他们很快的围住黑衣人,二话不说,伸手就砍。 黑衣人脸色一沉,长剑出鞘,墨黑的剑像嗜血的恶鬼,只一招,红色的鲜血便满天飞溅,青衣人伤了十之八九。“滚!”他冷冷的环视青衣人,回身收剑入鞘。 青衣人并不退去,反而个个奋不顾身的冲上去。孟真在此时发现不对,那几个人有些已伤及筋骨,正常人根本痛得无法站立,他们却仍能前行,然后他们掏出的青色暗镖证实了他的疑虑这几个人全是青焰堂的人,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成员。 那暗镖是有毒的,而且会爆! 孟真一弹腿跃过潭水,及时出声示警:“小心。” 黑衣人险险闪过,另一边青镖又飞射而来。孟真赶到一刀挡住,青镖爆开射出绿色小针,两人一刀一剑护住全身,只见满天的绿针全被挡下,有些则反弹回去,等毒针停歇时,青衣人早全倒下了。 孟真叹了口气,他不想杀了他们,但这等歹毒的暗器,不是伤人就是伤己,实在是怪不得他。 “多谢。”黑衣人拱手道谢。 “别客气。”若不是见这些杀手手段太过歹毒,他也不会插手。 “敢问兄台如何称呼?”黑衣人见此人衣装朴素,身手却不下于他!心中有些狐疑,因为他象中关外并无此号人物。 “孟真。” 他一闻其名,心中便有了底,伸出手道“孟将军,久仰大名。在下赫连鹰。”孟真虽已退隐十年,但他却对孟真带领的虎骑军印象深刻。 孟真略微错愕,这才瞧见黑衣人身上挂的腰牌和马鞍上的黑鹰标志,那的确是赫连鹰的记号。没想到他想找的人竟  然近在眼前。 “孟将军可是为了和亲之事而来?”赫连鹰说到“和亲”时,表情怪异。 “是。”孟真掏出皇上御赐的令牌。 赫连鹰脸色难看的道“和亲的事是个误会。烦请孟将军回复,赫连鹰并非皇亲国戚,承不起大唐公主下嫁。”语句看似谦恭,他的话气可不是这么回事。 孟真一瞧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思绪一转,他决定实话实说。“孟真现下已无将军身分,赫连兄不必如此客气。敢问赫连兄可知公主行踪不明?” “行踪不明?”赫连鹰一挑眉,这下正合他意,和亲的事一开始便是他那些胆大包天的“好”兄弟们自行答应下来的,他可从头到尾一点也不想娶妻。尤其是在十四年前被那女人背叛之后,他压根不信任女人。 “是的。” “你来此是商议退亲?”赫连鹰心情大好,原本他还在为该如何退婚才不至于让大唐开战而困扰,这下一切烦恼都自动消失了。 看来赫连鹰根本不想迎娶大唐公主。孟真不觉为京城那群人的紧张感到好笑。 “赫连兄意欲如何?” 他嘴角一扯“我没意见。” “既然如此,那孟真就此告别。”他一拱手,招来赤雷便飞身上马。 赫连鹰本也欲上马离开,却不经意瞥见孟真刀把上的凤凰标记,脸色倏地变白,久远的记忆一下子撞击心胸。一把刻有凤凰的匕首、一张娇美的面容、一种似火的舞姿、一位风情万种的女子那曾经背叛他的女人!他以为他不再受她影响了,在见到相同记号时,才猛然发现他根本未曾忘记她,那名背离他的女人、他曾深深爱过的女子。时间无法冲淡,记忆清晰得一如她昨日才离他而去。望着孟真远去的身影,赫连鹰召回方才避上青空的大鹰,指示它跟着孟真。 十四年了,他找了她十四年,却没想到她可能在大唐。沉寂已久的心火再度燃起,他要报复! 沙尘飞扬中,一群罩着黑色披风的人忙乱的策马赶到,看着地上的死尸,更是愁眉不展。前两人下了马,躬身探问:“爷,你没事吧?” “没事。”赫连鹰冷冷地睨了他们一眼,嘴角扬起冷冷的微笑。 这一次,他绝不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第八章 这料子颜色不错,若给孟真穿,一定很好看。 冬月正查看新到的布匹,思想不小心又跑到他身上去了。发现自己在想什么,她放下布料,叹了口气。 唉,秦冬月啊秦冬月,你别傻了好吗?才想着要放弃他,怎么老想着人家呢? 他一去个把月音讯全无,想也知道你在他心中根本不算  什么,你还在痴心妄想什么呢? 可是她从没如此牵挂过一个人,竟然夜半醒来都会担心他今夜是否露宿荒郊。她吃饭时想着他、睡觉时梦着他,连在城头见着夕阳都会想找他一起看,然后才恍然发现  他并不在身边。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茶不思、饭不想了。 最近她多愁善感得可以,雪融的那天,她差点对着满地的泥泞掉泪,因为他俩就是因雪而成亲的 “夫人,这布有问题吗?”瞧她眼眶含泪,布行陈管事有点紧张的询问。 “没有,没有问题。”冬月赶紧回过来“四季织的布送过去了吗?” “送去了。”陈管事看她一脸苍白,忍不住道“夫人,你不舒服就先回去歇着吧,弄坏了身子,大爷回来可是会心疼的。” 冬月一听,心中的酸楚更加泛滥。他要是会心疼,就不会把她留下了。 “是啊,你就别忙了,这里有陈叔顾着呢。要真是累坏了你,大师兄回来可是会找我算帐的。”杜念秋从外头进来,手中还提着一篮水果。“陪我去庙里上上香吧。” “上哪儿上香?”冬月抛开伤心,看着杜念秋。大娘什么时候有这等闲情逸趣了,平常怎不见她如此拜神? “红娘庙。”杜念秋笑得诡异,抓了冬月就出门上了马车。 红娘庙?搞什么鬼东西!她们俩一个寡妇、一个已成了亲,怎么也和红娘庙搭不上关系呀! 冬月满脸迷糊,不晓得大娘这次又要搞什么飞机,只能乖乖的任她拉着走,没办法,谁教她根本也提不起劲来阻止她,只要她别将主意打到她头上就行了。 冬月在红娘庙后面瞧见了两位姑娘,一位似水般柔顺,美得不可方物,另一位则像个野丫头,全身上下都沾上了泥巴,连及腰的长发都沾染了些,像是掉进泥坑里似的。 “我的天,你怎么搞成这副德行?算了,还是别说了,铁定又是做了些蠢事!”杜念秋掀起马车上的帘子,见着那姑娘狼狈的模样有些谅讶,忙连声催促:“还不快上车,给人见着就完了。” 野丫头粗手粗脚的爬上马车后,那绝世大美女才羞涩的跟着上了车。 冬月好心的递了条手巾给那丫头,让她擦掉脸上的泥巴,到此时她才晓得大娘压根没想到要上香,只是来接这两位姑娘家,就不知她为何要如此神神秘秘,活像走私偷渡似的。等马车停在风云阁的后门时,冬月就更加确定这两位姑娘家真的是见不得人。 四个人偷偷摸摸的溜进后门,直至平安无事的进了厢房,众人才松了口气。 “大娘,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两位是谁了吧?”冬月坐到床上,瞧着眼前这三位风情各异的女人,大娘艳丽像朵带刺的玟瑰,大美女则像海棠,光坐在那儿都像幅画;至于正忙着洗脸换衣的丫头,现出真面目后可爱的像颗红苹果,红扑扑的水嫩面颊让人想咬上一口。 “冬月姊姊你好,我叫戚小楼。”丫头开心的自我介绍,两手拉起冬月的手猛摇。 冬月被她的热情吓了一跳“呃,你好。” “小楼是太武侯的女儿,这位则是李兰。”杜念秋喝了口茶替她介绍。 太武侯?姓李?那这两人不就是小胡子在找的人吗?孟真走的第二天,她就找冷如风问清楚事情了,所以这会儿见到这两位“当事人”竟然和大娘认识,教她怎不谅讶。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兰儿不想嫁人,我又想去江南玩,就找她作陪罗。” “对啊,结果这两个丫头走错方向,不往南反往西走,在途中遇见强盗,我正好经过,就救了她们。”杜念秋直盯着冬月,笑得奸诈。 冬月一瞧就头皮发庥,上次大娘这样瞧她,就把她给骗上山,嫁给孟真。 