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位于鄱阳湖的西南,江西境内最大的河——赣江绕城而过,交通便利,四通八达,人口过百万,仰仗鱼米之富,几可堪比长沙。可以说,谁拥有了南昌,谁就拥了江西。
因为各处教匪闹得厉害,满清江西兵力不得不全数收缩于此。琦鄯以钦差大臣身份到任后,先是参倒了江西巡抚张芾,夺了军权。但江西清兵都是就近招募,本土本乡的,宗族势力盘根错节,这些江西兵对琦鄯这位北京来的官老爷可不怎么买账,“有令不行,有禁不止”也就成了家常便饭。琦鄯早已过了意气风发、锐意进取的青少之时了,如今的琦鄯兴趣全部集中在美女和金银之上。每日除了四处收集美女,勒索金银之外,对军队之事从不过问。团练陈孚恩仗着亲族关系,倒在江西军中有着极大的份量。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团练,虽受江西兵敬佩,却无权约束,更不用说调动了。于是江西兵陷入了无人管理的混乱之中。寿佛教趁虚而入,借着种种“神迹”不到一年就将多数江西兵转化为教民。陈孚恩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毫无办法。
最近,陈孚恩发现教匪的活动猛然活跃了许多,各地香主教民纷纷聚集在南昌城外,说是要迎接佛爷的天兵天将。
在陈孚恩眼中,所谓的天兵天将不过是些手执火器的兵勇罢了。二年前,夜间常有“佛画”飘动,宣扬些教匪“妖术”,陈孚恩曾亲眼见过,因为不明就里,曾经闹得他惶恐不安,不过最近二年“佛画”妖术已完全消失了,他也就安心下来。但是最近江西教匪又忽然活跃了起来,陈孚恩猜想此教匪必定会对江西有所图谋,于是松懈了二年的心,又紧张起来。至于,民间传言教匪的天兵天将会在近期从天而降,陈孚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乱民聚在一起极易生出事端,陈孚恩曾派兵驱赶,但苦于手头能够直接调用的只有三千团练,这些团练兵丁见到所谓的“乱民”又跟自己沾亲带故的,怎么也下不了狠手,于是只得眼巴巴的看着聚集在南昌城内城外的“乱民”越来越多。
今天一早陈孚恩起床时,右眼皮跳过不停。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陈孚恩又得到密报,说是今天四方聚来的百姓远超昨日,南昌城内城外“乱民”之数已过二百万。陈孚恩虽不信“神兵天降”之说,但种种迹象又让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无风不起浪啊,如果不是真有其事,怎会有这样的传说?如果此事纯属谣传的话,那么寿佛教又如何向这些从各处拖儿带女,争相要目瞩教匪“天兵天将”的百万乱民解释?一个不好,必使寿佛教大失民心。陈孚恩与教匪打交道已有四年多的时间了,对于教匪的行事,已早由知之甚少,变成知之甚多了。从教匪行事来看,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的,绝不会做出任何鲁莽之事。
陈孚恩又一次看了天空一眼,天色灰暗,北风卷着浮云,任意的肆虐。在冬天,这样的天气很正常,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站得久了,脚都有些麻了,陈孚恩吩咐团众,多留点儿神,然后走进内屋休息去了。
大约一刻钟的样子,陈孚恩躺在竹椅上将睡未睡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欢呼声,由远及近由小到大,到最后如同山呼海啸般,震得窗棂瑟瑟作响。
亲兵黑子闯进来,像是受到了极大惊吓,脸色苍白,跪在陈孚恩的面前喘着粗气道:“……将军……外面……天上……”
“天上什么?”陈孚恩不待亲兵将话说清楚,就几个箭步跨出门外。此时外面的欢呼声,已是惊天动地了,百万民众抬着头对着天空指指点点。
西南方向的天空出了许多茄子状的白色物体,向着南昌城急飞而来。
“这些是什么东西啊?鹰还是雕?”陈孚恩盲然猜测着。
白色物体越来越近,等到了南昌城上空时,忽然从中跳出许多黑点,这些黑点落在半空中时,又一个接着一个展开了一朵朵白色小花。一会儿的功夫这些白色小花已布满了整个天空,飘飘然,如同仙女散花一样。
“佛爷的天兵天将到了!”百姓看着漫天降落而下的空突师的伞兵,直道是“天兵天将”,一齐跪下叩拜不止。近二百万人一齐叩首,这场面是多么的壮观啊,也当得前无古人了。
此次空突师出动了全部一百二十多艘飞艇,携带了四千名伞兵。四千人同时从空中降落,当真是遮天蔽日,气势恢弘。看得百姓咋舌不已。陈孚恩和他的团练们还有数量众多的江西兵、八旗兵、绿营兵都看呆了、傻了。
伞兵放完后,无数的黄色纸片又从天而降,这些黄色纸片在空中打着旋儿、翻转着如同无数的黄色蝴蝶。
亲兵收集了一些黄色传单交给陈孚恩看。这些传单都写着同样的话。
“天兵天将奉佛爷之命接管南昌,南昌兵将务必听从天兵天将的指挥,否则必遭天遣。”
“妖言惑众!”陈孚恩将传单撕得粉碎!
