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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父映懒懒地又投了一支短箭,“你小看宋孤阳了。不过若是你想知道宋孤阳的深浅,大可前去一试。”

    郭无缘倒了杯茶水,“你又怎知我一定会输?这些士兵可是出自白马营,不必江湖中人差。再者来说,一万两千人,磨也能将宋孤阳磨死。不要将宋孤阳当作不可攀越的高山,咱们这位武林至尊也只是血肉之躯做成的凡夫俗子罢了。”

    宰父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再反驳什么,反而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道:“那你便去试试吧,我不阻止。”

    郭无缘不在意地扬眉。

    对于这次的谋划,郭无缘还是有八成把握的。宋孤阳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人、一具血肉之躯罢了。面对上万的官府士兵,他会累、会饿、会受伤、会精疲力竭。

    再者来说,郭无缘到时候也会去战场。就算士兵杀不了宋孤阳,等宋孤阳精疲力竭的时候,他也能够出手,给宋孤阳致命一击。

    郭无缘不信,宋孤阳会如此命大,这样必死的局面还能闯出一线生机。

    那么就让他期待一下吧。期待宋孤阳会像炸药那般炸开,就像是烟火一样,炸出一道绚丽的血色火花。

    嘣——

    你听,多么美妙的声音。

    又或者他会有其他死法?万箭穿心还是被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啊,真是令人期待。

    马车行驶在山道之上。

    陆风惑坐在马车之内,看着不远处的另一个白衣身影。

    这辆马车通体为白,看上去雍容华贵。马车之内空间极大,睡塌桌案一应物品俱全,车内甚至有不少暗箱。

    车壁上雕刻着青花凤鸟纹,看上去栩栩如生。

    一人坐在桌案旁。他身姿文雅,规矩端正地坐于矮塌上,正在垂眸看着手中的书信。那长长的墨发倾泻背部,尾端垂落在矮塌之上。

    晨间的阳光从窗外洒落进来,为他的墨发与长睫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色。

    素色白纱也泛着淡淡的金色。

    陆风惑随手勾起一缕那人的墨发。

    好柔顺,有如上好的绸缎一般。这个人身上的每个地方都漂亮精致到不可思议。

    墨发在指尖缠绕了几圈,随即松落下去。

    陆风惑凑近去看这人手中的信件。

    自天阳宗发出的信件。陆风惑看了半天,才看懂这是某个长老在哭诉,说宗主不在宗门之内,长老们要处理众多事情,压力实在很大云云。长老用词极为恳切,差点没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着他们宗主回去。临了却还要委屈地加上一句,说是为宗门效力是他们的荣幸,就算再累再难,他们也会撑下去等等。

    陆风惑看笑了。

    这是哪个长老这么幽默?

    桌案上还有一叠书信,主要都是天阳宗门内相关事宜。

    宋孤阳放下手中信件,正要提笔写下回信,却见陆风惑扒拉着他的手臂,右手一时脱离不开。

    陆风惑看完信件,突然发现宋孤阳正偏头看着他。

    对上那双浅茶瞳眸。

    陆风惑:?

    干嘛?

    还未反应过来,身前之人稍稍凑近,松雪浅香萦绕间,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微凉的吻。

    额头的吻轻柔、微凉、带着浅淡的檀香。

    仿佛落在他的心尖上。

    陆风惑心中轻颤,惊愕又疑惑地抬头。

    罪魁祸首声音温润,如玉石撞击般悦耳动听,还带着淡淡的无奈笑意,“乖,等我处理完宗门事务再来陪你。”

    乖,等我处理完宗门事务再来陪你。

    处理完宗门事务再来陪你。

    陪你……

    陆风惑转身进了内塌。

    可恶!他才没有缠着宋孤阳!

    也没有不让他处理宗门事务!

    半晌之后,陆风惑又默默坐了回来。

    他就坐在这里看看,不动手!

    宋孤阳长得那么好看,凭什么不让人看?!再说了,他只是看看而已,看看又不犯法!

    ……

    马车一路向着金陵而去。

    临近金陵时,车外传来赵德全的声音:“主上,还有三十里到达金陵城。”

    陆风惑掀开车帘,往窗外看去。车马从山林间行驶而出,如今四周一片平坦,隐隐能看见极远之处的村落与田地。

    冬日微凉的风迎面吹来,带来舒适的感觉,然而在某个瞬间,风声突然变得很紧。

    有如箭在弦上,绷紧到了极致。

    陆风惑对于危险极其敏锐,几乎在那一瞬间,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只见瞬息之间,天空出现成百上千道黑线。那黑线速度极快,发出似乎要将空气划破的锐利声响。黑线前端锐利森寒,尾部有漆黑翎羽。或者说,那不是黑线,那是数之不尽的利箭!

    利箭密密麻麻,中间甚至没有一点中空的缝隙,带着无尽的寒冷杀意,向着马车飞速射来。

    陆风惑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拉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随即被压至矮塌之上。

    箭矢从窗外钉入车内的沉重声音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听得莫名令人牙酸。

    然而这马车显然支撑不了多久。没过多久,马车从中间出现几道裂缝,随即在黑沉利箭的猛烈攻击下,刹那一分为二,裂成两半!

    宋孤阳抱着陆风惑从断裂处落下,素白衣袖挥动间,带着浑厚内力,竟硬生生逼停身周十米的利箭。利箭在空中滞留半息,随即掉落在地。