杜念秋歇口气,继续道“你瞧瞧兰儿,她这样瘦弱,到了沙漠怎经得起那里严酷的气候,更别想关外那些野蛮人能懂得怜香惜玉了。我是怕她可能一个月就会香消玉殒,所以才会帮着她们啊。” 难怪那么多人都找不着这两位姑娘,原来是大娘从中搞鬼。 “那你现在打算怎样,难道这样躲一辈子?何况你们不知道公主若不出嫁可能会引起战争吗?” “不会的啦!大唐又不是只有兰儿这么一个公主,皇上会找人代嫁的。”戚小搂一脸天真的拿起桌上的糕点吃将起来。 冬月无力的翻了个白眼“问题是人家己经知道要嫁的公主是李兰,连画像都附上去了,怎么能说换就换!”就是因为这样,太武侯才会紧张的找上冷如风帮忙,这才牵扯到孟真身上的。 “啊,是吗?”小楼这下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怎么办?” 从头到尾没开过口的兰儿吸了口气,站起身道“我现在回去。” “兰儿!你真的要嫁那强盗?”小楼紧张的跟着站起来。 “等等!”冬月也忙唤住她“你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只会坏了事而已。” “冬月,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见兰儿脸色惨白,杜念秋忍不住帮忙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孟真都已经去了西域,她这时候蹦出来,岂不是让他白忙一场。”冬月可没办法摆什么好脸色给兰儿看,虽然她也不赞同牺牲女人的幸福来换取所有人的平安,但这位公主实在也太乱来了。 “自古以来,女人大都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这次躲过了,那下次呢?今天就算你嫁给了意中人,又怎知他不是因为看上你的美貌?一且新鲜感失去了、人老珠黄了,那时你又情何以堪呢?人和人相处本就是在互相容忍体谅,幸福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况且你没试过,又怎知嫁给他不好?”说着说着,冬月便忍不住想到孟真和她的情况。如果能有机会的话,她和他或许可以白头到老的,只是她傻得想要他的爱啊。 “婚姻大事怎能试?”杜念秋不赞同的蹙眉。 “是不能试,但一味的逃避也不是办法。”冬月轻叹了口气,嘴里是这样说,她心底怀疑自己是否也在逃避。 “做女人好悲哀。”小楼在旁突然幽幽的插上一句。 冬月闻言淡淡一笑“女人嫁错的确悲哀,但男人娶错又何尝不是呢。” “那。我该怎么办?”兰儿脸上透着迷惘。 “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然后去告诉你父皇!最重要的是,当你身上背负着千万人的性命时,就要有自觉,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身为公主是你的幸运,也是不幸。” “可是兰儿的娘娘早就死了,兰儿并不得宠啊,要不皇上也不会要兰儿下嫁那蛮子了。”小楼替兰儿打抱不平。 “既然这样,那就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你可以不嫁到关外,又不会让两方因而开战。” “怎么做?”三个女人语气各异却齐声同问。 “一个是你假死,从此抛弃公主的身分,另一个则是装疯。没人会想娶一个牌位或疯子的。” “对喔,我们怎么没想到!”小楼和兰儿露出灿烂的笑脸。 杜念秋则满脸谅讶的望着冬月“哇,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脑袋里装了这么多鬼主意?” 冬月白她一眼“你不知道的可多着了!而且这哪叫鬼主意,我这是好主意!”她平常是有点“秀逗”但一遇到正事,她秦冬月大小姐的脑袋瓜可是一把罩的。呃或许孟真的事除外,那男人总是有办法让她乱了方寸,教她在三秒内从天才成浆糊脑袋。 “对对对,好主意!冬月姊,我好崇拜你喔!”小楼热情的抱住冬月猛点头。 冬月好笑的推开她“好了,现在你们是想假死还是装疯啊?” “假死?”兰儿白皙的脸上透出一层健康的红晕,语气坚定道“我不想再当个无意识的傀儡了!” “好,那从现在起,你就当我妹妹吧!小楼先回家去,就说你从来没见过公主,也不曾遇到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透  露一点口风。兰儿,你身上有无确认身分的东西?” “有,这是我从小就带在身上的玉佩,是父皇御赐的。”  兰儿解下腰间的古玉。 “这下方便多了。大娘,你找机会把玉佩交给小胡子,告诉他在来长安的路上遇见了个女孩,结果她不幸在黄河失足落水,只留下这块玉佩,至于其他就随便你编,反正别穿帮就好。”冬月轻轻松松、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搞定。 “你就那么确定二师兄会相信我?”杜念秋挑起眉问她。 “你没听过一句话叫'死无对证'吗?公主都已经落水了,他不相信又能如何?再说大娘你那张嘴根本就是骗死人不偿命的,小胡子怎斗得过你,是吧?” 这倒是。杜念秋瞧了眼那玉佩便收入怀里“那兰儿得起个新名字吧?” “呃,我”兰儿有些无措。 “叫秦若兰吧,这样还是可以叫兰儿,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也不会露出马脚。” “秦若兰”看来有些羞怯的公主小声念着她的新名字,乌黑的双眼闪耀着些微希望的光芒。她在瞬间看到了灿烂的未来,不再有勾心斗角、不再有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不再像是只被关在金笼中的小鸟。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觉得自由彷佛就在随手可及的地  方。 相思是要两人互相想念才叫相思吧? 冬月第一百零八次对着帐簿发呆。 “嫂子,你没事吧?”宋青云唤了几次都不见回音,若不是不时还能听见她的哀声叹气,他会以为她不在房里。 “啊?什么?”终于意识到宋青云的存在,冬月谎张的回  饼神来“有什么事吗?” “我以为是你要人唤我来的。”宋青云嘴角微微牵动,强忍着微笑。 “呃?对不起!”冬月无力的拍了下额头,她最近老是无法集中注意力。“我是想问你缂丝与织锦的不同处。我问大娘,她说你比较清楚。” “原来如此。很简单,织锦是全用机械做的,它是靠经纬的浮现而现花,组织比较复杂,至于缂丝则是应用织机抛梭,同时也用针引线,整体来说是用束线,而不纺成线,缂丝的经纬组织没有织锦那么复杂,全靠纬线的换梭配色而现花,在表面上是看不见经线的,较细微的地方改用针织,所以是半机械半手工的成品。这样了解了吗?” 宋青云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冬月却一脸有听没有懂,她尴尬的开口“呃,你说得是很简单啦,不过我却听得很胡涂就是了。” “这样吧,我们到织造访去,你亲眼看看可能会比较容易懂。” “说的是。