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区其他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许从周和闫胜利却没有回来。
这和他们之前预料的一样,但杨双双还是不免问道:“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江秋月摇头,“已经过去一夜了,要是真的有意外也不能等到现在。”
家里面的孩子也醒了,两人赶紧收拾好情绪烧了早饭,等他们去上学后,还摆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去敲隔壁的门。
蔡玉芬见到江秋月和杨双双脸上挂着的黑眼圈就吓了一跳,忍不住道:“哎哟,你俩昨晚不会一夜没睡吧?”
杨双双苦笑道:“那种情况,我们哪敢睡啊。”
“那倒也是。”蔡玉芬深以为然,并且还打了个哈欠表示赞同,然后才问道:“那现在没事了,你们要不抓紧时间补补觉吧。”
杨双双摇头说:“不急,我们看王营长回来了,想问问他有没有见到我家闫胜利还有秋月家许从周,怎么别人都回来了,他俩怎么还没回来?”
王建国正在吃饭,闻言就抬起头说:“他俩当时是第一批到达现场的,当时那地方塌陷,他俩先下去检查了一番,也不知道后来发现了什么,吴司令也跟着下去了,随后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俩没事儿,现在正跟司令他们在一起呢。”
杨双双就吸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那他们两个没受伤吧?”
王建国摇头,“没有,放心吧。”
杨双双这才挤了一个笑脸说:“人没事儿就好,谢谢了。”
“这有啥。”蔡玉芬就接过话茬说:“我看你们怪累的,赶紧回去歇着吧,别太紧张了,说不定等你们睡醒,他俩就回来了。”
杨双双点头。
等回去后,杨双双就说:“看样子成了吧。”
江秋月“嗯”了下,“应该是,不过接下来咱们可能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他俩了。”
杨双双叹气,“我知道。”
随后的事情,杨双双和江秋月也没有去打听,更没地方打听。
许从周和闫胜利倒是回来了一趟,但也只是简单的露了个面,随后就被表面委派了其他任务,然后离开了。
-
而在遥远的柳月湾附近的劳改场,江冬梅又开始了自己最后的挣扎。
没有了杜春花这个总是无条件包容她的母亲,江冬梅才发现原来生活居然这么困难。
劳改场的日子沉重又苦闷,每天睁眼就是干不完的活和做不完的思想汇报,当她终于意识到这一次家里再也不会有人来看望她,接济她,想方设法接她出去之后,她才明白这次她恐怕真的出不去了。
江冬梅特别害怕这种一眼望不到头但又知道尽头在哪里的日子,最终,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借着上辈子的优势,她整理了一番记忆里面会发生的一系列的大事情以及以前家里面发生的一些事情,主动勾搭上了劳改场最大的干部,一个三十多岁,已婚且有孩子并且长相很普通的男人。
白文兴,人称白主任。
借着那些记忆的优势,江冬梅已经在今年年初的那场举国哀痛的事情中证实了自己,并且很快就成为了白文兴的座上宾,日子也眨眼间好过了起来。
唯一可惜的是白文兴暂时没办法也不答应把她弄出去。
不过在之后的几个月,江冬梅又接连证实了当地会发生的好几件事,白文兴也因此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这才在江冬梅的利诱下和原配离婚,并且把江冬梅从劳改场捞出来,快速娶了她。
这件事还在附近闹了一场风波,白文兴原来的那位妻子的娘家人不满白文兴的行径但是又怵他的权力,只好把矛头指向了江家,上江家狠狠闹了一场。
且不说江家的人被这件事震惊到什么程度,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就是由江道义开口说出江冬梅害的杜春花瘫痪,如今只能拄着拐杖走路,他们江家早就不认这个女儿了,要是想找麻烦,就去找江冬梅,就算他们把江冬梅打死,他们老江家也绝对不说二话。
那家人来了也没讨到好,最终只能讪讪走掉。
倒是江冬梅这人又再次在柳月湾附近出名,成了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主要围绕的中心就只有一个,同样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还是双胞胎,咋区别就那么大呢!
不过江道义自那家人离开后倒是又冲着在屋里坐着的杜春花说了一通,“你看看,这就是一直惯着她的下场,难怪老祖宗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我是真后悔这些年干啥都由着你,我早就应该狠狠地收拾她,这样兴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你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杜春花也没料到江冬梅这些年下来能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只能掩面哭泣。
江道义就说:“哭哭哭,现在哭还有什么用,你早干什么去了!”
王佳丽在一边看着撇了下嘴,心觉她的这个公公其实和婆婆没啥大的差别。
婆婆是偏心江冬梅,凡事都由着她惯了,但是这个公公却也是帮凶,要是他早站出来管一管,哪有现在这样。
教养孩子也不都是女人的事!
