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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王的一干兄弟姐妹立时红了眼,也不知是替兄长的死亡难过,还是眼馋兄长的王爵。

    一群人眼含热泪地等着祁峟说话。

    祁峟微笑着扫视诸人,道:“王爵收回。”

    众人一齐蔫吧,如同霜打的茄子。

    祁峟还不满足,补刀道:

    “诸位兄弟姐妹好好考试,别丢了手里的爵位哈。”

    话落便扬长而去。

    慈安殿的气氛又冷下来。

    夏妍打发走一应亲眷,牵着四位公主的手,道:“欢迎回家。”

    “这宫殿大都闲置着,你们喜欢哪间,就住哪间吧。”

    “深宫寂寞,我们也好作伴。”

    夏妍最终是没在四位公主面前摆谱,公主们也不怕她,但都领了她的好心。

    闹出了人命,宗亲们也消停了不少。

    大多数宗亲都是耽于享乐的正常人,他们很会给自己找乐子。

    杂耍、美食、美景……

    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们就将京都逛了个遍。

    祁峟也不拘束他们的自由,任他们四处行动。

    考试那天,金銮殿热闹了一天。

    男女分批次考试,男生上午,女生下午。

    祁峟、王玥亲自监考。

    礼部的考官更是时刻不停地巡逻。

    锦衣卫陪着绣春刀,默默守护在侧。

    宗室们写文做赋的水平实在不怎么高。

    各个都握着笔,抓耳挠腮的,半天写不了一个字。

    祁峟默默感慨自己的兄弟们真是酒囊饭袋。

    崔海河也着急。

    要是各位王爷郡王都交空白卷子,他们礼部的人怎么批改卷子!怎么制定排名!

    锦衣卫们眼神好,看着王爷们无从下笔的模样,不少人都憋笑在心:呵呵,受过精英教育的王爷郡王也不过如此,还不如他们武夫有文化。

    太监宫女们也笑。

    啧,这卷子落到她们手上,都不至于交白卷。

    有王爷开始在卷子上画王八,宫里的墨水极好,又黑又浓,干了后还泛着淡淡的紫色;宫里的纸帛也好,毛笔也丝滑,画起王八来顺畅不勾丝。

    也有贝勒焦躁难安地坐在椅子上,抓耳挠腮地默写千字文、三字经、弟子规……

    将他儿子闺女的启蒙读物,吭哧吭哧地默写在卷子上,心想:完了,爵位没了!

    更多的人题目都没听完,就交了卷子,溜之大吉。

    当然,这些人都被勒令写了名字爵位再走。

    祁峟看着收上来的三百多张白卷,两百多张画满可疑物品的画卷,一百来张吭哧吭哧填满汉字的政论试卷,一时心情复杂。

    早知他的兄弟们是如此极品,他也就不必安排杜庸杜学士去给祁钺传授知识了……

    就,怪多此一举的。

    祁峟又在一百多张试卷里挑选了一番,一顿饭的功夫,就把三甲给钦定了。

    没办法,写弟子规那人都能排在前三十。

    好多卷子看起来满满当当的,实际上,啧,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简单的汉字翻来覆去的写。

    祁峟合理猜测,试卷的主人就会写那么几个字!

    一想到自己的亲亲兄弟字都不会写,祁峟就……,无语,沉默。

    崔海河默默把空白的三百余份卷子挑出来,对祁峟道:“陛下,这写画了的卷子刚好和空白的卷子五五开……”

    “这……”

    “没交白卷的爵位都稳了吧。”

    崔海河心痛!

    啊啊啊啊!他们科举考生,辛辛苦苦走到金銮殿,不知需要读背多少书、研究多少政论文章、通过一场又一场考试,一步一步,三年又三年,淘汰掉不知多少同窗好友,才慢慢走到京都,走进金銮殿。

    通过了殿试,才有机会从最基层的官员做起,一点一点冲刺权力的巅峰。

    这些宗室子怎么敢的啊!

    他们明明只需要在试卷上画几只王八、画一串蝴蝶、画些花花草草证明他们有审美!写一串不明所以的汉字证明他们识字!

    如此,就够了,就能保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日子。

    崔海河心里苍凉,他问祁峟道:“陛下,真让他们通过吗?”

    “会不会,影响不好。”

    祁峟:……

    “通过吧,好歹是第一次考试。”

    “至少人家坐了一个上午,涂鸦满了整张答卷,态度极端正,思想极配合。”

    祁峟:……

    绞尽脑汁也夸不出来了。

    他也不想把爵位给这帮蠢货啊!

    他本以为判卷子需要耗费不少的功夫时间。

    本以为礼部的臣子需要昼夜不停地加班……

    谁知道,一顿饭的功夫就分出先后了……

    就,现实比理想还要骨感。

    祁峟心里难过、悲伤,但他不说。

    他默默拎着祁钺的卷子,交给杜庸看,“你教的好徒弟,文采飞扬啊。”

    “看这严谨的总分总结构,看这精妙的典故引用,看这端正圆润的书法,不错,真不愧是杜学士的好徒弟。”

    杜庸黑脸接过卷子,脸色一下子就红了,“陛下,臣自视过高,误导了殿下,望陛下责罚。”

    祁峟诧异,“杜爱卿以为这张卷子能排第几?”

    杜庸咬牙切齿地沉思,“三百?四百?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