只是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不会的,我不过是个瞎子,没什么大事业,倒是怕你嫌我麻烦。”宋青云淡淡的笑着,嘴里是这么说,脸上可完全看不见自卑的情绪。 “嘿!你大概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帅吧!有个帅哥陪着,我兴奋都来不及了,怎会嫌你麻烦!走吧走吧,时间可是不等人的,太阳快下山了,我怕等到了工坊,大家都下班了。”冬月边说边笑着收拾帐本。 “下班?” “就是放工的意思啦。好了,走吧!”她拉着宋青云三步并作两步奔向门外。 原来嫂子和师妹全是一个样。宋青云认命的露出一抹苦笑,天知道她们为何老忘了他是个瞎子的事实,成天拉着他横冲直撞。 从来没想到他那温文尔雅的师弟会看来如此碍眼。 风尘仆仆的孟真才进城,便瞧见从工坊中牵着手走出的宋青云与冬月,她牵着他,两人有说有笑的。 他胸口像是堵着气,整个人不觉烦躁起来,因为此刻他猛然发现师弟是她成亲的好对象,可是他早已该死的再也不想把她让给别人,就算是师弟也不行! 孟真紧握大刀,逼自己转身定向宫中的方向。事有轻重缓急,他得先进宫面圣才能回去找他的小妻子。 皇上得知孟真此行结果还算满意,本欲再招揽他回朝当官,见他执意回乡,只得做罢。 回到风云阁时,已是月上枝头。 孟真一踏进房门就见冬月伏在案上,握在手中的笔早已滚落,在帐本上划下一道歪斜的墨迹。一旁的蜡烛燃了一  半,烛泪层层堆积在烛台上,像一摊烂泥。 他比想像中还想念她。 孟真温柔的将她从椅上抱起,只听得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接着便瞧她安稳的偎向他胸膛继续睡。他将她抱上床,跟着和衣躺上床,没多久却听见身旁传来断断继续的咒骂声。 “笨蛋大木头有胆你就一辈子别回来!懊死的瞎眼肌肉男把我丢下大王八!狈屁救命恩人我才不会想你臭男人” 孟真闻言顿时哭笑不得,想也知道这是在骂他。但她说到最后声音竟然有些哽咽,眼角也渗出泪水。 他有些怔忡,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要拭去她的泪水,嘴角却在此时扬起。 这个连在梦中都要口是心非的女人。 伸手轻拥她入怀,一种叫作充实的感觉漾满他的心胸,如果能够,他希望一子都能像这样拥她在怀中,平平安安的携手过一生。 在他的生命中从来不曾为谁预留过位子,也不曾强求过什么,现在为她而改变了。他想通了,他要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妻子。过程如何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结果,只要能留住她,就让他卑鄙一次吧! 箝制情欲的道德枷锁一解开,欲望便无止尽的泛滥。他解开她的罗衫,灼热的双唇一一尝过她小巧的下巴、白皙的颈项,双手则爱抚至浑圆的双峰,冬月无意识的发出一声轻喘,俏脸早已因无名热而泛红。孟真抬起头,见她仍未醒,大手更加肆无忌惮的游走玉体。她微张着喘气的红唇看来是如此令人垂涎,他深深吻住她的芳唇,她两条玉臂竟然无比配合的揽上他的脖子,身子燥热的在他身下动,让她这样一摩擦,教他想忍都忍不住,何况他根本就是在打这主  意。 他轻咬她的耳垂将她唤醒“冬月。”他可不希望这女人把他当成了别的男人。 “嗯?”还以为自己在做春梦的冬月终于应声睁开了双眼,迷糊中还弄不清楚状况,只是很高兴见到了孟真,伸手抚摩他的脸。 “孟真”她主动献上芳唇,双手也不规矩的在他身上乱摸。反正是梦嘛,乘机占点便宜有什么关系! 很好,没叫错名字。孟真暗笑,丝毫不讶异他这小妻子的热情,因为她铁定还没完全清醒。不过他相信等一下她就会醒了,当他完全占有她的时候。 纱帐掩去床上两人的身影,教人瞧不清,只听得春意无边 “走开!我不要看到你!” 冬月火冒三丈的对着孟真大声嚷嚷,双手还不忘推他两下,可惜孟真不动如山。 脸上挂着莫测高深的浅笑,他淡淡的询问“你在气什么?” “我在气什么?你还有脸问我在气什么!”她发出一声尖叫,见他态度优闲的侧身躺在床上,未着寸缕的宽阔胸膛严重影响她的思绪,让她越加气愤,双手更用力的推着他,想将他推下床。 “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大色狼,竟然还有脸这样躺着问我在气什么!不要脸的大王八!你你你你你”她推他不动,干脆改推为戳。气死她了,害她骂人都骂到结巴! “慢慢来,不要急。我怎么了?”他拍拍她的背,好心地替她顺顺气。 “别碰我!”冬月简直快气疯了,偏是与他相比,她的力气比小鸡还无用,对他“好意”伸到背后乱摸的大手也无法抵抗,只能气红着脸指责他“你你你乘人之危!” “什么时候?” “刚刚!你趁我睡着的时候'那个'!” “哪个?燕好吗?我不认为和妻子燕好是乘人之危”他的手滑下她的背脊来到细腰,揽她往前更贴向他,随即偷了个香吻“你好香。” 冬月全身掠过一阵轻颤,脑中残存的理智气死了自己不受控制的身子。“我们已经就要不是夫妻了,你不能就这样离开个把月,然后爬上我的床,只因为你的小弟弟不受控制,就胡口说我们是夫妻!我提过要做真夫妻,是你自己不要的!” 孟真镇定的回答,  “我没有说不要,只是没有回答而已。” “你回答了,你说不要我报恩的!”冬月握紧拳头,想狠狠揍他一顿。 “是吗?那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冬月狠瞪着他,如果她手上现在有刀,一定会把他给宰了。 第九章 忠厚、老实?哈,我呸! 什么木头、什么善良,这家伙十足十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她气他,更气自己,和他做ài并不讨厌,甚至她爱死了,只是有什么事比第一次是在半梦半醒间被占有还丢脸的?幸好爬上床的是他,若是其他男人,她不就亏大了!包丢脸的是,她到完事后才发现自己像个欲求不满的大色女,瞧他身上那些抓痕,她真不敢相信那是她做的! 冬月踩着重重的步伐,心情超级差,可兰儿就不同了,她东摸摸西看看,活像没见过庙会似的。两人身后十步之外,则跟了个让冬月生气的罪魁祸首。 碍眼的家伙,没事长这么大个儿做啥,害她想忽略他都有点困难。 “冬月姐,那是什么?”兰儿拉拉她衣抽,指着一个小贩手上的玩意。 “捏面人儿。” “那是什么?”她指了另一位小贩。 “糖葫芦。” “那这个呢?” “卖包子的。” “那” 冬月终于受不了的回头道:“兰儿,到底是你住长安还是我住长安?你该不会从没见过这些东西吧?这些小贩只要一有庙会、市集,就都会出现的。” “我。。”兰儿低着头,有些难过的道“我是真的没见过。逃婚那次是我第一次出宫。”  冬月像见到怪物似的,半晌才说“我的天,你还真有勇气。” “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因为要是嫁了,我还是一步也踏不出宫,只不过是从一个宠子嫁到另一个笼子。我遇见小楼,好羡慕她,所以才我不是真的想制造战争的。”兰儿白着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没有怪你,别哭啦,让孟真见着,一定又会以为是我弄的。”