但她一个儿媳妇,还是别说这些了,免得回头不自在。
不过心里,王佳丽却忍不住一再给自己提醒,她家的俩孩子将来可千万不能长时间跟公婆呆一起,而且她一定要对孩子严加管教。
这场闹剧之后,时间总算走到了七月,离那场让人痛彻心扉的大地震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白文兴虽然早就信了江冬梅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依旧每天紧盯着日历。
十天、八天、五天……
倒计时到最后一刻的时候,白文兴一整天都没有离开广播前面。
但里面播出的消息却让他不由地浑身汗毛直竖。
地震发生了,但却无一人伤亡。
国家早就预测到了这一切。
和江冬梅所谓的预知完全不同的走向让白文兴不寒而栗,甚至从心底涌现了一股巨大的愤怒。
“你不是说会死很多人吗?”他朝着江冬梅吼。
江冬梅也傻眼了,明明她的记忆里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我梦里的就是死了人,死了很多很多的人,一定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她张嘴解释,但白文兴却不敢太信她了,反问道:“你也说了是你的梦里,梦里的事情能做得了准吗?你既然说有地方出了问题,好,那你就说到底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白文兴等着江冬梅的解释,可江冬梅的嘴张张合合半天,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一直以来和白文兴说的都是自己能预知未来,现在也万不能改口她是重生的。
没有哪一个男人不介意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好过,即便那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但她要是说了,白文兴肯定立马变脸。
可不说自己是重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解释。
再一个,她自己也很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也会变得和上辈子不一样。
她记得很清楚,上辈子出事后,许从周就是第一批去现场抢险救灾的,而且这一去的时间还很久,并且回来后的许从周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处在一种十分恐怖的状态,她当时连话都不敢跟他说。
就算现在想起来许从周回来的时候的样子,她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可这么记忆深刻的事情,它就是变得不一样了。
难道——
江冬梅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道也有别人重生了吗?
而且重生的那个人还把这件事上报给了国家,国家相信了,并且做出了相应的对策?
江冬梅陡然发现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误区。
她重生了,她有着上辈子那么多的记忆,她为什么一开始要把目光定在江秋月的身上,定在赵长熙的身上。
和他们相比,谁能比得上国家这个庞然大物。
既然这个重生者能被相信,那么她为什么不能被相信。
这一刻,江冬梅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蠢了!
她应该早一点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上交上去,说不定早就被国家接到首都,现在早就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了。
到那时,她还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一个赵长熙,在那时候又算得了什么呢!
江冬梅心里后悔不迭。
她一定要想办法出去,把自己上交给国家,她相信国家肯定会报答她的。
和江冬梅一样,白文兴现在也开始后悔离婚并娶江冬梅这件事了。
江冬梅是有预知能力不假,但这种预知却并不完全准确,前几次是他运气好都成功占到了便宜,可若是他以后信了她的预知结果做出了完全和国家政策相反的举动,岂不是找死吗!
再者说,既然江冬梅有预知能力,那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江冬梅一个人特殊吗?
这个国家这么大,保不准就有其他人有这个本事。
江冬梅刚才还十分肯定自己的预知,那万一别人也有这个预知,还和国家联系上了呢?
既然江冬梅刚才那么肯定死了很多人,那么若真的有其他人也有预知能力,也梦见了这个,然后上报上去,那国家顺势做出相应的对策岂不是顺理成章。
不过,要是他现在把江冬梅上交上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白文兴心里跃跃欲试,可转而又想到他之前已经瞒了很久并且还从中得利了,况且江冬梅可不是省油的灯,不会那么听话。
他担心立功不成,回头还要被定性为犯错误,再处置他就不好了。
越想,白文兴就越觉得恐怖。
他错了,他不应该贪图江冬梅之前带来的一点点蝇头小利,他应该早就把江冬梅交出去就好了,说不定还能捞一把大的,也不用陷入如今这个地步,结果害了自己。
白文兴心里也后悔不迭,开始想怎么才能从江冬梅那里弄到更多的预知以图将来,并且还要不能连累自己并把江冬梅给甩掉。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均不知道对方的算计,继续过着面不和心也不和的日子。
十月,十年革命彻底结束,各地平反活动纷纷展开。
作为劳改场的主任,白文兴自然忙得飞起,每天都要应付外面大城市过来的人,一时间也顾不上江冬梅最近在干什么。
江冬梅早就准备好了要跑路,自然有事儿没事儿盯着白文兴,也知道他这段时间肯定会很忙,因此有心算无心,还真被江冬梅找到机会从白文兴那里偷到了一些文件和公章,给自己写了证明盖了章。
而后,她又等了两天,悄摸收拾了东西,又在家里扒拉了一圈钱,趁着又有大人物来找白文兴的时候,准备跑路。
江冬梅自以为自己聪明并且做的很隐秘,想着白文兴肯定不会发现,就算事后白文兴发现她不在家的时候,她都已经上了火车,还管什么天和地。
到时候她再找白文兴报现在的仇。
白文兴最近忙,也确实没有发现江冬梅在屋里的小动作,但他又不傻,早就叮嘱了自己其他的兄弟帮他看着江冬梅每天干啥,千万让她不要接近任何一个外面来的人。
江冬梅之前为了能从劳改场出去勾搭他,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勾搭上其他人,他既不想给自己戴上绿帽子,也不想江冬梅被其他人发现。
虽说江冬梅的那个预知现在证明有一定的问题,但是至少有些会发生的事情是真的,他将来说不定还能用得上,哪能让别人知道这些秘密。
反正他现在也不能把江冬梅给交上去换更多的东西,他又因为江冬梅连婚都离了,那为了保险起见,就必须把江冬梅捏在自己手里才行,不然他岂不是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