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把钱给阿兄,好不好?”
“不!阿兄要什么吃食都行,可这钱是阿禾自己挣来的!”
“阿兄不要吃的,阿兄拿这钱有用,要去城里考秀才!”
“可是……”
“莫可是了!给我!”
小女孩被推倒在地,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夜晚下了些小雨,队里的弟子都决定早上再上山,在山下的村镇休整一晚,芙姝决定见一见阿禾,荀卿去买书了还未回来,她便自己来了茶馆,本想悄悄给小女孩一个惊喜,可却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那秀才从暗处走出,穿着读书人穿的青袍,端的是个正人君子的清隽模样。
蓦然瞧见不远处坐着位俏生生的小娘子,神色迷茫又可怜,似乎迷了路,他心神一动,提灯走上前去搭讪。
“请问这位娘子,为何雨夜一人孤坐在此,可是与家人走失了?”
芙姝没有撑伞,偏过头看他,一双点漆的眸中透着幽光,朱唇皓齿,娇嫩的面庞皎若白玉,鼻尖一点红,像只无害的稚兔。
“我在等一个人,取一样东西。”她说话慢慢的,咬字听上去亦是轻轻软软,令人愈发想要怜惜。
书生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娘子想……取什么东西?”
芙姝指了指不远处那条暗河:“那个人说就在那条河附近,可是天太黑了,郎君……”
书生被这句郎君叫得脑后一酥,赶紧说:“我这有灯,我帮你找!”
芙姝将计就计,乖巧地站起躬身:“那我便与郎君一同寻找。”
等来到了河边,不远处似乎走来了一个人,芙姝害怕地躲到书生背后。
“小娘子,有我在,不怕的。”
芙姝不动声色地取走他腰上系的钱袋,很有分量的钱,应该是攒了很久。
“娘子想要取的是何物?可否与我说说,这边草太高了,我瞧不见。”
芙姝站在他身后,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双手兴奋地微颤。
“取你的命。”她说。
“取我的什……啊!”
芙姝一脚将他踢下水,一手按住他的头浸入水中,令他无法呼救,只能发出咕嘟咕嘟的噎水声。
待那人彻底不动弹之后,芙姝仔仔细细擦干净手,抬眸望向站着一旁的少年,笑了笑:“你买书回来了?”
那笑意纯然澄澈,像是方才的一切都同她没有关系。
“……”少年愣愣地望着她,随后平静道,“嗯,走吧。”
夜太黑,芙姝没看见他额间渐显的莲花印记。
翌日,阿禾发现自己的枕边多了一套习字用的书,还有她自己的钱袋子。
三日后,镇民们在河的下流发现一具泡水胀大的男尸。
……
清晨,芙姝一行人重新登上了太华山。
她看着山门内乌泱泱的人群,看得眼睛都发疼,仍没望见那抹明亮洁净的昙白僧袍。
待所有人都从山下回来后,太华宗已经为他们准备好接风宴了,芙姝与如仙作为被电母选定之人,被簇拥着走入太华宗正殿,芙姝向太华宗掌门汇报完所见所闻,那人才于人声鼎沸中姗姗来迟。
他与芙姝擦肩而过,坐于他一个人的高位上。
芙姝看了眼那道疏离的背影,随后落座于太清阁的弟子席位上。
芙姝拉着谢然,鬼鬼祟祟地笑了笑。
“师妹为何这样看我?”
“有个惊喜,你想不想看?”
芙姝指了指自己的小背包,两人鬼鬼祟祟坐在角落,芙姝掏出了正在休息的玄清。
玄清察觉到光线,揉了揉眼。
谢然吓得面色一百:“这是……”
“灵宠!我捡到的!”
交头接耳了一会儿,芙姝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杯清透的水。
“这是何物?”
坐在一旁的白术笑道:“我们走大路的虽然慢了些,但却并不是没有收获,在行进到一半时,我们发现了一处泉眼,里面竟然流出的是琼浆!舒缓安神,不醉人的!”
芙姝难免想到父皇在宴饮时极其崇尚的琼浆玉液:“所以,就是酒吗?”
白术自得地拿起一杯,轻轻摇了摇:“如是。”
瞧着芙姝皱眉发懵的模样,谢然忍不住笑道:“白术,你莫逗师妹了,不过这琼浆确实似酒非酒,是好东西,你看,尊者都饮了。”
芙姝抬眸望去,发现他确实并没有拒绝其他掌门递过来的琼浆,面上一片平静,也不显红。
佛者的眸子乌沉沉地朝她望过来,眉目间透着冷意,很快又移开望向别处。
芙姝握着杯子的手有些发汗。
她昨夜杀人该不会被他知道了吧?
他怎么知道的,谁告的状啊……
芙姝这边面色逐渐凝重,蓦然听见高座上的某位年长女子惊呼道:“等等,尊者莫饮!”
可惜已经晚了,太华宗的大掌门饮得有些醉,手里的本来装着琼浆的壶不知被谁换成了其他酒液,给尊者倒了满满一杯,又不知为何,妙寂竟稀里糊涂地接过,看都不看便一口饮尽。
妙寂后知后觉地皱眉,撑在桌边扶住了额,一头藏青的卷发尽数垂下,芙姝压根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
【完了,昙鸾他酒量……十分不好。】玄清躲在芙姝怀里,用她的衣裳裹住自己发颤的小小身躯。
芙姝:“啊?怎么不好……”
很快,她便看见在场所有人脸色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