冬月缓和了面容,递条手帕给她。“对了,你几岁了?”之前她还以为两人年纪差不多,但这些天相处下来,  却发现兰儿似乎不像她外表那般成熟。 “十六。” “十六?”冬月一听差点跌倒。老天,十六岁根本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嘛!她比兰儿老了快十岁哩!这下真的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冬月姊,你还好吧?” “很好,只是突然发现自己老了。”冬月苦着脸牵着兰儿上了桥,越近庙前,人就越多。知道了兰儿的年纪后,她突然有了要保护她的认知,再怎么讲,这位千金公主都还没嫁嘛,而且才十六,她要再欺负她就太没天良了。何况兰儿现在是她妹妹呢! 人山人海中突然让出了一条空路,冬月和兰儿因为人群的推挤而退到了石桥边上,还没瞧清来者是何皇亲贵族,冬月就发现手上一空,兰儿已被人群挤开去。她担心的直向兰儿挤去,却不得其法,只能用眼抻安抚她别害怕,下一刻却见兰儿直楞愣地被人挤得掉下河去。 “嘿,你那个该死的王八蛋!”冬月气得破口大骂那些没神经的小老百姓,撩起裙子便跨过石碑围栏,跳河救人。 扑通!扑通!扑通! 三道水花先后高高激起,一个是冬月,一个是孟真,最早跳下水的是另一个人。当冬月从冷冽的河水中冒出头时,便瞧见兰儿已被人救了,而孟真在下一瞬间紧抓住她的手背,双眼中的熊熊怒火足以让河水在寒冬中沸腾起来。 四个人湿淋淋地上了岸,冬月很识相的没抽开孟真的手,也没胆去瞧他脸上的表情,视线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兰儿和那见义勇为的人身上,没想到却见着了石头。 “喂,小姐,已经上岸了,你可不可以放开我啊!”石头不耐烦的扯开兰儿紧攀着他脖子的手。这些女人,怎地胆子一个比一个小,真受不了。 “石头,你怎么在这儿?”冬月像见到救命符似地直唤他过来。她敢肯定孟真一定很生气至于在气啥,她是不甚了解她的手臂都快被他捏断了,还是先找个挡箭牌比较促险。 “冬月姊、大师兄!你们怎么也湿了?”兰儿手被扯离石头的脖子,却仍是害怕的拉住他的衣抽。石头没辙,只好带着她走向前。 靶到手臂上的力道又是一紧,冬月苦着脸在心底暗骂,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大笨蛋一个! “救人啊,你以为我们下去洗澡啊!”“冬月姊!”兰儿这才放开石头的衣袖,害怕的扑到冬月怀中。 “没事了,别怕啦!你老姊在这儿。”哈,有妹妹真好。冬月理所当然的挣开孟真的手安慰兰儿,然后再理所当然的扶着兰儿往风云阁的方向走。“走吧,回家去,着凉就不好了。”她理所当然的把孟真和石头抛在后头,连招呼一声也没有。 石头瞧瞧僵立在旁的大师兄,再瞧瞧渐行渐远的冬月,马上跟上。他见过大师兄生气的样子,阎罗王都没他可怕。看来他还是先到三师兄那去避避难好了。 看热闹的人潮见主角都走了,便继续各项庆祝活动。 冬月觉得自己像只被盯住的猎物,她身后那道灼人的视线从头到尾没离开过,像是要把她的身子穿透一个窟窿似的。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孟真可以当将军了,光是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就足以让敌人见之丧胆、让军人奋勇杀敌,以免被这凶恶煞给宰了。她当初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会认为这家伙很温和的? 回到风云阁,她便假装好心的要带兰儿回厢房洗澡换衣,结果很不幸地被大娘和仆人们接了手,还被多事的大娘塞回孟真怀中,叫她那亲爱的相公好好照顾她。 于是,她只得认命地像个越狱被牢头抓到的小逃犯,乖乖地回到两人住的东厢房。 一个超级大的水桶放在房间的正中央,水面还冒着热腾腾的蒸气。冬月咕哝一声,在心底怨怪那手脚如此之快的某位苯蛋。 身后突然传来衣服的声音,迅速拉回她的思绪,猛一回头,就见孟真已脱去所有的衣物。 看见他精壮巨大的身躯,冬月不由自主的倒抽口气退了一步。虽然他们夫妻间该做的事都做过了,她却从没见过他从头到脚未着寸缕的模样,而且昨晚他的态度也温和多了。 孟真一跨步便将想跑的冬月给逮住,接着轻松的将她身上的衣服剥去,然后在她来不及发出尖叫时就将她丢进了浴桶里。 “哇咳咳咳好烫、好烫!你你这个王八蛋!”冬月挣扎着从水里冒出来,双手攀着木桶边缘想爬起来,可惜下一刻便被进到桶内的孟真拦腰抱了回去。 “放开我!你这不要脸的下三滥!”冬月气急败坏、拳打脚踢的想挣开他,却奈何不了在她身后赤条条的孟真,乱动的后果只是引起了两人的欲望。 孟真低咒一声将她反转过来,低头吻住她,直到她终于安静下来,他才奋力的稳住心神教自己离开她的唇,埋首在她的颈窝喘息。 “我们得谈谈。” 他的声音拉回了她残存的理智。冬月倔强的抬头仰望他,努力不去注意两人全身赤裸的事实,并暗自感谢因为天冷的关系,水面不断冒出迷蒙的白烟,掩盖了她在水下的裸体。 “让我起来,我要我的衣服。”她注意到方才的吻也对他有极大的影响,至少现在之前那头暴怒的野兽不见了,他是还在生气,但理智回来了。 “我们必须谈一谈。”他紧绷的脸颊抽搐了一下,显示他  正在克制怒火。 “我不觉得谈话需要把衣服脱得精光!”冬月眯着眼开始咬牙切齿。 “这样你才不会跑掉。” “我没有”话说到一半,冬月才想起自己从一大早便对他视而不见的态度,只得改口控诉道:“那是你昨晚先  ” “我们就从昨晚开始。”孟真打断她的话,恢复应有的从容。“你说不想再和我当夫妻了,为什么?” “是你拒绝” 他再度打断她“我说我改主意了。” 见他彷佛这句话便足以解释一切,冬月气碍想殴打他自大的面孔,却只能紧握拳头,因为她知道他绝对不会改变这想法。该死的古人全认为丈夫是天、妻子是地,所有的事情他说了就算! “你见过哪个男人才新婚就离家几十天的?” 事实上,很多个。不过他不打算和她争辩,只道:“这就是原因?” “不!还有。我根本不认识你,我当初会有那个愚蠢的念头,完全是晕车的关系!我们俩是不可能的,不了解的两个人如何能一起生活一辈子!”这是谎话,她爱他,可是她不想连尊严都输掉了。 孟真的心被她斩钉截铁的“晕车”给刺痛了一下,但他仍然力持镇定的道:“我们可以学着了解对方。而且,我比你所知道的还了解你。” “胡扯!你连我从哪来的都不知道,也从来没关心过!” “你来自一座南方海岛。”虽然他不清楚正确的位置,但他确定她是汉人,并非外族人。她一开始说的话是音调怪异的中原话,因为太奇怪了,所以他才会错认。 冬月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他怎会猜得如此接近? “你怎么知道?” 他摸摸她的脸,温和的道“你的肤色比较深,证明生活的地方阳光充足,不是在西域就是在南方长大的。但如果你在西域成长,就不可能不会骑马,所以是南方。” “那为何是岛?”没有闪避他的手,她困惑的瞧着过早先还怒气腾腾的男人,此刻却像头无害的大熊。 “你会说梦话。”孟真眼里闪着笑意。她只要睡着了,就会说些奇怪的梦话,中间还会夹杂几句咒骂当然,主角就是他。 “我我才没有。”才怪!冬月的心跳全乱了,她都忘了自己这糟糕的坏习惯。