陈孚恩虽强打起精神不信邪,甚至还组织起亲信打算攻击“天兵天将”,但其它的清兵相信啊,纷纷扔了武器,跪地请降。
“儿郎们,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随本官杀了这些妖兵!”陈孚恩瞪起血红的眼,腰刀一挥,带着身边数十个亲兵向着降落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妖兵冲去。
巧得很,那个落在陈孚恩身边不远处的正是空突师一团长周健。周健是最早的铁血青年团的成员之一,见证了空突师从无到有的全过程。当年科技部研制出来的第一艘飞艇就是由他试飞的。正因如此,他成为了世界航空史上第一个飞上天的人。周健眼尖,看到这儿有一大群清兵围着一名清军将军,猜测这必定是条大鱼,于是控制降落伞,向着陈孚恩不远处落去,想抢个头功。不料这清军官不信邪,在自己要落地时,忽然率众杀来。周健掏出左轮手枪便射,“呯——呯——呯”一连三枪每枪撂倒一个清兵。随着这三个清兵的倒下,当中的陈孚恩也就露出来了,周健瞄准了他的头部正想开枪,不想,此刻脚已接触地面,周健只顾得开枪射击,未曾看到脚下,结果摔了个结实。
陈孚恩,见妖兵跌倒,以为这是好机会,正欲挥刀砍去。忽然陈孚恩眼侧白光一闪,自己那握刀的右手从手臂处已然被一把大刀砍断。变生肘腋之间,谁也没想到啊。陈孚恩简直不敢想信自己的眼睛,砍掉自己手臂的人竟是自己的心腹亲兵——黑子。
“黑子你想干什么?”
“将军,在佛爷的天兵天将面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趁早降了吧!”黑子举着染有血迹的大刀,一边小心戒备,一边回话道。
“哼,枉我那么信任你,没想到你是反骨仔!”
“对不起将军,我本来就是佛爷的人!”
“左右,给我砍了他!”
陈孚恩周围的亲兵大吼一声,一齐挥刀砍去,眼见黑子就要被乱刀分尸,忽然一阵急促的枪声响起,这些亲兵尽数中弹倒地。
十几个亲兵,只转眼间就没了,这教匪的火器也太厉害了一点吧。陈孚恩满是惊骇的向四周望去。发现周围有五六个教匪“天兵”正拿着冒烟的枪对着自己。
“罢了,罢了……这仗输得真痛快啊!哈哈哈……”陈孚恩知道大势已去,想到自己这些年来起早贪黑,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转眼间没了,不禁悲从心来,虎目含泪。终因手手臂上失血过多,一阵眩晕袭来,昏死过去。
战争,对于他来说已经结束了。
此战打得极为顺利,接下来空突师在起义清兵的带领下,兵不血刃的占领了整个南昌城,还活捉了琦鄯、陈孚恩以下大小数百满清官吏。空突师仅三十人受伤,既使这受伤的三十人,也是跳伞时摔伤的。
以四千伞兵孤军直接降落在敌人七万大军当中,是极为冒险的。伞兵降落时,分散到城内城外到处都是,短时间内难以组织起来,这样的话每个伞兵势必面对十几个清兵的围攻,清兵如果不信邪组织起有效的反抗的话,那么空突师伞兵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不过好在,事先情报做得扎实,知道琦鄯不理军事,七万江西兵无人可以有效的指挥调动。而陈孚恩虽然是员虎将,但苦于手头兵力太少,难以阻挡伞兵们的进攻。
考虑到有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此战我军预计的伤亡是一百人左右。呵呵,没想到实际情况比预计的要少得多。那些在江西兵中的教民,看到佛爷的天兵天将,果真准时赶来,还没等伞兵们落地,就动起手来,砍翻了清兵当中唯数不多的几个叫喊着要攻击妖兵的清军将领,然后全军起义。七万江西兵就这样,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完完整整的落入了我的手中。道光小儿,谢谢你给我养了四年多的军队!哈哈……
这七万多江西兵就地整编为铁血第四军,空突师师长陈明飞代理第四军军长。军官队伍则大换血,从上到下全由空突师的人员担任。原来的清兵将领则全部放到铁血军校当中学习,等其毕业视能力高低,再安插到军队当中担任各级军官。空突师原本就是我军的精华,每个战士都受过连级以上的军官训练,各自还有一项绝活,再加上他们在江西兵当中又有着“天兵天将”的美誉,所以由他们担任军官,第四军不但不排斥,反而热烈欢迎,心服口服接受领导。仅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第四军就整编完毕,可以拿出战斗力来了。
在这一个月里,空突师的飞艇也没闲着,四出活动,收服江西各地城乡。江西民众大多数已是寿佛教教民,所以令其起义的命令一到,立即杀了满清官员,投表请降了。至于一些负隅顽抗的“钉子”,飞艇一到大多数就立马投降。极个别的不降的,只好用航弹送他们归西。
一天之内就占领南昌,一月之内控制了江西全境!
至于道光接到这样的战报会怎么想,我没时间去猜测,因为更大的战役已经拉开了维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