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燕洛泱睁开眼半晌,丧气地躺在床上,忽然悲愤地捂住了脸。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苏先生在床上的时候,跟他平时完全不一样。燕洛泱脑子里乱糟糟的,全都是他欢好时强硬霸道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不,不要想了!
她红着脸猛地摇了摇头,试图摒除一切杂念。
……不行,忘不了。
怎么办,她还如何面对惊弦,她无法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还能波澜不惊地去见他。
因为在幻境里,她没有戴女娲石。燕洛泱从衣袖里拿出那块五彩斑斓的石头,重新戴回了脖子上。
手中忽然出现卫惊弦七夕之夜送给她的镯子,她握在手里缓缓摩擦。
惊弦真的很喜欢她,她知道。她也想和他一直走下去,如她师父一般两人闲云野鹤的过完这一生。
可是现在,她不能再像当初一样毫无保留地去面对他了。听说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威名赫赫,想来应该也不再用她担心了。
这镯子,不然,就还给他吧。
燕洛泱怔怔地盯着手中的金丝镯子,忽然握紧了它,眼里落下了一滴泪。
不行,她做不到。
燕洛泱不由无声哭泣。
她明明也很喜欢惊弦,曾经想和他共度一生,可是现在她还有何脸面面对他。
本来想让他另寻佳偶的,反正他也不知道她是女子……可是她做不到,一想到那样,她就难过的要死。她抱膝握着镯子,埋头在臂弯里泣不成声。
燕洛泱,你真是个烂人。
她哭红了眼,忽然房门打开苏梧秋走了进来。
“泱泱?”他愣了愣,看到了她手中的镯子身子定了定,而后坐到床边圈住了她。
“别哭,我会心疼。”他的声音很轻,却一下子让她泪如泉涌,她冲到他怀里抱着他放声大哭。
“呜呜,对不起,对不起苏先生……”
“别哭,是我做的不好。对不起泱泱,我好像总在逼你。”他心疼地抱紧了她。
她哭的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是她太过花心,竟然喜欢上叁个不同的人,她不配做惊弦的妻子了,也无法心安理得的这样继续下去。
“呜呜怎么办,苏先生,我该怎么办……”
她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泱泱,我心悦你。不要担心,你没错,错的是我。”他温柔的摸着她披散的发,“如果是我让你这般折磨,那么,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所以,不要再哭了泱泱。我不知该如何哄你,我从未哄过姑娘,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放在心上的人。我知道你喜欢卫惊弦,可是一切还没有定数,不要再难过了,我未婚你未嫁,我只是在追求你,你并没有对不起谁,知道吗?即使对不起,那也是我对不起你,泱泱,不要哭了。”
他越是这样说,燕洛泱对他越愧疚心动,也更加觉得自己无可救药。
他确实不懂该如何哄她。
他勾心斗角,算无遗策,杀的了宗派高人,救的了普通百姓,唯独不知该如何讨她欢心,在她面前,他看似游刃有余,实则一直手足无措。
“……不是还要救人吗?别哭了泱泱,我们出去看看吧,幻境,已经发生变化了。”他只能笨拙的转移她的注意力,伸手擦干了她的泪水。
对,现在不是她儿女情长的时候,还有人等着他们去救呢。
“……嗯,我知道了苏先生,我会打起精神来的。”她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勉强露出一抹笑。
苏梧秋看着她的眼睛,低头轻吻上去。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
明明只是如此纯洁的一个吻,她却心里砰砰直跳。
“让、让苏先生看笑话了,我去收拾东西!”她红了脸惊慌失措,再次落荒而逃。
苏梧秋却弯了弯唇角,眼神深邃。
泱泱,我说过,我会让你属于我。
若他是你我之间的阻碍,那么我,只能斩断你们之间的缘分。
……
幻境无时无刻不再变幻,私藏神女的事,还是被发现了。
住持得知了此事,把赵子春叫了过去,将佛经摔在了他身上。
“你可知错!”
“弟子无错!”
“你!”住持气的不轻,猛地打了他一巴掌。
住持问他是要佛祖还是要她,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所有人都在逼他。
他一路跑回了房间,猛地一把抱住了金盏。
“盏儿,他们要我送你走,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他此刻只想要她。
可是她却说,“子春,让我走吧。”
她说颍水镇需要她,她说二师弟告诉她村民们已经知道错了,他们不会再那样对她了。他们说他们已经找到方法了,只是需要她来帮助。她愿意相信那天只是他们的一时失控,毕竟,这是她守护了多年的小镇。
“你,真的要走?”他嗓音干涩。
“子春,对不起……谢谢你。比起你,他们更需要我,如果我不帮忙,他们所有人都会死。”金盏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良,单纯,真诚又坦荡。她是神女,是纯洁无瑕的存在,她喜欢自己,更爱着众人。
赵子春没有阻拦,也无法阻拦,但是他爱她。他是济远寺修为最高的小僧,他要成佛救助世人,可他也无法放下执念。
主持说,佛祖的意思,只要你放下执着,心无杂念,祈求佛祖保佑,你仍可成佛。
“你不是想要救助世人吗?你不是想要帮她吗?想要拥有强大的神力,只有那里有办法。当然,福祸并存,但是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成功。”
住持说寺院后面的那处佛堂,是整个寺院最为精深之所,那里是禁地,有着最为高深的佛法,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危险。但是只要他诚心念佛,心智坚定,就有可能会成佛。
只有他,最有天分,悟性最高。事到如今,住持说只能让他去了,才可能有一丝希望。
他答应了。可是他在佛前跪了一天一夜,禁闭的大门内是他诵经念佛的声音。
她却不见了。她在哪呢?她被绑在祭台上,脱光了衣服,被无数人凌辱。
乌泱泱的人们围住了她,大喊道:“烧死她!烧死这个荡妇!都是因为她,惹来了天罚!!”
男人们在她身上耸动,女人们割破她的手腕喝她的血,她被堵住了嘴,泪流满面呜呜挣扎。
原来,住持和大部分僧人也都断断续续感染了疫症,整个颍水镇,只有她和他,不受疫症所扰。
他们知道打不过赵子春,所以串通了村民,想出了毒计,他们所谓的“救赎”。
他们要祭祀神女,用神女不生疾病的身体和他们交合,纯洁无瑕的血肉治愈疾病。男人们等着上她,女人们等着喝她的血,他们都疯了,在这无法抵抗的疫症中疯魔了。
他们说神女早就和赵子春通奸了,怪不得会引来如此灾祸,他们要献祭神女,通过仪式瓜分她,吃肉喝血,这样就能治好他们的病。
已经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个借口,还是他们真的是如此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