惨了,她不会将该税和不该说的话全说出来了吧?她连忙同意他早先的论点“好吧,我想我们可以继续做夫妻互相慢慢了解。现在可以让我起来穿衣服了吧?”反正先脱离这困窘的地方再说。 “不行,还有第二件事。”孟真双服直盯着她的嫣颜,此刻其上正因热气而泛着桃红,但他仍忘不了方才她在冰冷的水中双唇发紫、脸色发白的模样,更忘不了在见到她跳河心中那股恐慌和几乎将他撕碎的绞痛。 “什么事?”冬月见着他眼中重起的阴霾,不免有些怯意。是谁说女人是善变的?依她看来,男人才是呢。这家伙变脸跟喝水一样简单。 “为什么要跳下河去?” “当然是因为兰儿掉下去了,我得救她啊!”“你知道我就在后面,我会救她!”这顽固的女人不知道要找人帮忙吗?孟真气得抓住她两臂将她拉到身前,他更气的是她压根没想到要向他求救,就这样跳下水,完全将他置于脑后。 “我我没想到。”她呆呆的望着他,突然道:“你是担心我吗?不用啦,我会游泳的。” “会溺死的都是那些熟水性的人,你知不知道?”他大声说着,想将她的小脑袋吼清醒点,接着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在这种寒冷的天气,就算没冻死在河里,也可能因此得风寒而一病不起。一想到可能会失去她,就让他害怕的失去冷静。 冬月被抱得措手不及,两人的身体从头到脚紧密的贴在一起,她纵然想抗拒也无从推起,只好窘迫的任他抱着实际上她也不怎么想抗拒就是了。 而随着紧贴的肌肤上传来的轻微颤抖,她发现这男人真  的很在乎她。她有些讶异的道“我的天,你是真的很担心我。” 孟真闻言,全身一阵紧绷。冬月忙轻拍他的背,柔声安抚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担心的,我只是还没习惯有人可以让我依靠。何况我们虽然成亲了,但你几乎都不在” “以后不会了,我会让你习惯我的存在。”孟真开始爱抚她,旋及点燃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情欲。从今以后,他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让她彻头彻尾的习惯他的存在,让她再也离不开他。 “嘿,你不能这样,我要起来穿衣服。”她试着拍开他在胸前肆虐的魔爪,却感觉到他的欲望就在她身下,燥热和无力感迅速传遍全身。 她的话引来他低哑的轻笑“亲爱的娘子,我想你的衣服已经被我扯了。既然衣服没了,我得确保你别在衣服送来前着凉,是不?” “你这个”接下来的诅咒全被她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只能报复地咬着他的肩头,以免她的呻吟浪叫全传了出去。 而她脑中最后一个保有的念头是,老天,现在还是大白天啊!这个古人真是有够没有道德观念!还有,到底是谁告诉她这男人很老实的?简直就该下拔舌地狱! 太过幸福会遭天妒。 冬月失神的望着黄色的月亮,心中掠过阵阵不安。 孟真对她太好了,好到让她想永远沉溺其中。如果有什么能解释“幸福”这两个字,那么这几天的生活就是最好的  解释。 清晨一睁眼,她总能在晨光中看见他的微笑,不再是阴沉的背影,吃饭时,他总会注意到她喜欢吃的菜替她挟到碗里,到布行,他也跟在一旁照料一切,天冷了,他会帮她加件衣裳。他也开始实践教她擒拿手的诺言,每天早上都会教她几招简单的招式,他甚至不介意牵着她的手在大街上走,而不是他在前,她像个小妻子般的跟在后。 事实上,他那小胡子师弟已经开始叫他妻奴了,令她讶异的是,孟真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否认。 她承认,当他收起勃发的怒气时,真的就像当初她所认识那个温和好欺负的庄稼汉。也许真正的他并没有想像中的难以了解他并不是胆小懦弱好欺负的人,只是不好仗势欺人那一套。他认为他和世界上所有的人一样平凡,没有比谁高贵,也不比谁低贱。当她发现这个事实,非常谅讶一个生长在封建制度下的“古人”竟能有如此观念,而这男人竟还认为他很平凡!她想除了那张脸,他全身上下没有一根平凡的骨头。而这不平凡的男人是她的老公,一个体贴入微、足以竞选十大优良丈夫的好男人。 冬月脆弱的心又有点发颤,不安感又散发出来。她从来没被人如此疼惜呵护过,她想她真的无法自拔了 “夜深了,怎么还待在外头?”孟真从师弟书房走出,却见着在凉亭中的小妻子。 “没有。”冬月望着他温和的面容,心头又是一阵不安的抽痛。 “怎么了?”孟真脱下披风罩在她身上,在她身旁坐下。 冬月淡然一笑,这看似温和的男人有着某种程度的固执。他就是不肯让任何问题挡在两人之中,只要觉得不对劲,他便会想尽办法让她谈,就像那天一样。 “没有。”她低下头,心中充满悲哀。那种不安教她该如何说,说她有可能会在下一刻就不见吗?不知道为何,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可是她若说出来,恐怕只会让他以为她是祀人忧天罢了。 孟真把她抱到腿上,抬起她的下巴“你在担心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或失踪了,你会不会难过?”她深吸口气,缓缓开口。她知道自己爱他,却不确定他对她的感情,他肯定是在乎她的,但是他爱她吗? “别说傻话。”他略微不悦的蹙起眉。 “傻吗?”她茫然的轻喃,脖子上的翡翠项炼彷佛突然变得好重。如果能让她选择,她会选择回去还是留下? 冬月双手环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单向的爱能让她快乐吗?只为了他,放弃所有舒适方便的电气用品、放弃熟悉的人事物、放弃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那个安全呃,或许不怎么安全,但至少她知道如何应付的社会,值得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脖子上的重量彷佛又加重了些,冬月凄苦的一笑,她知道,她其实是有选择权的。回去的关键在于翡翠项炼,只要她把它丢了,她就能一辈子留在这地方。  但是,值得吗? “当然傻。别胡思乱想,小傻瓜。”她的不安多多少少感染了孟真,自从和她成了名副其的夫妻后,他便轻松许多,因为那表示他多了项优势,留住她的优势。 但今晚,他不再那么确定她会因此而不离开他他猛地起身抱她往房里走去,此刻他非常急切的需要听见她会留下来的保证,即使那是在床上用威胁利诱才得来的也没关系。 云雨过后,冬月趴在孟真汗湿的胸膛上,听着他尚未平息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他们俩在这方面可真是无比契合。如果她走了,他会难过的。她知道,他不是对她毫无感情,只是不深而己。 冬月又轻叹了口气,突然想到如果下一刻她掉回二十世纪,他会不会想她?如果会,会想多久呢?她希望是一辈子,不过不太可能,但至少十年吧!司徒静云就有十年。可是他爱他的前妻啊! 她郁卒的咬了他胸膛一口,她不想他就这祥把她给忘了! “你干嘛?”孟真将她整个人往上拉,直到能见到她闷闷不乐的小脸。 冬月突然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很正经的道:“孟真,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他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愣住了。冬月不管他有无反应,只是低首亲了下他的唇,然后对他深情的低喃“我爱你,  你知道吗?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必须知道我、爱、你。”她不要留有遗憾,她要他知道她爱他,并且永远记得。 像被巨大的铁锤用力敲了胸口一下,孟真顿时无法呼吸,只能看着她。下一刻,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声音颤抖  的道:“再说一次。” “我爱你。” 老天!他从来不知道听见她说这句话,会有狂喜在他心中炸开,无法言喻的满足感充塞全身。他小心翼翼的吻住她,然后毫无保留的爱她,一次又一次的要求她重复那句爱语,直到她筋疲力竭地在他怀里睡着时,他拥着她的手仍迟迟不肯放开,像是抱着全天下最珍贵的宝贝。 再不放开了,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他的最爱。 上天慈悲让他寻到今生的最爱,若能和她共度白头,他此生再无所求 第十章 她是自私的,但人不自私,天诛地灭,不是吗?那她留下翡翠项炼为自己留条退路有什么不对? 冬月握住胸口的翡翠项再次告诉自己,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对。 可是,她的心口又是一阵抽痛,要是下一刻她就回去了呢?那她就再也见不到孟真了! 恐慌在刹那间加深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是她爱得不够深吗? 摊开的帐本一页也没翻过,布行的伙计早习惯了她这几天的恍惚,没人会来自我苦吃的打搅她。 趁着孟真去了工坊提货,她才能把事情好好想想。她不想让他担心,所以在他面前,她藏起所有不安的思绪,直到他不在时才敢让惶惶不安露出来。 冬月沮丧的揉着太阳穴,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不好了!不好了!”大衔上突然传来一阵騒动。 冬月才抬起头,就见自家伙计神色慌张的奔进门“夫人不好了,城西的织造坊失火了!” 失火了!孟真才去了那里啊!冬月脸色死白,忙抓着他问:“孟真呢?他出来了没有?” “不知道,烟太大了。” 她只听得前面那句,便心焦的冲出门向城西跑去。 老天爷,求求你不要对我那么残忍!我爱他,拜托你别  把他带走! 她拼命的跑、拚命的跑,越近城西,那满天的黑烟就越是像条乌黑的巨龙昂首向天。冬月见了越来越害怕,心脏因为急速的奔跑像是要跳出胸口,但她不敢停下来,怕只要晚几秒就来不及了。 转过街角,她终于见着火场,撑着最后几口气奔到大门口,却只见未青云正忙着照顾伤患。 “宋青云,孟真人呢?他人在哪里?”她全身紧绷,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大师兄救了几个人出来,又进去了。” “什么?他还在里面!”冬月忍不住对他大叫“火势那么大,他进去干嘛?” 宋青云转过头试着安抚她“嫂子,放心,大师兄不会有事的。” “火势那么大,你教我怎么放心?”冬月开始歇斯底里,眼角瞥见冷如风挟了两个工人从火场窜了出来,她忙冲上前抓着他问“孟真呢?” “在我后面。”冷如风灰头土脸的,一身白衣全变成黑灰色,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孟真也带了两个人从大火中窜出来。 他没瞧见冬月,将伤患放下便再冲进火场,只去下一句给冷如风:“还有一个。” 冬月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这样冲进大火中,马上发出一声叫:“孟真!” 他听到了,她看见他的身形顿了一下,可他却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就这样又无反顾的往前冲,好似那火红烈焰根本不算什么。 惊谔还未退去,她便看见织造工坊那被粗壮的木头支撑着的长屋顶像骨牌似的从后面朝前开始倒塌,伴随着轰然大响和冲天的火光。 “不要!”她血色尽失地再度发出一声大叫,不知哪来的力气让她挣脱了冷如风的双手,拼了命的往前冲。“孟真!孟真!” 幸亏冷如风及时抓住了失去理智的冬月,抱着她往后急退,堪堪避过了窜挠过来的火焰。 “放开我!他还在里面!孟真”冬月极尽所能的挣扎,不肯相信的望着那还在燃挠的木头“快救他啊!他一定还活着的!放开我!” “小胡子,我求求你,救救他!拜托”她抓着冷如风的衣襟痛哭失声,泪水一串串的落下。她不要失去他!她现在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了,她愿意用所有的一切交换他的生命! “大嫂,你冷静点。”冷如风试着让她镇定下来,却只能紧抓着她,直到火势渐渐变小。 “别叫我冷静,别再叫我冷静!”冬月对着他怒吼。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她心神俱裂地望着那堆废墟,她知道,没有人能从那样大的火势中逃脱,没有生平第一次,她对上天感到怨恨,怨恨它的不公,怨恨它的残忍。冷如风终于放开了她,冬月紧握着双拳,对着天空愤恨的大叫。 “我从来没恨过你,挨饿受冻,我没恨过!失去父母,我没恨过!掉到这种鬼地方,我没恨过!但你既然要让我找  到,为何又让我失去他?为什么要把我送来这里?为何要让我爱上他?把他还给我!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把他还给我啊!”她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双手捶在地上渗出血来,她都不觉得痛,只是一次又一次凄厉的喊:“把他还给我啊!还给我” 众人震慑于她的哀伤,有几名妇女已经在一旁跟着饮泣起来,没人对她疯狂的举止感到轻视,有的,只是无尽的同情。 有人倒抽了口气,跟着更多人看到了那令人不  可置信的景象,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结了。 一双有点烧焦的皮靴出现在哭泣的冬月眼前,她瞪着那无比熟悉的靴子,无法置信的慢慢向上看,看到一件肮脏  的黄衫、烧掉一半的布腰带、乱七八糟的长发,然后是温和的脸、困惑的眼神。她茫然的被他扶起来,呆滞地伸手摸摸他的脸、他的鼻子、他的下巴,在确定他是真的之后她昏了过去。 孟真适时的接住她,不晓得她为何看起来像走过地狱一遭似的。 “我的老天,幸好你出来了,要不然我可能得打昏她才能让她冷静下来。”冷如风松了口气,他没想到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有如此强烈的感情,而且能这祥毫无保留的表达出来,他刚才真的呆住了。 “怎么回事?”孟真担心的望着怀里好似只剩一口气的人儿。 “放心,大嫂没事,只是松了口气而已。”宋青云走过来解释,并治疗孟真带出来的最后一个伤患。“我想,她方才以为你死了。” “师兄,屋子倒下来的时候,你在哪里?”他看起来几乎毫发无伤。 “地窖。”孟真还是很担心怀中昏迷不醒的妻子,迈开大步道:“我先带她回去。” “好主意。”冷如风望着孟真的背影,低声对宋青云说:“我突然有点羡慕师兄。” “因为有一个女人如此爱他。”宋青云意会的直述。 “也许吧。” “怎么弄成这样?她的手全擦伤了!”杜念秋拿着金创葯和水盆从房里退了出来,拉着经过的冷如风询问。 “你该看看她在火场的模样,像个疯婆子似的,对着天空张牙舞爪。”冷如风撇撇嘴角“我以前一直怀疑孟姜女的故事,但在看到她那样子后,我开始觉得那说不定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哭倒长城啊。对了,她还好吧?” 杜念秋没好气的瞥他一眼“除了看起来有点狼狈和手上的擦伤外,应该是没什么。大师兄正在床边看顾着,可能待会儿就醒了。” “最好是这样。”冷如风咕哝着,他怕嫂子要是一时半刻不醒,师兄可能会先抓狂。 “是啊,最好是这样。”杜念秋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随即耸了耸肩,顾手将水盆交到冷如风手上。“二师兄,既然你现在好像没事,这水帮我拿到院子里倒了,我还得去前厅瞧瞧其他受伤的人。倒了水后记得到前厅帮忙,别急着跑去找你那些莺莺燕燕照顾你身上那点微不足道的小伤口。我相信你晚点去找她们,她们还是会很愿意帮你照料的。” 才跨出脚步的冷如风被看出意图,有些呆愕的端着被硬塞到手上的水盆,半晌才露出苦笑的跟上已走向前厅的杜念秋。 “亲爱的小师妹,良家妇女要谨守礼教,别称呼那些姑娘家是莺莺燕燕。” 杜念秋回头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亲爱的二师兄,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师妹我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不要!不要!孟真”冬月发出一声尖叫,双手急切的在空中乱抓。 孟真吓了一跳,赶忙抓住她的手,拍她伤了自己。他将她抱在怀中安慰,被她狂乱哭喊的样子吓坏了。“我在这里,别哭,我在这里。” “放开我,放开我!他还在里面!孟真,别去!不要啊  ”她在他怀里拼命的挣扎,又哭又叫,全然没听见他的声音。 “冬月,醒醒,已经没事了。” “谁来救救他,拜托谁快来救救他啊!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她发了疯似的捶打他,狂喊出的一字一句全敲进他心底,他终于知道她为何会如此狼狈了。 “冬月,我在这里。我没事了,你睁开眼看看!没事了,别怕。”他用力的摇晃她,强迫她清醒。 像是终于听见他的话,冬月张开了眼睛,蓄满了泪的双眼有那么一会儿抓不准焦距。 “你看,是我,没事了,我在这里。”孟真抓起她冰凉的的手碰着自己的脸颊,帮助她确认他的存在。冬月先是被动的被他拉着手,然后颤抖着手开始摸索他的鼻子、眉毛、下巴,接着侥至耳际碰触他的头发,她哇的一声,将头埋在他怀中,抱着他痛哭流涕。 “我以为你死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就这样冲进去找死!你这该死的大笨蛋!笨蛋!笨蛋!”冬月边哭边骂边打,半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结果醒了跟没醒一样疯。 “我是笨蛋,对不起,别哭了。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孟真脸色苍白的紧抱着她轻轻摇晃,他没想到她会受到这么大的惊吓,当时的情况不容他多想,他只是依照本能去做该做的事。她的激动让他领悟到,他的命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从现在起他做任何事,都必须先想到她的感受。他绝对可以体会她现在的心情,前些日子她跳河的瞬间,他不假思索的就跟着跳下去他忆起如风稍早和他提起的情况,一阵寒颤涌上背脊,无法想像如果如风没及时拉住她恐慌让他更加用力地抱紧她,他发誓下次做事前一定要先把她安顿好。他的小妻子显然很没大脑或者是太爱他了 孟真发现自己有些哭笑不得,既苦恼她的冲动,又高兴她爱他。 夜渐渐深了,冬月终于也知道累,原本的哭泣和咒骂也只剩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泣和沙哑的低咒。 好不容易,真的是好不容易,她终于安静下来。孟真拥着哭着睡着的妻子松了口气,她若是再哭下去,他会是那个先肝肠寸断的人。 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不舍的替她擦去颊上的泪痕,他在她的耳衅低喃:“我爱你啊,小傻瓜。” “大师兄,如果你在她醒着的时候说,她会更高兴的。”  耳尖的宋青云杀风景的端着汤葯开门进来调侃他。 孟真脸上出现了难得的尴尬,但仍没放开她,只是空出一只手,接过宋青云手上的汤葯。他这师弟有着诡异的平衡感及对方位的认知,虽然失去了视力,却未让不明的事物阻挡他。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师父带回来这个失明的小孩时,他就宁愿跌得鼻青脸肿,也要弄清四周的景物及方位,那时他就知道这新来的小师弟绝不会让任何事物阻挡他。后来事实证明他是对的,青云从未因为他的失明而待在屋里,他一向能去到他想要去的地方,而他们这些师兄妹也尽一切的力量来帮助他,那辆乌木打造的马车便是他们三人合力设计的。 “其他伤患的情况怎么样了?”孟真将汤葯先放置在桌上,问起那些工人。 “大部分都不严重,有些已经回家了,剩下的师妹和二师兄正照顾着,石头和兰儿也在帮忙。” “你也忙了一天,先回房休息吧,前面若出了状况,我会过去。”他们五人之中医术较好的就只有他及青云,方才若不是太过担心冬月,他不会让他一个人处理前面那些伤患。 “应该是不会有事了。”宋青云颔首说道,才下楼回房去。 孟真等葯稍微凉了点,便唤醒床上的人儿。 “冬月,醒醒,吃葯了。” 过了好一会儿,冬月才睁开哭红的双眼。 “吃葯了。”他轻声重复,舀了一匙喂她。 冬月眨眨眼,这次总算恢复正常,没抱着他再大哭一顿。她吸吸鼻子,温顺的喝着汤葯。 “好点了没?”他不放心的看着过于沉默的妻子。 “嗯。”冬月微微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平常没那么爱哭的。” “我知道。”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哭出来,惹哭她的人却是他,那实在不是太好的感觉。他皱着眉头伸手触摸她的粉颊“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冷静下来后,她当然知道  他不得不去救人,但在当时她真的是吓坏了。冬月懊恼的扶着额际,泪水又积满眼眶“该死,我只是无法忍受,  我没有办法看你就这样冲进火场” “我知道,我知道。”他放下葯,温柔的将她拥入怀中。 “你不知道!”她气苦的推开他,火爆的道:“你不知道我为你放弃了什么,如果你胆敢死掉,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为我放弃什么?那是什么意思?”一股不安迅速爬满全身,孟真抓住她的双臂,直觉知道那很重要,那是她这几天烦恼的秘密。 “没没有啦,我说错了。”老天,瞧她这笨嘴巴说了什么蠢话!冬月脸色煞白的退到窗边,欲盖弥彰的伸手摸了下衣内的翡翠项炼。 孟真眼神一暗,突然伸手就将她的项练给捞了出来。 “嘿!你干嘛啦!”她心急的将翡翠项练拉回来,却见到一道绿色的光从翡翠上射出来,冬月愣了一下,直觉地转头看向窗外。 终篇我想我要昏倒了 老天,是月全蚀!今天到底是什么鬼日子,什么倒楣事都给她遇了!冬月诅咒一声,只见那道绿光开始笼罩她全身,下一秒,她看见眼前跑出来一个大洞,里面有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景物她的客厅。 孟真无法置信的看着那个平空冒出来的大洞,还有那些他从没见过的东西,惊愕的白了脸,直到冬月开始往洞口移动。 老天,她飘起来了!冬月吓死了,死命的想将项炼解下来,却发现它和她的头发缠住了。 “shit!我不要回去!孟真,我的头发缠住了!”她快被吸到洞里去了!冬月着急的对孟真大喊。 他马上掏出猎刀,扑过去抓住冬月,当机立断的斩断那浮在半空中的翡翠项炼,然后反手用尽全力将猎刀一射,猎刀急速准确的带着翡翠向大洞飞去,两人同时见到刀子连同项链钉到洞中的墙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下一刻,那大洞像出现时一样突兀的消逝,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屋内悄无声息,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孟真冒着冷汗开始颤抖,他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压制心中无边的恐慌。 冬月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发现他快把她勒死了。抬头看向他的脸,只见他脸色发青,而且全身都在发抖。 她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不该有想笑的感觉,但她突然觉得情况很好笑。也许她真的是有毛病,没了翡翠,现在她再也回不去了,但她意外的一点也不感到难过,而且刚刚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连想也没想就做了抉择。也许她真的是疯了。 她爱这个男人呵! 嘴角浮现愉快的笑容,冬月好心的任他抱着还拍拍他的背,安慰这个被吓坏的男人,重复他说过的话“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过了好半晌,孟真脸色灰白的抬起头“那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天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冬月额头抵着他的,轻声道:“孟真,你知道吗,重要的是我在这里,我留下来了,而且我爱你,这才是最重要的。我爱你,最重要!”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或失踪了,你会不会难过?相信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必须知道我、爱、你。 月亮上的暗影消失,明亮的月光洒在冬月脸上,孟真忆起她几天前说过的话,突然了解到她当时的打算,开始万分庆幸他把那翡翠给毁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她说的对,她在这里,而且爱他,那才是最重要的。 孟真松了口气,笑了。 “嘿,你笑什么?”冬月奇怪的看着他,不晓得他怎么  了。 “我爱你。”他握住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俯首在她耳畔声道。 “我知道。”看他刚才那样子她就知道了。冬月笑着抱紧他,其实还是有些惊讶他会说出口,她本以为像他这样的男人一辈子都不会说的。 眼角瞄到窗外皎洁的月亮,她对月亮吐了吐舌头。她不是没有遗憾,只是每次在他怀里,她都觉得像回到了家。既然这男人抱起来冬暖夏凉又壮壮的,大部分的时候又很好欺负,再加上她又不小心爱上了他,在这种情况下,她只好舍电气用品就他啦。 心中一旦没了烦恼,冬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孟真,我们还得在长安待多久?” “再过一阵子,等事情都安顿好。” “喔。”她恍惚的点点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不是最后的最后 当冬月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搞定的时候,长安城外来了一批黑衣人,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进了城直往风云阁而来。那天,真的是鸡飞狗跳的一天。先是小楼得知和小胡子的婚约而气得大闹风云阁,跟着是去抓葯的大娘惊慌失措的冲进门抓着石头就跑,活像在逃难,然后是那黑衣人在大娘冲出门时到了门口。 她真的没见过这种混乱。 大娘手中射出数不清的暗器,那人全挡下了。满天乱飞的暗器、气急败坏的小楼惊谎失措的大娘、搞不清楚状况的石头、一脸惊恐的兰儿、怒火冲天的黑衣人、在怀中小胡子那吓哭的娃娃,还有满脸后悔的冷如风她看最气定神闲  的就是宋青云了,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杵在一旁。 “孟真!”冬月只能呼叫亲爱的相公了“孟真!” 第三声还没出口,他人就到了,然后情况更加混乱,大娘指着门口的黑衣人爆出惊人之语:“师兄,他非礼我!”  冬月从没听过这么烂的谎话,偏偏那三个“猪”兄全闻之色变,大娘就趁着三个男人挡住黑衣人时,左手拉着兰儿、右手拽着石头,从后门溜了。 小楼看情况不对,马上跟上,那丫头是哪里好玩她往哪里去。 接着,孟真认出了那位黑衣人,他竟然是赫连鹰。冬月扶着额头,天啊,她要昏倒了! 让她头痛的还在后头,那家伙声称他是来找老婆的,可是他找的不是兰儿,而是杜念秋! 冬月瞪大双眼看着眼前那些男人,忍不住呻吟一声“孟真,接住我,我想我要昏倒了。” 看来事情才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